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百年細鬼（3）
趙栗不停地在崇陵地宮門口打著轉，猶豫不定。
咻——
一陣陰風把趙栗和小鬼卷進了崇陵地宮，氣溫驟降，趙栗被凍得生疼。
像是怨氣又好像不是，這種冷氣要比之前在警局的密道中所有的冤魂加起來更強、更冷，恐怕這次是真的遇到惡鬼了。
哇啊奧——
一陣噁心的嚎叫聲響徹整個崇陵地宮，遠處飄來幾個黑影，趙栗意識到情況不對，扭頭就跑。
突然趙栗頭頂的燈爆裂開來，碎片散落一地，趙栗的臉也被玻璃碎片刮傷。
趙栗稍愣神後繼續奔跑。
啪——
前面一個燈又猛地炸開了，碎片扎在了趙栗的眉骨上，差點刺瞎了他的睛眼。
「靠，有完沒完啊。」趙栗的暴脾氣又上來了，轉過頭破口大罵。
可剛罵完，趙栗又後悔了，六個滿目蒼夷身著清朝侍衛服的惡鬼怒視著趙栗，從造型到氣質能確定它們生前是宮廷侍衛。
它們一定是奉命保護光緒帝的安全，但為什麼當年崇陵地宮被盜的時候它們沒有把盜賊殺了呢？難道它們當時還沒變成惡鬼，只是靈魂？
「鬼大哥，不,鬼大爺們，我沒有惡意的，我不是來傷害皇上的，我是來讓他們一家團聚的，他是光緒帝的親骨肉……」趙栗指著小鬼說道。
趙栗這麼一解釋惡鬼們反而更加憤怒了，惡鬼們同時舉劍齊刷刷地指向趙栗，它們的動作一看就是受過專業的訓練的，一舉一動都透露著殺氣。
「快跑，他們不是父皇的人。」小鬼說道。
跑是趙栗最擅長的事，既然僱主都要求他跑了，趙栗當然不管三七二十一撒腿就跑了。
趙栗邊跑邊回望，竟然一個惡鬼都沒有追上來，反而把小鬼逼到了牆角。小鬼明明與它們是同類，它們為什麼要自相殘殺呢？
「喂，哥們在這兒呢……」趙栗還算有職業道德，想故意引開惡鬼們，不想讓它們傷害小鬼。
惡鬼們滿臉不屑地看了趙栗一眼后便又轉頭刺向小鬼，小鬼閃避不及被惡鬼刺傷手臂。
「操，你們有病吧，同類也殺，真沒鬼性，怪不得會變成惡鬼，老子詛咒你們老媽的墳被刨，刨完再被奸，奸完再奸，詛咒你們的後代世世為娼，詛咒你們的後代全都不得好死……」
趙栗像是踩到了它們的痛腳，惡鬼們瘋了似的飄向趙栗。
「快跑。」
趙栗剛示意小鬼跑，自己卻被惡鬼圍在了中間，趙栗沒想到它們的速度這麼快，小鬼也明白，如果自己就這麼跑了，趙栗一定會被惡鬼門活剝，生吞了。
小鬼還算義氣沒有一走了之，上前與惡鬼搏鬥，但它又怎麼會是惡鬼的對手，被打得遍體鱗傷。
眼看小鬼就要魂飛魄散時，一個黃袍加身，但看上去卻病怏怏的男人攔在侍衛面前，聽說光緒帝身前體弱多病，又是死於中、毒，跟他的形象完全一致。
一定是光緒帝的靈魂。
「都給我退下！」光緒帝竟能說話，那他便不是靈魂，而是惡鬼了。
「恕不能從命。」惡鬼侍衛異口同聲地說道。
「大膽，你們膽敢抗旨？」
「我們只遵老佛爺的旨意。」
區區幾個侍衛都敢對光緒帝如此無禮，由此可見光緒帝生前是有多不得勢。
趙栗要是再這麼糾纏下去，一定會喪命於此，但如果不是小鬼挺身而出，他此刻或許已經死在惡鬼手中，趙栗趁惡鬼與光緒帝糾纏時臨時抱佛腳，拿出手機查詢殺鬼的辦法。
趙栗現學現用，照著手機念起殺鬼咒語，可咒語對惡鬼侍衛一點用都沒有，會不會是念錯了？
趙栗想再從頭念過，翻到最才發現，他念的咒語竟是一本小說作者編出來的。廢了這半天勁，竟整出這麼大個烏龍，趙栗一怒之下把手機狠狠地摔向惡鬼。
