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 佛母

第三十八章 佛母

(失蹤這麼多天實在是我不對,接下來幾天都盡量日更)

心思閃動,她面上不露任何端倪,只是茫然的睜大了眼問道:「可我聽說,好象軍營禁絕女人過夜……據說很不吉利?」

屏風後傳來水聲嘩嘩,伴隨著廣晟毫不在意帶笑的聲音,「若是太祖時候,軍營中私藏女眷若是被徐大元帥發現,立刻就是死罪;今上節制諸王戍守北疆之時,只怕也要挨軍棍……可現如今河清海晏,京營上下不免有所鬆懈,明晚之宴,只怕脫不了酒池肉林那一套,我何苦去招惹那些營妓?還是帶了自家丫鬟服侍為好。」

小古聽了他這話,只覺得不盡不實,只露了兩三分的意思——朱棣治下的京營,雖然也略見奢靡之風,但還遠遠未到玩樂弛嬉無所畏懼的地步。而廣晟此人平素在侯府就有好色荒淫之名,雖然大多是有心人潑的髒水,但他本人也算是見慣了風月美色了,如今卻做出一副柳下惠的剛直模樣,只怕另有蹊蹺。

她正在沉思,屏風另一端的廣晟已經從浴桶里起身,擦乾水跡,換上小古早就備好的細棉內袍。他從屏風后繞了出來,看著小古微微蹙眉的神情,一團黛黑的小臉好似一隻煤球,惟有那雙眼睛閃爍生輝,流轉之間別有一種嫵媚清艷之美。

小丫頭也在動腦筋呢……他這麼想著,唇邊挑起一抹興味的笑意。

這次他所屬於的虎賁衛設下盛宴,不僅本衛所轄的大小將官齊集,還廣邀了相鄰五個衛的正、副指揮使和千戶們,據說是為了歡迎一位上峰貴客。

但根據錦衣衛的秘密偵察,這位貴客的身份大有可疑,而這次盛宴,只怕也是內藏玄機!

「小古,明晚你務必要打扮得清爽整潔些……還有,」廣晟俊俏絕倫的臉上閃過一道殘酷而奇異的笑意,「你會不會打悶棍?」

「啊?」

小古被他這突然一句噎住了,她眨了眨眼,綻出一道呆笨木楞的笑容,「看少爺您說的,奴婢又不是開黑店劫道的,怎麼會打悶棍?」

「真是可惜了,本來想你要是會這一招絕技,少爺我就發你獎金五十兩,」廣晟摸了摸下巴,見小丫頭還在猶豫,於是就添了一句:「連同秦媽媽、你和初蘭的賣身契,我也會從府里要出來。」

賣身契!

小古的耳朵聽到這一句,頓時眉心一跳,笑容變得無比甜美——

「少爺,您是說真的嗎——我想,打悶棍和我劈柴大概也沒什麼差別,總之我握緊斧子這麼咔嚓一下就成了吧?」

小古連忙答應得爽快,雙眼不停的眨巴著好似很是期待——那一瞬,她雙眸之中的喜意,璀璨流波宛如天上星辰,讓人不覺迷醉。

一瞬過後,她眼中的光芒卻暗淡下來,歡躍的笑意化為苦澀,「秦媽媽和初蘭必定對您感恩戴德,可我的賣身契要想索回卻是極難。」

「是因為罪奴之身?

