第八十章

「末葉,你要求我從德國回來后先行和你聯繫是為了什麼,現在可以說了！」短暫的沉默后,我選擇單刀直入。

對於末葉，我很矛盾,也考慮了許多，為了更好的完成本尊的心愿我可能不得不去選擇對青學最有利的武器——末葉對全部比賽的過程和結局的先知。可是,我並不清楚末葉的心思，他是否願意向我吐露出全部的一切,是否願意讓我和青學去佔有這份優勢。我更加不能確定的是,當青學憑著這份先知獲得優勝時，本尊會不會失望於自己投機取巧的行為,而末葉會不會後悔當初向我傾訴他那離奇的命運軌跡……

很矛盾,是不是？當我還是林元壽的時候，我會毫不猶豫的去選擇用最小的付出來獲得最大的利益；可是現在我是手冢國光——刻在骨子裡的正直，不允許自己不勞而獲；對網球的熱忱，亦不允許我卑鄙的去玷污本尊為之幾乎付出生命的珍貴……同樣，對自己實力的自負更讓本尊不屑於這種似乎近乎無恥的佔盡便宜，他渴望的是光明正大，沒有遺憾的比賽……

越是融入這個世界，我越是能理解本尊對網球的執著，也就更加渴望能和對手沒有遺憾的酣戰一場。但是作為青學的支柱，團隊的榮譽又高於一切不是嗎？

懷著這份疑慮，這幾天我一直就這麼被兩個自己不停地互相拉扯著。

一個一直蠱惑道：「當然要知道啊，知己知彼百戰不殆，又不是使用什麼不入流的下作手段，我們只是想為奪得全國冠軍做出更周密的安排而已！畢竟青學面對的眾多敵手也同樣在為這場榮譽之戰竭盡全力，我們的勝算其實是很低的。」

另一個則不住地駁斥道：「這樣做實在有損運動家的精神，我們又不是沒有實力，沒有什麼先知，我們也一樣可以通過努力獲得最後的勝利，根本沒必要知道什麼劇情，這樣對其他的參賽學校實在太不公平了……」

猶疑再三，我還是無法做出決斷。正巧，他提出要在我回國后單獨見面的要求，思來想去也許把選擇權交到末葉的手上未嘗不是一個解決難題的好辦法。

不過，跡部和自己的事情也好，末葉這件事也罷，讓我發現了自身一個巨大的問題——即使身體融合在了一起，在行為模式上我卻始終把自己和手冢國光這個人分隔開來，一方面，侵佔本尊身體的內疚使得自己不斷地逼迫自己拋卻林元壽的思想試圖把自己完完全全的變成原本手冢的模樣，另一方面本能又渴望保全屬於林元壽的那一部分，這種狀態終究不能長久下去，勢必要做出改變才行。也許當我把青學推上全國冠軍的寶座之後，償還了對本尊的虧欠，這份糾結就能徹底消失也說不定。但是現在還不是考慮這些的時候，眼前的比賽才是重中之重的事情……

回想了這麼多的內容，其實也不過就是一瞬而已，回到現實部分，我凝神等著末葉的回答。

聽到我的問話，末葉有些迷茫的笑了。「部長，你會不會後悔從我這裡提前知道青學將要在這屆比賽中奪冠的消息？！」

聞言，我默然，原來他的內心也同我一樣糾結。看著眼前這個孩子，一瞬間，我心中的迷霧消散了。看來我們都是死心眼鑽了牛角尖，正式因為把對方看作是一起奮鬥的夥伴，才會更加小心翼翼，生怕自己的所作所為會給對方造成負擔和傷害。其實我們的目的是相同的，既然無論如何我們都想要青學奪冠，那麼過程和手段又有什麼關係呢，我和末葉都太著相了。

「青學會是全國冠軍，而我從不大意！」沒錯，即使不知道最後的結局，網球部的大家和我一樣都會為之而努力，所以拋卻顧慮不要大意的前行才是我們該做的！

「是嗎，原來你的內心是這麼的強大。呵呵，真不愧是我一直崇拜的手冢國光呢，多麼篤定自信的神采，差點要晃花了我的眼睛呢！ma，既然如此，那就讓我再推青學一把吧！」說著末葉早有準備的從背包里拿出了一本和乾的資料本極為相似的本子，打開，看樣子是準備長篇大論了。

見狀，我微挑了下眉，「看樣子你已經不需要我的答案了，你的心早就為你做了決定，要不然你也不會帶著它來找我了！」

末葉聞言愣住了，半晌后才神採風揚的朗笑出聲，「哈哈哈，沒錯，有時候下意識的行為才是我們的本心所指。所以，就算是部長你不願意我插手，我也不會同意的！」

「說說你掌握的情況吧。」

「嗯，全國大賽前，網球部還有一次排位賽，這次比賽將要決定出參加全國大賽的正選陣容。不過，這次比賽我們將會面臨兩個問題，一個是關於越前龍馬的，一個是大石副部長！」

「大石？」我忍不住皺眉，大石是最可靠的幫手，他會出什麼事？

「是，大石前輩手腕受的傷根本沒有痊癒，所以他短時間內無法在賽場上正常的發揮了！」

「大石的問題我去解決，越前他又是怎麼回事？」這個小子的事情還真是不少，選他做青學的支柱，自己的繼承人還真是自己給自己找麻煩……

「越前君的父親會給他報名不久后將要舉行的全美青少年網球公開賽，排位賽的時候，大家都會知道這個消息。作為單打的主力選手，越前龍馬的缺席無疑會給大家帶來不小的衝擊！」末葉這麼說著臉上卻不見一絲凝重，可見這件事情並不會影響大局。

