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章 孫居山事了
「我們需要打通通往山下的路,以部分人的性命,換取其餘人的活命,」高個子也是頂著一臉黑眼圈,即使是這種情況下,他還是能冷靜地分析著如今的局勢,寨子眼看就要被官兵們攻破了,若再不走,恐怕他們所有人都要完蛋。
「留的青山在不怕沒柴燒,我帶領一隊弟兄們去開路,二當家和三當家負責帶其餘人轉移,」少師拍板道。
「不,老大,開路的事情該我來做,你帶著弟兄們撤離。」
「我來,寨子里需要你們,我的武器是最好的開道利器,可以為大家搏取一條生路。」少師堅定道。
「老大!」
「我意已決,誰也不準再勸!」
眼看著那些由百姓組成的官兵與寨子打鬥損失去一批又一批人,陳筠難受不已,他發出的調動援軍命令也不是一時半會兒能夠到達的,從省中調動兵力來鎮壓這裡的打鬥,少說也要一天的時間。
陳筠知道自己不能再等了,不管是官兵還是山匪,任何一方的死亡都讓他難受,那些山匪原先也是普通民眾,若非地方官造孽,也不會被逼上梁山做了土匪。
不過他知道,如果這個時候貿然站出去勸戰,要麼被人當成傻逼,要麼同時被雙方人圍攻,兩方人馬都殺紅了眼,幾乎到了不死不休的地步,除非以絕對我武力鎮壓,否則絕不會停下。
絕對的武力鎮壓也就只有他才可以了,默默看了一眼警戒保護在他身邊的楊於畏,陳筠將雷打不動睡在他身上的敖翔纏繞固定好,讓守衛去叫少師來。
這個時候叫少師,即便是守衛也皺眉了,瞥了一眼陳筠轉身就走了。
少師聽到陳筠找她不由愣了一下,匆匆趕來,見陳筠在竹屋裡等候多時,輕輕放鬆了下來,「抱歉陳公子,少師近日實在太忙,暫時顧不上你,二當家明日變回帶剩餘的弟兄從撤退而且,陳公子也跟著一道吧,將你卷進此事是少師的錯。」
少師來的匆忙,身上還有些狼狽,看似是剛從外面回來還未梳洗過,她迫切地希望病美人可以快點走,明天就是最後一戰了,所有走不了的都要交代在這裡了,病美人看上去家室非富即貴,也許還有活命的機會。
少師還待說些什麼,卻見病美人突然搖了搖頭,心下一突,有一種不妙的預感。
「我與你一起去一隊,」陳筠道。
少師怔了怔,苦笑道:「陳公子的心意少師心領了,一隊必死無疑,公子原也是意外捲入此事,少師不願拖累公子再次喪命。」
陳筠知道,不管他怎麼說,少師都不會信的,等她走遠,這才招來暗衛詢問:「地方縣令的事情查清了嗎?」
「查清了,」暗衛道:「此地的縣令十年內換了三次,都是地方豪族所控,而官員的調任令則是由天都城內買賣而來的。」
陳筠皺眉:「朕在位十年,如今竟還有買官現象?」
暗衛沉默。
「皇上,大燕國地域廣闊,並不是所有地方都能夠顧忌到的。」楊無畏跪下,正色道:「末將認為,水至清則無魚,偏遠地區豪族格局已成氣候,若皇上想從根源上斷絕這些現象,只有打壓豪族一徒。」
陳筠心塞了一陣,有一種想把那些豪族連根拔起的衝動。
剝削百姓、買賣官員,甚至坐擁家丁上千,長此以往,都能掀桿而起造反了!
