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宋光的痛，老太太的無恥

慕陽在中午休息的時候到宋光所在的警局去找他，作為葉小酒的好朋友，她不希望葉小酒因為宋光的事情而一再的不開心。

宋光在聽到慕陽找他的時候有些意外，不過他還是出來了。

「慕小姐。」宋光和慕陽站在警局門口。

慕陽看了一眼進進出出的人，「我們到對面的咖啡館去吧。」

「好。」

宋光和慕陽坐在咖啡館里，慕陽看著比起第一次見面的時候憔悴了很多的宋光，有些不忍心，不過，為了小酒，有些話她還是要說出來的。

「宋局長，我希望你以後不要打擾小酒的生活。」慕陽知道自己的話很傷人，但是，她只能硬下心腸來。

宋光的確是愣住了，他沒有想到慕陽會說這樣的話。

「小酒是我女兒。」宋光忍不住的想要替自己辯護兩句。

慕陽嘴角冷笑起來，「她是你女兒，可你這麼些年來，你承擔過父親的責任嗎？沒有。別說她離開你們家之後沒有，就算她還生活在你們家的時候，你也沒有。你知道小酒小時候過的是什麼樣的日子嗎？你知道她媽媽過的又是什麼日子嗎？你以為葉阿姨離開，會僅僅是因為你的出軌嗎？」

「你什麼意思？」宋光的面色變得煞白。他知道自己的媽媽對梓潼和小酒都不好，但他一直都認為，所謂的不好不過也就是諷刺，責罵而已。

但是，這一刻，他卻有些害怕，不敢去深究……

「小酒身上有一個很深的傷疤。我曾經問過她，是怎麼樣得來的？她說，是她奶奶用開水燙的……」

慕陽的眼睛有些紅，「你壓根就不知道小酒過的是什麼日子。離開了你們家，她雖然窮，可她沒有那麼多的委屈。她本來已經快要忘記那些不愉快的生活，忘記那些委屈，可就因為你們……你們讓她再次想起了曾經所受過的一切。你壓根就不配當一個父親。」

慕陽的話有些激動，她也明白自己的話對一個父親來說，會很傷人。但，她沒有選擇。昨晚看著小酒的樣子，她心痛，難過。因為她什麼都幫不了，甚至連安慰都不能。

很多時候，所謂的安慰，不過是揭開別人的傷疤而已。她明白，小酒想要的從來不是別人的安慰。有時候，默默的陪伴比什麼都重要。

宋光的面色有些不好，「我……」

宋光也不知道自己要說什麼好。

年輕的時候，整天的想著要建功立業，再加上刑偵的工作也的確也忙，他忙起來那是沒日沒夜的。

他卻想不到，就因為他對家庭的疏忽，會讓梓潼和小酒受那麼多的苦和委屈。

難怪梓潼會毫不猶豫的帶著小酒離開宋家。他記得當時梓潼說過的話，是她對他說的最後一句話，『請你放我一條生路吧。』

就是這句話，才讓他決定放手，讓她離開。

只是沒有想到，離開會成為永別。

他再也沒有見過她。

最愛的女人，一輩子的牽挂。

現在連牽挂都斷了。

「沒有你們，小酒一樣會過得很好。所以，請你不要打擾她的生活。」慕陽站起來，嘆口氣，「宋局長，有時候，默默的關注比靠近更讓人容易接受。而你的靠近，會給她帶來多少麻煩，這一點，你想過嗎？你家的的妻子，女兒，甚至你的母親會如何對小酒？你為小酒想過嗎？」

很多時候，沉默是另一種深愛。

可惜，懂的人太少。

慕陽不否認宋光對小酒的愛，但是，如果一份愛帶著太多的無奈和麻煩，那還不如默默的藏在心底，默默的關注。

看著離開的慕陽，宋光在咖啡廳坐了很久。

他明白慕陽的顧慮，不說自己母親，就是穆紅就不是一個善茬，還有宋艷。一個個的都不是好相處的。

一直坐到快要下班的時候，宋光才一口氣的喝掉已經涼了的咖啡，然後回警局去。

宋光沒有想到他回到警局的時候，宋老太太居然等在他的辦公室，看樣子已經等了不少時間，已經有些不耐煩了。

「媽，你怎麼來了？」

宋光的語氣有些不好，他是實在沒有心情去應付自己媽媽。

宋老太太好像沒有看到宋光的差面色，或者是看到了，也等於沒有看到。

「你昨晚去哪兒了？把我們幾個扔在菜館門口，你不知道，多丟人。我們宋家的臉面還要不要了？」宋老太太想起昨天晚上的事情，就有些火，「你不知道，哪裡壓根就不能打車，害得我們站在門口那裡被人取笑……」

