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三章 夜 六

第七十三章

這個地下擂台不是很寬敞，呈正方形，看樣子已經有很多年歷史，電梯出來的前方是一片水泥地，二十米外是一座拳擊擂台，擂台兩邊十米外各有三排固定的摺疊椅，每排十個座位，座椅似乎跟電影院的差不多，不過都是硬座，翻新的油漆看起來剛上過不久。再前方又是一片空空的水泥地，一樣是二十米外一道只能從裡面開的捲簾鐵門擋在那，門外應該就是停車場。

空氣很悶，間雜著一股非常雄性的味道，司玉皺了皺眉，這裡似乎根本沒有通風口，四角就只有四個已經開了的大風扇。

蘭成與周火已經在靠電梯左邊第一排座位上坐著，其餘十幾人坐在後排，老鬼已經站上擂台。

司玉表情冷峻的簽過蘭成那邊的人遞過來的兩張生死狀，一張還給他們，然後直接翻上擂台。陸超財等人已經坐到另一邊座位。

兩人在擂台上對視著。

司玉閉住呼吸，恍惚走神，隱隱覺得這個場面似乎在哪裡見到過，卻又記不起。

就這一愣神的瞬間老鬼的一拳就已經直到面門！司玉一下側跳避過。老鬼腰身借力改成一臂橫掃，司玉運出氣勁抬臂對擊！老鬼悶哼一聲縮回手臂退了兩步，接著司玉一腳踹向老鬼腰際肋骨！

「蹬蹬」幾聲老鬼連退幾步撞上擂台防護欄，捂著腰部往上，痛苦而驚訝的看著司玉。

擂台下的幾十人全都震驚的站了起來！

「老鬼第一個照面居然被傷了…這…怎麼可能…」周火不敢置信的低聲道。

台下的幾十人可都是聽說過老鬼當年的傳說的，根本沒想過老鬼會被打！

蘭成表情難看，咬牙切齒。陸超財則神色複雜。

司玉沒有追擊，就這麼看著老鬼。

司玉發現就力量來說自己現在還稍遜一籌，可是運用技法突然爆發出的力量就超過老鬼很多了，而且速度技巧方面比老鬼強了可不是一點半點，他敢恃力蠻打司玉就敢使出技法！

過了一會兒老鬼恢復過來，也沒說話，直接就往司玉一拳打來。司玉左手一格卸掉這股力，右沖拳先起被蠻力擋住后一下欺身按住老鬼肩膀，彈起一個膝撞！這膝撞使出了氣勁！這一下無論老鬼如何擋都必定受傷！悶哼一聲，膝蓋對撞，雙手推擋這種情況都沒出現，司玉高高倒飛起，重重的摔在擂台上！原來那一下老鬼根本沒擋，身體下蹲前傾，然後發力直接彈起，那顆光頭重重的砸到了司玉下巴！司玉的雙手一松，再次受力時根本壓不住老鬼身體的那股力量！

司玉從沒想到過會受到這樣不合理的攻擊，這根本就是流氓打架，哪裡是什麼格鬥！

台下蘭成臉色稍霖。

這次老鬼也沒有追擊，表情平靜。司玉呻吟著站起後過了好長一會兒才緩過來。

之後兩人再次打起，在老鬼用了下三濫的方法后司玉屢屢中招，在司玉側踢的時候忽然來個兩敗俱傷的猴子偷桃，司玉不得不撤招，然後被一臂掃倒！司玉矮身沖拳的時候忽然被拽頭髮，然後被一膝撞頂倒！司玉接連用了五六次技法，只有兩次打到過老鬼。兩人一樣的沒有對倒在地上的人追擊。

兩人均喘著粗氣，司玉再一次運用技法使出氣勁，打算與老鬼的手臂來個硬碰硬！眼前的老鬼忽然蹲下，直接把司玉的褲子給脫了下來！司玉的第一反應就是拉起褲子，剛做出蹲下動作就被一拳擊到肚子！緩緩趴下！

司玉痛苦的怒吼，卻根本發不出多大聲音：「你他媽是不是在打擂台！」

老鬼雖然喘著粗氣，滿臉汗水，表情卻依然平靜，低聲道：「這是在玩命，面子有多貴？你說我可以弄死你多少次了？小時候我為了搶東西吃什麼下三濫的事情沒做過？活下去才是最重要的。」

台下的人已經習慣了這種下三濫的鏡頭，從開始的表情震撼精彩到現在的見怪不怪。

蘭成已經有些煩躁，喊道：「老鬼，別玩了！直接解決他。」

老鬼沒有看向蘭成，而是盯著還在抽搐的司玉，難得的大聲喊道，給了答覆：「下一次，解決他。」

司玉已經頭暈目眩，不是被打的，傷的並不重。是用了太多次氣勁，已經近十次了。技法發揮出的氣勁可以作用到全身，閉氣大約四十秒可以發揮出一次氣勁，這氣勁也沒那麼神奇，作用到胸口的話估計也能胸口碎大石。在連續五六次的時候就已經有些頭暈目眩了，緩了一下又用出兩次，連續使用對身體的負荷太大。本來就已經氣喘了，更何況還要閉氣運力。