「看你的神色，事情應該有轉機。」末葉這愛吊人胃口的習慣還真讓人傷腦筋。

「呵呵，部長英明。事實上，越前美國比賽的空檔，正好對上了我們主要比賽的時間，二者並不衝突，他完全可以趕回來為大家效力的。相較於越前君我更關心的是大石學長，他因為手的緣故，決定退下來讓越前君代他上場，這實在是一件令人遺憾的事情。在全國大賽上不能以正選的姿態出場，對於大石學長實在是太殘忍了，他一直那麼期待的說！」

「那就一起出場！」多大點兒事，也值得這麼耗神？！

「可是青學一直以來都只有8個正選名額。」

「規矩是人定的，而我是制定規則的人，下一項！」

「嘻嘻，部長這麼說，我就放心了。下一項是有關冰帝的事情，部長你……」

「冰帝？和景吾有關？」

「是啊。也不知道這是什麼緣分，在進入準決賽的時候，冰帝和咱們青學又撞上了。最重要的一點是這次的比賽，你會選擇放棄單打一的位置讓越前龍馬頂上。」

「冰帝的單打一毫無疑問一定是身為部長的景吾，我怎麼可能會放棄呢？關東大賽和他比過之後，我就答應過他全國大賽青學和冰帝遇到時一定會在全盛的狀態下和他真正的較量一次的！」

「你改變心意的具體原因，我不是很清楚。但是劇情中交代的是說你認為冰帝經過上次的失敗后，知恥而後勇，擁有了一往無前的無敵精神；而青學卻因為一直保持優勝的成績，對比賽的結果過於樂觀導致爆發力不足，不改變目前的比賽順序不足以贏過冰帝他們。」

「改變出場順序？這麼說來這次大賽和以往的比賽規則有所改變！？」

「はい，這次的比賽採取單打和雙打交替進行的方式，所以……」

「這樣啊，那麼，青學再一次贏過了冰帝是得益於這個原因嗎？」

「也不能怎麼說，在冰帝的全力爆發之下，青學的獲勝可以說是十分僥倖的。部長您對上的是樺地崇弘，這個選手擁有可以模仿對手一切招數的能力，甚至是部長的得意技手冢領域也被他完全拷貝了。如果不是中途下了一場雨，場地變得濕滑，而樺地崇弘的雨天比賽經驗不足的話，勝負實在難料。所以，我認為部長應該好好研究一下該如何對付這類模仿型的選手，這一點很重要！」

「啊，這點我會解決。」到底是什麼原因讓我下定決心避開和景吾的對戰？算了，不用去想了，到時候總會知道的。

我端起茶杯潤了潤唇，等著末葉繼續。然而，說完這些后，末葉就不再繼續了而是低垂著頭，手裡拿著一支筆在本子上不停地敲點著，臉上表情掙扎似乎對接下來要說的話很是躊躇的樣子。

「末葉，末葉……」連叫了他數聲，都沒什麼反應，於是我輕輕的推了他一下。

「如果有不能解決的事情，可以說出來大家一起商量，不要一個人煩惱。」

「那麼，我就直說了，如果有得罪的地方還請部長不要生我的氣！」

「啊。」原來是和我有關的事情，不是網球部有問題就好。

「我要說的是，其實部長去德國之後大家已經培養出了全新的戰鬥模式，每一個人都進步的非常明顯，完全可以獨當一面了，所以全國大賽時，沒有必要部長就不要出賽了！」話音一落，末葉就從沙發上起身過來跪在我前面，低頭啜泣著，等待我的發落。

「抬起頭看著我」，末葉話語中的未盡之意我是聽了個明明白白，儘管心中很不是滋味，但是作為網球部的部長，一切以團隊利益為重是我的職責。「理由，我要聽真正的理由！」

「部長！」咬了咬牙，末葉像是豁出去了一樣，流著淚大聲喊了出來。「因為部長拼著再次受傷還是輸給了真田，我不想看到部長在賽場上輸給別人的失落模樣。部長是完美的，不敗的，嗚嗚~~」

我伸手把他從地上拉起來，抽出一沓紙巾給他擦眼淚，無奈卻認真的告訴他，「末葉，世上沒有不敗的將軍，我也只是一個普通平凡的國中生而已！失敗了總結經驗再重頭來過就好，不需要太介懷的。」

「不是這樣的，我不能容忍部長被別人嘲笑，部長在我心裡是最棒的！嗚嗚～～」

「好啦，不要哭了。」得知會輸給真田的苦澀全被末葉的眼淚給沖走了，「比賽時不對上真田不就可以了嗎！」

「嗝」，哭到打嗝的末葉聽到我避重就輕的建議時，立刻愣住了。許久才露出一副恍然大悟的懊惱模樣，「我怎麼……嗝……沒想到，真田他封印的招式就是專門為了對付部長開發出來的，不和他對上就不會輸了嘛！」一邊說一邊用力的敲著自己的腦袋，「真笨，真笨，怎麼就給鑽了死胡同呢！」

「可以了，別敲了，等一下我還有約，趕緊把工作弄完。」我阻止了末葉繼續自殘的行為，一天的時間已經快要過半，我等不及想要去和景吾見面了。

「哦，好。總的來說，全國大賽時的勁敵主要就是冰帝、大阪的四天寶寺和神奈川的王者立海大，關於這三所學校選手的資料我已經全部整理好，都在這裡了！至於其他學校選手的資料，等過幾天抽籤結果出來以後我和乾學長會去一一調查清楚的。」

末葉考慮的很周全，幾乎沒有遺漏，看來我不在的這段時間，他也已經成長為和乾一樣能幹可靠的參謀了，有了他們兩個人，相信全國大賽的時候我和大石會輕鬆很多。

「即使勝券在握依然不能疏忽！」

「はい，はい！」完全是不以為然敷衍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