趙栗的舉動竟沒有引起它們的注意。
一個身著華貴，但渾身濕透，被一團似有似無的黑煙縈繞著的女子突然閃現在崇陵地宮。
女子怨氣衝天，眼中流著鮮血，但仔細看流的又像是眼淚，或許是鮮血夾著淚。
不用說，這一定是被慈禧淹死在井中的珍妃了。
珍妃上前與光緒帝、小鬼並肩作戰。
「這都快成家庭聚會了……」趙栗自言自語道。
珍妃的靈魂瘋了一樣攻擊著幾個惡鬼侍衛，珍妃的靈魂著實厲害，攤手既凝成一團強烈黑色的怨氣，襲向其中一個立足未穩的惡鬼侍衛，惡鬼侍衛頓時化為灰燼。
珍妃趁勝追擊，連續進攻，但訓練有素的惡鬼侍衛們也不是吃素的，它們排成一個鷹型劍陣，輕鬆將珍妃的怨氣化解。
崇陵地宮霎時間陰氣縱橫，刀光劍影。
嗡——
珍妃閃過了惡鬼侍衛陰冷的劍氣，可劍氣卻朝著趙栗襲去。
這下死定了！
趙栗的工具包竟亮起了霜白的光芒，將劍氣吞噬，這是什麼回事？
趙栗打開工具包，發現臨行前劉玥欣放在他工具包里的那把古劍。
難道是它發出的光？莫非古劍真的可以辟邪？
趙栗把古劍握在胸前，琢磨著劍的竅門，為什麼剛剛可以發亮，現在又不行了。
唰——
又是一團陰氣迎面襲來，趙栗下意識地劈了一劍，劍上的銹漬紛紛脫落，一道霜白的劍氣閃電般飛馳而出，正中最接近趙栗的惡鬼侍衛，被擊中的惡鬼侍衛瞬間魂飛魄散。
趙栗覺得不可思議：「喲呵，這古劍還真能殺鬼。」
「是白澤劍！」侍衛頭領認出了古劍。
惡鬼侍衛們對趙栗手中的古劍望而生畏，不敢輕舉妄動。
趙栗見惡鬼們對白澤劍十分畏懼，便有恃無恐地逼近惡鬼。
惡鬼侍衛們竟連連後退，片刻前它們還是面目猙獰，青面獠牙，此刻卻像做錯事等待被老師懲罰的孩子般無助。
趙栗玩得興起，一個勁地戲弄惡鬼侍衛們：「咦，你們怎麼軟了？剛才不是還齜牙咧嘴的嗎？」
小鬼擔心夜長夢多：「你還跟它們廢話什麼，趕緊動手吧。」
小老闆下了命令，趙栗自然得動手了，拿人錢財、替人、消災嘛。
趙栗有白澤劍在手，惡鬼們根本不敢靠近，只有四處逃竄的份，趙栗只顧著追殺惡鬼侍衛，卻沒有注意陰暗的角落裡還藏著一個女人。
趙栗一通胡砍，竟真就把惡鬼侍衛們全都殺死了。
光緒帝一家總算是團聚了，他們的怨氣也逐漸減弱。
趙栗看到此情此景略有觸動，回頭想想這輩子好像只做過三件好事，但幫助的對象都不是人。
這又如何？跟鬼交易，幫鬼完成心愿也算是慈善事業，反正它們留在陽間的財物也帶不到陰曹地府。
貪念人人都有，趙栗的貪念更是到了登峰造極的高度，他這次幫的可是皇帝一家，怎麼能錯過邀功請賞的機會。
「草民叩見皇上，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草民叩見珍妃娘娘，娘娘千歲……」趙栗知道光緒帝身前從未受過該有的尊重，便想施給他些尊嚴，當然最重要的還是想哄得他開心，說不定能賜給趙栗些寶藏之類的。
「免禮，若不是有你在，朕一家恐怕永遠都不得團聚了。」
「皇上乃九五之尊……」
「朕早已不是九五之尊。」
「在我心裡您永遠都是九五之尊，是皇帝，若您當年發起的戊戌變法成功，一定能避免許多不必要的戰爭，您一定能名流千史。」
「可惜慈禧一直控制著朝政和財政，朕無財無勢，即便朕有心光復大清也是無能為力啊，若多些你這樣的俠士幫助我，戊戌變法也許能成。」
