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四章 他的真面目

蘇宓早就預感了要見到他，但她沒想到會是在這一天見面。

因此蘇宓的臉上多少還是有點訝異，她問道：「你怎麼會這個時候在這裡出現？」說罷，還輕輕帶上房門，和江景峯站在了走廊上。

「看你現在說話條理比以前清晰多了，給我分析一下為什麼我不能在這個時候出現在這裡？」江景峯依然是那副淺笑的模樣，只有嘴角勾起像是在笑，但眼睛里其實並沒有一絲笑意。

「今天是喬家的祖籍。」蘇宓看了一眼空蕩蕩的走廊，此時喬家人都聚在了二樓的先人堂里。

「所以呢？」

「此時沒有其他喬家人在身邊保護我，你偏偏這個時候出現，我會覺得你另有所圖。」蘇宓冷冷道。

江景峯道：「正因為此時沒有喬家人在你身邊保護你，所以我更應該出現，不是嗎？」

「隨你這麼想，我要進去了。」蘇宓沒好氣地看了江景峯一眼，雖然覺得他突然出現有點奇怪，但又想著這是在喬家，他也答應了喬雪寧會保護自己，應該不會有什麼問題的。

就在蘇宓擰動門把準備推開門進去的時候，江景峯突然拉住了她。

「放手！」蘇宓突然間就急了，她回頭憤怒地瞪了他一眼。

「跟我上去。」江景峯眼睛向上瞟了一下，示意蘇宓跟他到樓上去。

蘇宓用力地甩開他的手，道：「上面是喬家的先人堂。坐了一屋子的驅魔人，我一隻小野鬼上去做什麼？」

江景峯搖頭道：「不是讓你去二樓，我是要你跟我一起到三樓去，我有話要對你說。」

「我跟你無話可說。」

江景峯看蘇宓的眼神有點奇怪。他低聲道：「蘇宓，你現在對我態度有些不一樣了，你以前不是這樣子的。」

蘇宓冷笑一聲，道：「因為以前我被你騙了。你害死顏顏，害了那麼多無辜少女，還畫了一幅假畫來引我上當，還有你和喬——」蘇宓差點就說出「喬雪寧」的名字，她止住話頭，站在原地，揚起臉和江景峯對視著。

「原來你生氣是因為想和我翻舊賬。」江景峯低頭沉思。「那十幾個少女我也很抱歉。除了死的那一個。其他的都活著，所以——」

蘇宓不想再聽下去，尤其是那一次在元門寺後山江景峯對她說的那一番話之後。她便完全看清了眼前這個男人。她相信他有苦衷，甚至已經接受了喬天離說的他可能是米婆那邊的人的說法，但心裡卻已經開始慢慢排斥江景峯。

首先，蘇宓覺得他雖然和前世劉仲鳴長得一模一樣，但他的舉動完全破壞了劉仲鳴的形象。

其次，蘇宓始終覺得他和喬雪寧之間的關係是他故意隱瞞的，而不是礙於喬雪寧是喬家掌事人的緣故。若要說為什麼這麼懷疑，這個只能歸為女人的第六感。

因此，蘇宓對江景峯打下了這麼一個標籤——不可信。

「你不要再說了，雖然雪寧說你答應了會保護我周全。但我一直都在這裡，根本不需要你的保護。你若覺得非要在喬家出現，非要看我一眼才能確認我完好無恙的話，你現在就可以在客廳里坐著，等雪寧來了，你向她彙報一句就可以了。」

「蘇宓，你什麼時候變得這麼絕情。」就在蘇宓轉身推們進到房間里，又準備將門合上的時候，江景峯突然伸手抵住房門。

他接著說：「一個月前你還哭著說想和我一起離開這個地方，你不記得了嗎？」

江景峯的眼神突然一變，那股早就烙在蘇宓腦海里冷漠感消失了，取而代之的卻是罕見的溫柔。

蘇宓心中一驚，暗道：他突然糾纏起我來了，到底是為了什麼事情？

蘇宓調整好臉上的表情，努力地保持著平靜的樣子，緩聲道：「記得。當時我鬼迷心竅把你誤認為仲郎，多得你提醒，我才分辨出你們兩人，所以請你把那件事忘了。」

「可是我忘不了。」江景峯手用力一推，連著蘇宓也往後退了幾步。他看了看房間的擺設，又轉過頭看蘇宓，眼神有些迷離。

「你說的話一直縈繞在我心頭，正常的男人都不可能抗拒那樣深情的表白，尤其是像你這樣的，跨越六百年的愛。有歷史，有故事，有濃情，有蜜意。蘇宓，你不能把我說動心了之後就一走了之。」

蘇宓突然很想笑，江景峯的戲未免也太多了點。

她道：「江景峯，你一個月前說你有深愛的女人，說她去了你見不到的地方，說只有我從這個世界消失了，你心愛的女人才可能回來。怎麼才過一個月，你就不要那個女人，反而想起我來了？」

