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0 長夜漫漫逛小倌
豐州城裡的夜絕對稱得上熱鬧,柳寧在床上翻滾了一番,被吵得了無睡意,只好爬起來背著手往街道上一探究竟。
門面正好在城中,離最為繁華的東市不過一巷之隔,在油燈如此昂貴的年代,居然還能燃蠟擺夜市,柳寧表示自己又被震驚到了,看來她搗鼓了半天還站在古代人經濟水平的最下層,有些頹廢的東看看西看看,摸摸腰包什麼都不敢買。
也好,看看這邊的消費水平,然後定菜單價格。一隻手在下巴上滑了滑,揚起腳往最熱鬧的醉心館去了。
看到那牌匾名字她就覺得詩意,有才情,可為毛是做的跟青樓一樣的活計,燈紅酒綠吹拉彈唱,不用想就知道是嫖客的勝地。
「這位姐兒面生得緊,頭次來吧!」跨進門,就被頂了一張麵糰的臉嚇懵了。對方手裡舞著團扇,一張血盆大口,張開嘴臉上白色粉沫唰唰往下掉,不知道的還以為她一腳踩進了鬼屋裡。柳寧縱是定力不錯,還是忍不住碎了一臉的嚮往。
「貴人,你如此看奴作甚,奴在館兒里可是功夫最好的哦!」說著就伸著枯瘦纖長堪比枯骨的手指拉柳寧,拖著她一頓噼里啪啦的說道開來。「我就知曉我風洛的還是有些姿色的,縱然比不上莞宿那個小賤人,可他經驗尚淺,整日要死不活的,哪裡是個熟稔床弟之事的,以後可有的好戲瞧,看『爹爹』不得後悔死!」
我那個媽也,這樣的畫面太彪悍了!柳寧跨到二樓就見一位男子跨坐在女人大腿上,底下的『兇器』從女人撩起的裙鋸里進進出出,兩人頭抱著頭餵食,不斷發出yinmi之聲。柳寧整個的觸電似的甩開拉扯她的男人,身上所有皮膚跟蒸熟的螃蟹一個顏色。
「呵呵,貴人,您掉血了!」
額額額……
一條手帕伸過來,柳寧直接翻白眼了,體內咆哮沸騰的血液,搞得好像不是她身體里的一樣,四處衝撞亂竄。
「急什麼,一會兒奴給您泄瀉火!」
終於有了一刻回到現代的感覺,可尼瑪腫么這麼詭異,以前要有男人跟她講這句話,她一定毫不客氣的打爆對方第三條腿。今天聽著格外的自然,就好像本來就是怎麼回事兒。
拿著絲巾隨便亂擦擦,柳寧有些懊惱的看著對方,要不是你拉我,我會上二樓來,會看到這麼勁爆的一幕,會被刺激得噴鼻血嗎!誰要上你啊,誰知道你有木有染上奇怪的病。歪了歪嘴她也就能在心裡罵罵,這個世界男人心就跟玻璃一樣的,喘口氣大點都能把對方嚇碎了。
「我餓了,帶我去吃東西!」
「奴省得,定不會辜負了貴人期待,奴會把貴人伺候得如墜仙境!」
額,盯著這麼個人她吃得進去才怪,萬一碗里掉了粉誰敢保證吞下去不拉肚子。保險起見,咱還是自己去覓食的好!
「那個,你叫風洛是吧?」抽搐的笑,實在是對著這張臉滲人得慌。
「貴人記住奴了!」男人捧上星星眼,往柳寧身上就是一撲,輕飄飄的身子就跟一堆要飛散的棉花似的。「奴還沒有被一個貴人記住過!」講完,又是自己掩面落淚,看了柳寧一眼,又是抽泣著微笑,淚水把臉的粉洗衝去了兩條寬面槽。
額,男人,你還是別賣身了,直接改拌貞子吧!姐妹兒的眼睛都快被『毒』瞎了,誰消受得起呀!
手掌僵硬的摸了摸男人的頭頂,用夾死蒼蠅的溫柔聲音道:「能不能把妝卸了?其實風洛不化妝就很好看。」柳寧都不知道自己這句話是怎麼卡完整的,居然哆嗦著還沒斷,果然她還是她,還是夠定力的。
風洛抖動眼睫,閃落淚珠,頂著一張花貓臉沖柳寧直笑,裂開的白牙跟鮮紅的嘴唇形成了強烈對比,刺得她恨不得挖了自己的眼睛。
「你等等——」旋轉腳跟,男人如只翩然蝴蝶,飛跑了。
這樣就搞定了?柳寧難以置信的鬆懈下身子,撒開腿往一樓跑,一路撞了幾個在樓梯上歡愛的男女。
「掌柜——」聲起,立刻消失在了喉嚨眼兒里。
「來呀來呀,再爽一個!」女人赤身果體的站在堆滿菜色的桌旁,一個男人被扒光了身子扔在戲台上。「你不是醉心樓的台柱嗎,把你的招數都拿出來!」
「裝什麼清高,老娘買了你,你就得好好辦事!」手裡的一根花色軟鞭甩到男人身上。
「呃——」台上的人盡量讓自己遠離女人的攻擊,卻被旁邊圍觀的女人摸了一把把胸肉。「唔——」他眼眶夾淚,轉過來的背上可見清晰的傷痕,一條一條如盛開的血色曼陀羅,妖艷奪目。
女人們哈哈大笑,好似被男人無助的表情取悅了,一個個的吆喝起鬨,那女人一個得意爬上抬,扯了男人的胳膊往自己身邊拉扯,嘴裡狂傲的笑喊:「小賤貨,好好享受吧!」強硬野蠻拉開男人的身子,手裡不知抓了什麼往男人鼻端送。
圍觀的人都很興奮,似乎已經預知下面會有什麼。男人的哭聲被雜吵吞沒,柳寧只能看見他青白的小臉瞠目放大的瞳孔,裡面滿滿的數不清的悲傷瀰漫,下起一片紅雨。
「住手!」下意識的柳寧喊出了這一聲,竄進人群。
「住手——」繼柳寧之後,又有人沖了過來,只是洶湧的人潮哪是一時半會兒進得去的。
男人已經迷濛了眼睛,在女人的折騰下皮膚泛出粉紅色,如等待採摘的花朵,嬌艷芬芳,女人滿意的笑了,撈著他的腰跨坐上去,發出滿足誇張的呻吟聲。
「爹——爹爹——」推搡想要穿過人海的女子跪坐在地上,「爹爹……」茫然的望著涌動的人群。沒了!什麼都沒了!為什麼?為什麼不能再等等,為什麼老天如此折磨人!
柳寧放棄了援救,人牆實在太厚,看男人的神情也知他中了情毒,一切再去插手已經毫無意義,她不會傻到自己給一個陌生男人還是小倌兒的男人解毒。
「爺……」甘霖哭了,扶著地上的女人,語不成聲。莞侍君已經毀了,他不能再看主子也毀掉。「走吧,離開公孫家!」
沒有聲的淚,一滴一滴透過指縫掉入衣襟,靠在甘霖身上不知過了多久,到人聲再也聽不見,到他看不見面前的醜態畫面,『她』緩緩站直了身子。
「我要殺了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