財政大權被慈禧掌控，也就是說光緒沒錢咯，那之前豈不是白跪了？
趙栗失望透頂，態度也來了個一百八十度大轉變：「喂，小鬼，我走了。」
小鬼正沉溺在珍妃的懷中：「謝謝你，多虧你我們才能一家團聚。」
目視著光緒一家團聚的溫馨場面，陰暗角落裡躲著的女人卻不開心了，他們越幸福她就越憤怒。
終於她忍不住走了出來，慢慢走到了光亮的地方，女人頭頂朝冠，身著朝袍佩戴朝珠，腐爛的人皮包著骨頭，沒有一點肉，也沒有一絲血色，已經看不出人樣。
清朝女人中只有皇后能頭頂朝冠，身著朝袍，她一定是皇后。
「身前我不得你寵幸，死後即便葬在一起你都要當著我的面與那賤人、孽種糾纏，我到底做錯了什麼，你為何要對本宮如此無情！」
「你沒錯，錯就錯在慈禧是你姑姑。」
「你無情，就別怪本宮無義了，本宮今日就讓你們魂飛魄散，永世不得超生。」皇后這句話的每一個字都說得咬牙切齒，光聽聲音就令人心驚肉跳。
「喂，你別鬧了啊，小鬼是我的老闆，你別搞它啊，不然我讓你灰飛煙滅。」趙栗擺弄著手中的白澤劍。
皇后猛地張開雙臂，朝冠、朝袍、朝珠全都炸開了。
皇后一把揪住自己包著骨頭的人皮，使勁將它撕開扔了出去，皇后只剩下了一堆粘著腐肉的骨頭，變成兇殘的骷髏鬼。
原來皇后不是普通的鬼，她的冤魂並未離開身體，而是附在了她的白骨上，已與白骨融為一體，久而久之冤魂控制了白骨，變成了恐怖的骷髏鬼。
皇后的人皮精準地貼到了趙栗的臉上，一股腐肉的直衝趙栗的嗅覺神經，雖然趙栗已經見過不少死屍，聞過不少腐臭，可聞到這噁心的氣味還是吐了一地。
皇后則藉此機會踢掉了趙栗的白澤劍，沒了白澤劍，趙栗束手無策，像待宰的羔羊般無助。
光緒、小鬼以及珍妃合力圍攻皇后，卻被皇后打得四處亂竄要，根本不是皇后的對手。
趙栗見皇后正與小鬼他們纏鬥，無暇分身，便跑去撿白澤劍。
趙栗探下身子剛要撿起白澤劍，一隻刀尖般鋒利的白骨爪戳穿了趙栗的身體。
趙栗忍著疼痛，痛苦地往前挪動著，畢竟白澤劍是擊敗皇后的唯一機會。
可皇后沒有給他這個機會，用力的踩著趙栗的傷口，伸出它的白骨爪戳向趙栗的後腦勺。
就在皇后的白骨爪快要戳穿趙栗後腦勺的一瞬間，皇后竟被一團綠色火焰吞噬，燃為粉末。
「多謝使者救命之恩。」小鬼對趙栗身後拿著綠色匕首的神秘人致謝道。
「我不是救你。」神秘人冷言冷語地說道。
原來是神秘人殺死了骷髏鬼皇后，救了趙栗，她到底是誰，為什麼趙栗每一次遇到危險她都會來搭救？
趙栗迷迷糊糊地看了神秘人一眼，但只能看到她的背影，趙栗閱女無數，光從背影就能看出神秘人是個女人。
神秘人發現了趙栗正盯著她，眼珠突然變成的深紅色，趙栗瞬間失去了知覺，暈了過去。
「你們的心愿已經完成，該跟我走了。」神秘人說道。
小鬼眼眶濕潤，可憐兮兮地望著神秘人：「我們才剛團聚，能給我們三天時間嗎？」
「不行，讓你們相見已經很仁慈了，不要得寸進尺。」
「我可以幫你一個忙，只求你能讓我一家團聚三日。」小鬼胸有成竹的樣子。
小鬼自己都還需要趙栗幫忙，他還能幫神秘人什麼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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