蘇宓的目光里有一絲冷意，這個讓她自己有一點詫異。原來一旦對某個人失望了，心就可以變得冷。

然而，江景峯搖搖頭，他一步一步向蘇宓靠近，靜得蘇宓已經可以從他的瞳孔里看見自己的身影。蘇宓也一步一步往後退，兩人之間之中保持著一臂的距離。

「我現在不是江景峯，難道你認不出我了嗎？宓兒。」江景峯的聲音被壓低，磁性而溫柔，與他平日里的感覺確實不一樣。

蘇宓愣了一下，但她很快就從江景峯的眼神中抽離出來。「不要以為叫我一聲宓兒，我就會動搖。」

「宓兒，你再仔細看我，我在奈何橋等了你六百年，六百年時間的等待，我的容顏沒有改變，我的心也沒有改變，雖然中間有一段時間曾經忘記了你，可是，我的回憶回來了，我回來找你了，難道你忘記我了嗎？宓兒，我是你的仲郎啊。」

江景峯停住了腳步，他就那麼直直地看著蘇宓，溫柔中還有強大的壓迫感，看得蘇宓想躲，看得蘇宓想逃，看得蘇宓有些心驚。

「不要開玩笑了，仲郎在六百年前就進入輪迴了，你不知道是他的第幾個來世，我認識的那個劉仲鳴已經從這個世界消失。不管你和他有多像，終究都不是他，我不會受你的騙。」

蘇宓的手伸向胸前，再一次緊緊握住喬天離送給她的那個墜子，心中暗自告訴自己：仲郎已經死了，世間上再也沒有仲郎這個人了，我現在已經有了天離，我只相信天離的話。

「是的，劉仲鳴已經死了，或許他的靈魂也消失了，但是劉仲鳴對你的愛從來沒有消失。他可以為了你把表妹送上刑台，他可以為了你強行改變歷史，你為什麼就不能相信他對你的愛會從六百年前持續到現在呢？」

江景峯突然握住蘇宓的手，用力將她往自己懷中帶去，他雙眼發光，道：「對，我確實不是真正的劉仲鳴，但是我感應到他的存在了，他對你的感情突然就從我心間冒出。我不想愛你，但我也控制不住自己關心你，在意你，所以蘇宓，我代替劉仲鳴來保護你。」

蘇宓突然覺得腰間多了一股力道，她被江景峯擁入懷中。除了江景峯那霸道的蠻力之外，蘇宓什麼都感受不到，無論她怎麼掙扎，都無法擺脫他。

「我代替劉仲鳴來保護你，這樣你都不樂意嗎？」最後，江景峯幾乎是咬著蘇宓的耳朵把這句話說完，然後送開手。

蘇宓一把推開了他，惱羞成怒，道：「江景峯！你身上沒有仲郎的味道，你沒有他的溫柔，你沒有他的多情，你沒有他所有的感覺。我不知道你的目的是什麼，但請你不要拿死去的人來開我的玩笑。」

「很好，」江景峯拍拍手，剛剛還溫柔深情無比的模樣瞬間蕩然無存，他又擺出那張冰冷的臉，「你能變得這樣無情，說明你心中對劉仲鳴已經沒有眷戀了，看來我確實是用錯招數。」

「你終於都承認你不是仲郎了。」蘇宓厭惡地看著對方。

「對，我不是他，我也不屑成為他。在你對我深情地說出那番話之後，我天真的以為有朝一日可以拿這一招來騙你，帶走你，看來是不可能了。蘇宓，不得不說我看錯你了，我還以為你是多麼堅貞的女子，到頭來也不過是經不住男人討好的女人一個。」

江景峯譏諷道。

「我是什麼樣的人不需要你來判斷。現在你的話說完了，我可以請你出去了嗎？」蘇宓原以為自己聽了這樣的話會生氣惱怒，結果卻出乎意料的平靜。

只是她的手由始至終沒有鬆開胸前的那個油紙傘形狀的吊墜，大概是喬天離的力量在支撐著自己，蘇宓這麼對自己說。

江景峯很順從地走到門口，曾經被蘇宓覺得高大的背影此時卻變得十分渺小和可惡。他轉過身來，對蘇宓道：「我的話並沒有說完。我不會花費太多的心力去保護你，所以你在鬼節之前最好保住你的小命，不要死得太快。你一定很好奇我為什麼不想你在鬼節前消失，因為，」江景峯停頓了下來，他的聲音再次被壓低。

蘇宓不得不很認真低聽並且看他的唇形，才知道他在說：「我確實是米婆的人，我們要用你純潔的靈魂來祭奠一個無辜死去的人。」

ps：

祝大家元旦快樂！！蘇西愛你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