廣晟凝視著她,目光專註而幽邃,一開口就點明問題所在。

小古默默的低下了頭。

重重的力道拍在她的肩頭,她詫異的抬起頭,只見廣晟自信決斷的笑容在眼前無限擴大——

「總有一天,我會替你討回身契,還你自由。」

男子沐浴后的熱氣熏染而來,軍中流行的蒼朮香息更濃更甜,更襯得他霸道囂狂的氣息。

「少爺……」

小古低聲喊道,墨玉般的雙眸楞楞的看著他。

「怎麼了,不用太感動,你家少爺我就是這麼慷慨大氣的一個人!今後你就慢慢知道了。」

廣晟的笑容更為燦爛,平素冷若閻羅的臉上居然現出「來誇我吧來誇我吧」這種稚氣得意的表情。

「少爺……我只是想說,你腰帶沒系好。」

小古無奈的指向他的腰間——單薄的內袍下,腰帶鬆散的垂下,涼颼颼露出其下風光。

廣晟整個人石化僵住了!,

****

深更半夜,正房隱約有少女的笑聲,隨即好似有什麼人在驚叫,這動靜聽在月初耳中,卻讓她又嫉又酸,心裡象針刺一般。

她放下手中的針線,在房裡來回走著,神情焦躁,最後走到了窗前,踮起腳尖向外張望。

正房那邊燈火朦朧,看不真切,昏暗中,好似又有少女銀鈴般的嬌笑聲響起。

這個醜八怪黑煤球!

她恨恨的想道,指尖痙攣一般的抓在窗欞上,粗木窗欄把手刺得出了血也渾然不覺。

沈爺就這麼不待見我,寧可要那個醜八怪來伺候,也不願我近他的身!

月初想起在人牙子那裡聽到的一些前頭舊事:有某某丫鬟得了老爺的寵,三兩年就生了兒子收了房,如今穿金戴銀呼奴喚婢好不威風,連正房太太都不敢得罪她……也有丫鬟笨手笨腳不得主人喜歡,做了半輩子苦工被配給一個瘸子男僕,天天挨打又受氣,才生了孩子就要下地幹活。

我絕不要過這樣豬狗不如的生活!

月初當初就在心中立誓,一定要在主家謀求一席之地,牙婆子也誇她身姿妙曼,哭起來惹人憐惜,是天生的通房侍寢的料。被選送到沈總旗家裡的時候,她也曾暗怨主位官階不高,但在見到俊美無雙的沈爺那一瞬,她整個人好似飄蕩起來,陷入了桃花旖旎的幻夢之中。

若是給這位爺為妾,那該是何等快活!

但眼前這一幕卻殘酷無比的告訴她:沈爺對她,絲毫沒有動過心思。

月初不禁沮喪的坐倒在床上。

枕下的一塊硬物滑了出來,戳得她肩膀生痛,她從棉罩下拿出一看:是一塊桃木雕成的觀音像。

這尊觀音跟世上常見的千手觀音、送子觀音和水月觀音都不一樣,它由桃木雕作美貌少婦的模樣,杏眼桃腮,舉止柔媚中透出英氣,她一身打扮非僧非道,雲袍飄灑而下,一手持著道書,另一手捏成咒印,生生為這尊雕像增添了三分詭秘。

月初閉上眼,把佛像握在掌心,雙手合十,虔誠而焦慮的喃喃道:「佛母娘娘恩典,信女月初求您大發慈悲,保佑我……」

最後幾個字,她嘴唇闔動,嗓音卻越發低沉詭異——

「求佛母保佑此事,信女若得遂願,一定捨出十兩銀子,替您廣印經文!」

****

暗夜三更,風吹得書頁沙沙作響,書房裡空靜寂寥,只有廣晟一個人靜坐寫著書信。

他寫了一頁又一頁,到第二張的時候,筆尖墨汁不勻,淋漓掉在宣紙上,頓時便氤氳開來。

他深吸一口氣,默背起少年時學過的養氣文章,壓制住心頭煩躁,這才重新取過紙箋,安穩平靜的重新寫了起來。

三頁文書不多時就完成了,廣晟端詳著上面的字跡——那未乾的墨跡間,講述了如此驚心動魄的計劃,透露出無盡的兇險意味。

這一封書信遞出,整個京營只怕就要天翻地覆!

他又再次端詳著書信中提到了一個個人名和關鍵,內心盤算毫無差錯后,這才鄭重的添寫上——

卑職錦衣衛暗使沈某再拜

他還沒來得及把信封好,只聽一陣輕輕敲門聲。

「是誰!」

他冷聲責問道。

先前他就跟這些下人有言在先:書房重地不得擅闖。深更半夜,怎麼會有人來敲門?

門外傳來嬌柔受驚的女音,惶然嚇得低如蚊吶,「爺,是我,月初。我是來給您送宵夜點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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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明小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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