司玉趴著弓起背部，右手握拳橫伸按在地板，左腿伸直，左手按住曲起的右腿膝蓋上兩分，看起來有些像似不屈的想爬起，台下的人與老鬼也是這麼認為的。

其實這個姿勢正是鐵教練教技法時的十個姿勢之一，眼冒金星，眼前全是色彩繽紛的一片，好像就要暈倒。司玉下意識的擺出這個姿勢，心裡覺得或許會有用。

過了一會兒，也許是心理作用，司玉覺得好過了些，然後東搖西擺的站了起來。他聽到了老鬼的話，可是現在氣勁又用不出來了，狀態也極差，難道自己真要死在這裡？

老鬼一腳側踢，司玉矮身雙臂一擋！連退幾步，靠在防護欄上。這跟最初見面那一架是如此相似，而老鬼沒像當初那樣停下手，又一拳打了過來！司玉下意識的快速蹲下，在蹲下的動作時本想攻擊卻發現這樣根本出不了多少力！難道只能脫褲子？

司玉已經失去了脫褲子的機會，因為老鬼的膝撞已經頂了上來！想耍些下三濫的手段那動作也必須極快，極度的無恥！稍一遲疑就會失去機會！

情急之下司玉也顧不得那麼多，直接就地側身一趴！雙腳鏟向來不及變招的老鬼！老鬼側身一倒！沒拉住防護欄，摔倒在擂台上！而司玉已經站起身子，做出一個鞭腿的動作，踢的方向卻是老鬼的襠下！

「我認輸。」

司玉動作一頓，咳嗽兩聲，喘息著單手撐著防護欄蹣跚的退後兩步。

台下的人有些疑惑的看著這幕。

司玉緩過一口氣，對著躺在擂台上的老鬼說道：「下三濫只是詭道！只會讓你的人格變得越來越無恥！」

老鬼沒有看向司玉，而是盯著天花板，眉宇間帶了絲疲憊，平靜道：「這個世界比你想象中的更無恥，越無恥的人活得越好，活著就必須學會無恥，你能做到無恥嗎？」

司玉一愣，冷哼一聲道：「別人對我無恥我自然會用無恥的手段去對付他！」

老鬼有些艱難的撐起身子：「知道就好，這個世界上有很多事情，你可以不做，但是必須知道怎麼做。」

司玉表情複雜：「你…」

老鬼已經站起身子：「別廢話，我們現在依然是敵人。」

司玉默默的看著老鬼翻過防護欄跳下擂台的身影，似乎走了一會兒神，然後下了擂台，回到自己人這邊。

蘭成已經站了起來，有些驚訝疑惑：「老鬼，你幹什麼？」

「我認輸了。」

蘭成一愣，怒道：「你為什麼認輸！」

老鬼看都沒看蘭成一眼，疲憊地坐到椅子上：「你沒看到嗎？」

「你！…」

蘭成心情複雜而憤怒，卻也不敢對老鬼發火，而且外面還留了一手，悶悶的坐回位置上。

上岸這邊的十幾個手下雖然有些失望，卻也沒有埋怨老鬼的心思，不是不敢，是根本沒有，畢竟老鬼的威望是多年積攢下來的，他們極是敬佩。

周火坐到老鬼身邊，疑惑問道：「你們剛剛說了些什麼？好像說了挺多的。」

老鬼說道：「我一直在罵他全家。」

周火的表情有些精彩。

司玉這邊受到的待遇正好相反，坐上椅子在說出老鬼認輸后一片喝彩歡呼，小弟的讚揚聲司玉聽了還是挺開心的。

「沒想到你居然贏了。」站在司玉身前的陸超財笑道。

司玉上表情有些複雜：「僥倖吧…」

陸超財看司玉似乎很是虛弱，問道：「傷得很重嗎？」

司玉搖搖頭：「只是累了。」

陸超財點點頭：「剛剛你們好像說了挺多話的，都說了些什麼？」

司玉往對面看了看，隔著擂台卻什麼都看不到，回答道：「我一直在罵他全家。」

陸超財一愣，然後說道：「你先休息吧，我去跟他們談談地盤的事。」

「嗯。」

過了一會兒陸超財回來。

「怎麼樣？」司玉問道。

「明天派人去接手地盤就可以了，休息得怎麼樣？什麼時候可以走？」

司玉活動過了一下身子，頓了一下說道：「好了，走吧。」

兩方人手會和，蘭成面帶微笑看了司玉一眼，顯得很有風度，然後讓手下去開門。

鐵門拉起后老鬼說道：「你們先走吧，我乘電梯上去桑拿。」

司玉一愣，感覺現在去桑拿的話確實挺不錯的，跟陸超財說了一聲，打算與老鬼一起乘電梯上去。

蘭成聽到后心裡一急，卻面帶微笑阻止道：「我還有地盤交接的一些細節要跟司玉你談談，從停車場出去的路上說吧。」

司玉與陸超財對視一眼，冷哼道：「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