宋老太太在叨叨念。

「媽，你曾經用開水燙小酒？」宋光認真的看向宋老太太，用那雙讓無數罪犯無所遁形的眼睛此刻正盯著宋老太太看。

宋老太太愣了一下，頓時就好像被人踩住了尾巴一樣，她的確用開水燙過葉小酒，還不止一次。不過，這樣的話，不能讓兒子知道。

宋老太太好像被污衊了一樣，惡狠狠的說道，「是不是那個賠錢貨說的？她詆毀我，陷害……」

「夠了。」宋光突然的出聲打斷自己媽媽的話，因為他已經從媽媽的臉上看到了真相。心裡有些難過，原來梓潼和小酒的日子比他想象的還要難，還要委屈。

「你，我是你媽。你竟然不相信我，相信那個賠錢貨？」宋老太太大叫起來。

宋光看著她，已經連說話的力氣都沒有了。

宋老太太看著一臉陰鬱挫敗的宋光，抿抿嘴，想到自己今天來的目的。

「我今天過來不是想要和你吵架的。我以前是對葉小酒不好，不過，我已經知道錯了。你告訴她，讓她找個時間回家吃飯，帶裴少一起回來。」

宋老太太坐在宋光的對面，「還有，你看看什麼時候有空，找個時間，我們去拜訪一下裴家。既然你已經調到G市來了，有裴家護著，你也能走得更遠一些。」

宋光看著自己媽媽，嘴角冷笑，「你以為小酒會回去？回去幹什麼？被你罵，被你打？」

有這樣的家人，真的是他的悲哀。他已經明白，慕陽為什麼會讓自己不要打擾小酒的生活了。

「你說的什麼話？我什麼時候罵她，打她了？」宋老太太有些心虛，不過依然硬起一張滿是皺紋的臉來。

宋光靠在椅背上，「我不會再去找小酒。」

他不會再去打擾。

慕陽說的很對，有這樣的家人，小酒應該會很難過。

而，更深一層的是，他不想讓小酒為難。他明白宋家都是一些什麼樣的人，現在老太太會高看小酒一眼，那是因為她以為小酒是裴少的女人，有裴少護著，想要讓宋家攀上裴家那顆大樹。

不過，宋光知道的比老太太要多，總他調查來的報告顯示，小酒和裴少不過就是上司和下屬的關係。就算，小酒真的和裴少在一起，有宋家這樣唯利是圖的家人，她也會為難，這樣的家人也會讓小酒在別人面前低人一等。

他絕對不能宋老太太把主意打到裴家上去，那樣小酒怎麼做人？

宋光嘆口氣，「我沒有臉去找她。」

「你不去，誰去？你是她爸爸。難道，她還敢給你臉色？真的是有媽生，沒有媽教的賠錢貨。」

「媽媽。」宋光大叫一聲，「小酒是我女兒，請你不要一口一個賠錢貨的叫她。還有，她的教養，你沒有資格評價……梓潼的死，你也要負很不大部分責任，如果不是你……」

宋光說不下去了，聲音有些哽咽。

「你……阿光，我是你媽媽，我不會害你，我做的一切都是想要為了你好。」

「你為了我好？呵呵，為了我好？」宋光的眼睛突然的就紅了起來，已經幾十歲的人了，他卻突然的發現自己想要大哭一場，突然的發現自己的人生很可悲。

為了他好？所以用手段逼得他和最愛的女人離婚，逼得他放棄最寵愛的女兒，逼得他過著和尚一般的生活，逼得他不知道生命的意義是什麼。

以前，他一直想，一定要活著找到梓潼和小酒，看看她們過得好不好。

現在，梓潼去世了，小酒……沒有他會更好。

「媽，我累了。」宋光看著自己媽媽，是真的累了。

「你毀了我的一生。」宋光還是把這句話說了出來。

宋老太太看著憔悴，面色青白的兒子，心裡那種悲哀感再一次的襲來。她不是不知道自己做錯了，但是她就是不肯承認，承認自己做錯了，承認自己毀了兒子的幸福。

現在的她，其實是想要彌補葉小酒的，她或許會帶著那麼的一點點私心。但是，如果，葉小酒真的回來的話，她會對她好的。比對宋艷還要好。

她只是說不出口而已。

「媽，你回去吧。不要再過來了。也不要去找小酒，不要打擾她的生活。算我求你了。」

「你……你是我兒子，我……」

「其實，我一早就應該求你，求你放我一條生路，就像梓潼求我那樣。可是太晚了。真的太晚了。」宋光看著自己的媽媽，累了，想要沉沉的睡過去，再也不願醒過來。

宋老太太看著自己滿臉疲憊的兒子，忍下眼淚。

或許，她可以幫兒子做點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