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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完了這句話,她自己都覺得有些不好意思,隨即就馬上說:「可能是我看了太多遍劇本,所以太入戲了吧。」
顧清嵐還是看著她,微微挑了下唇角:「也許吧……關於這個劇本,你還有什麼看法?」
路銘心早就想說了,聽他提起來,馬上就接上了:「對了,我之前沒有演過古裝劇,雖然覺得人物和故事我很喜歡,但一直沒辦法把自己帶入那樣的氣氛中,你能不能幫我?」
她求助顧清嵐,倒是十分順便,本來這種事是需要求助前輩或者自己找個地方揣摩的。
但她現在既然和顧清嵐住在一起,他的行動舉止又有種說不出的古典韻味,所以她乾脆就問他了。
顧清嵐只是點了下頭:「這倒也容易,戲服已經做好了一部分,我明天讓先送過來一部分,你可以在別墅里先穿起來。」
他說完這句話,路銘心已經愕然了,她的本意是想請教他怎麼才能讓自己的氣質接近古典,比如說「吐字語速變慢」,「神情起伏變小」,或者說多讀詩詞多聽古樂,熏陶下古典文化什麼的。
沒想到他會給出這麼簡單粗暴的答覆:提前穿上戲服就能更加入戲了嗎?
路銘心覺得自己快要敗給完全不懂表演的顧教授了。
她想了下,決定還是暫時不吐槽他,而是點了點頭:「好吧,也成。」
顧清嵐相當滿意地點了點頭,上下打量著她,這是路銘心第一次從他的神情中解讀出來「期待」的感覺。
所以她想,他應該是很期待未來看到她穿戲服的樣子吧。
彷彿是為了實踐「看著她別亂吃東西」這句話,晚上顧清嵐也和他們一起用餐。
路銘心還想著要不要給衛子明回電話,吃飯的時候就沒心思去調戲顧清嵐,意外老實。
晚飯過後,顧清嵐就對她笑笑:「一刻鐘后,和我一起去散步。」
顧清嵐的作息時間很老派,每天晚飯後例行在後面花園中散步一個小時消化食物,再回房間洗個澡,不到十點鐘就會睡覺。
因為他是這樣的作息,整個別墅也都保持了這個步調。葉遷和李昂越就算有時候熬夜,也會盡量保持安靜,不打擾到他的休息。
路銘心來了后,也不敢挑戰他的權威,畢竟他總是頭疼,她那天夜裡把他真吵著了,他疼出問題來,她可擔待不起。
所以往常夜裡,她一般會待在自己房間里用平板電腦看電影,或者聽歌看小說,努力不發出聲音來。
而顧清嵐每晚的散步,也一直是一個人去的,從來沒邀請過其他人。
路銘心覺得自己今天得到了不少特別待遇,頗有些受寵若驚:「我嗎?」
顧清嵐似乎今天心情不錯,對她也有了些好臉色:「舍你其誰?」
這居高臨下的施捨語氣,路銘心暗暗吐槽:好像這是她的榮幸一樣。
奈何看顧清嵐的神情,他還真覺得邀請她一起散步,是她的榮幸。
自從和顧清嵐朝夕相處后,路銘心深深感覺到了作為一個普通人的壓力,不是她不會裝高冷,而是在顧清嵐面前,她怎麼裝都顯得不夠高也不夠冷。
換句話說,顧清嵐逼格太高,普通逼格的一般人類望塵莫及。
於是他們兩個就這麼出門去遛彎……不,散步去了。
顧清嵐住的別墅並不是那種開發商建好一排排去賣的,而是單獨建造,上了年紀的老別墅,房子四周並沒有其他建築。
從後門出了圍牆,是一條長長的石階路,兩旁都是山林,據說一直通到附近的一座古寺。
在古剎林立的B市郊區,那座古寺路銘心暫時還無緣得見。
小路只能容下兩個人並肩行走,路銘心就走在顧清嵐身邊,她害怕蚊蟲叮咬,穿了長褲,還時不時會揮手趕走飛在耳邊的小蟲子。
顧清嵐就安靜多了,只是垂著手,信步走在青石階上。
他們出來時天色已經暗了,這條小路上又隔一段才會有一盞不怎麼明亮的路燈,路銘心走了會兒,就忍不住小聲嘀咕:「這完全是鬧鬼的地方吧,會不會跑出來一個阿飄啊。」
她嘀咕了幾句后,顧清嵐終於忍不住低笑了下:「果然指望你能安靜點,是我奢求。」
路銘心輕哼了聲:「我又不像你一樣,半天不出聲都可以,我還是有語言表達的慾望的。」
顧清嵐淡淡接了句:「我以為不是所有事都可以訴諸言語,能省一事是一事。」
這也許才是他最為冷傲的地方吧,他有許多事,心中所想,乃至心中所愛,很多時候都不屑於說出來。
路銘心覺得心中一動,就問:「即使為此錯失珍貴的東西,抱憾終身?」
顧清嵐倒是微頓了一下,他腳步也停了片刻,路銘心也跟他停下來,看著他籠罩在夜色和微弱燈光下的臉龐。
光線所限,她看不清他的臉色,只看到他的肌膚在月色下也顯得過於蒼白。
時間彷彿過得很慢,他站了好一會兒,才輕聲開口說:「我從未有過,又談何失去?」
路銘心一愣,她已經會為顧清嵐心疼了,又怎麼會對他這句話無動於衷。
她不知道該怎麼安慰他,本能地勸慰他:「沒關係,在蘇小姐那裡沒有得到的,在其他人那裡不一定會得不到。」
顧清嵐只是安靜看了她一陣,沒有再解釋,轉過身就繼續朝前方走去。
路銘心快趕了兩步,追上他的身影,她吐槽的時候很順嘴,安慰人的時候卻笨嘴笨舌,想了很久,還是不知道該說什麼,索性抬手拉住顧清嵐的袖子。
顧清嵐沒有掙開,她就一直捏著他的袖子一角,再沒有鬆開,有些幼稚的舉動,意外地帶著些執拗。
他們就這麼一直走到了林間小道的盡頭,那裡是一座靜靜肅立在夜幕下的寺廟。
鱗次櫛比的殿宇依山而建,一眼望過去,黑色的剪影猶如瞬間可以把人帶離這個時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