「老大不好了,官府燒山了!」
外面傳來了尖銳的喊聲,陳筠聽到少師邊往外趕邊叫道,「所有人集隊,帶上傢伙,一隊隨我來!咱們等不到明天了,現在就突圍!」
山匪們火速抓起各自的武器列隊,站隊明確,所有人臉上都是鄭重又嚴肅,作為前去第一波開路的送死隊伍,一隊人卻半點都沒有絲毫懼怕,反而眼冒凶光地抄著傢伙,在少師慷慨激揚的鼓勵之下士氣高昂,他們留戀地瞥了一眼其他隊伍的兄弟姐妹,率先跟隨少師沖了出去。
光與火的交接之下,顯現出最原始的拼殺場面,殺聲震天、驚心動魄。
二隊斷後,三隊緊跟而上,四隊五隊掩護著女人和孩子相繼撤離,寨子里的老兵負責斷後,一個個都抱著必死的決心來為其他人撐出撤退的時間,他們沒有懼怕,所有人的眼神都是那樣的堅毅,即使是孩子,即使這個孩子被敵人一劍穿心,臨死前還能堅持著將手中的匕首捅入敵方的心口,唇角彎起,彷彿在等待大人的誇獎。
驚人的劍光衝天而起,天空中巨雷炸響,震耳欲聾,彷彿爆裂在所有人的耳邊,震地人心神大慟,恍惚一陣,險些摔倒在地。場面一下子定格住了,交戰的雙方神智均恍惚了一陣子,不久便有人率先昏倒在地,沒有昏倒的,也是搖搖晃晃地站著,捂住耳朵晃動著劇痛的腦袋。
劍氣掃過之處,刺眼的光亮突然亮起,狂風大作,不少人因此暫時性失去了視力,眼前只剩下白茫茫一片,而那伴隨著光的大風順著一個方向怒吼而去,將地上的火花捲起具數拋向空中、湮滅。
地面震蕩,馬蹄聲炸響,一大批人馬從山下圍了上來,卻看那為首飄揚的鷹旗,展翅翱翔的老鷹正蔑視地俯瞰著群雄。
等到他們全部都回過神來,已經全部被人山人海的弓弩部隊包圍了。
弓弩隊的首領一揚手,閃著冷冽寒光的弩箭便齊刷刷對準了那些人,四周一片寂靜,陷入了一片令人窒息的緊張氛圍。
「飛......飛羽營,怎麼可能?!」有人不可置信地驚叫出聲,包括那些官兵在內,所有人都恐懼了,在那一片黑壓壓的軍隊包圍之下膽怯下來,之前拼殺過的鬥志全部都消散了。
如今的飛羽營可不再是司徒勝手中護衛天都城的軍隊,而是遍佈於各大省市的精英隊伍,由於全部統一使用殺傷性巨大的遠程武器弓弩,故而同稱為飛羽營,是用鷹旗,營中高層全部都是刑天府多年來培養出來的暗衛和軍隊將領,只受皇帝一人調遣。
少師傻傻地看著那為首的首領,手中的弩啪嗒一聲掉在了地上。
沒有人聽到她不可置信的小聲喃嗚「不可能,你不是死了么?」
飛羽營的帶隊首領讓開了道路,身後騎著高頭大馬的妖孽男人就這麼出現在了眾人的眼中,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儘管都被驚艷到了卻連大氣都不敢喘一聲,只因那妖孽般的男人唇邊雖然掛著魅惑的笑容,眼底卻是一片冷漠無情,一身不亞於飛羽營首領的氣勢,身邊的寒氣幾乎要將周圍人都拉入冰窟之中。
陳筠皺眉,不悅道:「你來做什麼?」
眾人這才注意到手持巨劍的病美人,面無表情的站在戰場之中,這才忽然意識到,原來剛才那恐怖的劍光是他發出來的。
「這不是給您送禮物來了麻~」那妖孽般的男人上挑著鳳眸,語氣宛如情人的低語,乍一聽起來倒像是在像病美人撒嬌似的。眾人還來不及受其誘惑痴迷其中,那男人便將身後拖著的一坨大肉甩到了戰場之中。
大肉凄慘驚恐地大叫,所有人都看明白了那大肉的樣子,正式他們恨不得除之後快的縣令,從山匪到官兵近大半的都用露骨的仇視目光盯著他,甚至還有人咬牙切齒恨不能將其生吞活剝,剩餘的人算是隱忍之輩,握緊的拳頭卻跳動著猙獰的青筋。
「這狗官早就該殺了,」病美人冷冷地說了一句最得眾人心的話,所有人看向那身份非同一般的病美人,期望他能手起刀落就能殺掉這為惡多端的狗官。
陳筠知道,比起自己,這周圍的百姓對狗官才是最恨的。
「綁了,遊街示眾兩日,這狗官交給百姓們來處理,想分屍還是想鞭屍都隨他們,」病美人的眸中寒光閃爍,那一抹無情狠絕的冷漠令人心驚不已,在場的卻沒有一人去關注害怕他,所有人都亢奮了,激動地兩手顫抖,轉眸用兇惡憎惡的目光凌遲著縣令,恨不得當場將他剝皮抽骨。
少師怔了怔,眼裡浮現出複雜之色。
那妖孽男人卻笑道:「您倒是比幾年前果決多了。」他就差沒明說曾經的病美人優柔寡斷了,如今冷酷的病美人才是真愛吶,妖孽男人眼底瘋狂痴迷之色更濃了。
病美人對妖孽男人的誇讚無動於衷,轉而看向了此次帶兵前來的飛羽營首領,「你若再晚來一炷香時間,可就不是革職那麼簡單了。」耽誤時間,送回秀夫人身邊狠狠操練一百遍也不為過。
「臣惶恐,」臉上帶著一道猙獰疤痕的男人帶著一身煞氣跪在地上,眾人均被這突如其來的變故炸昏了,能讓飛羽營首領自稱為臣的,除了遠在天都城的那位還能有誰?!
「接下去的事情,你們處理,」病美人冷冷開口,妖孽男人和首領均虛心接受,有整整一隊的飛羽營勞動力,收拾殘局的速度倒是快上不少。
疤痕男人走到少師身邊,黑面閻王一般面無表情的臉上劃過一抹不自然。
孫居山中高個子的軍師和大漢子二當家看似都認識這個男人,張大的嘴巴活像快吞下一顆雞蛋了,一臉見鬼的表情。
少師動了動唇,喉嚨乾澀地彷彿都不是自己的了:「哥......」
黑面閻王一般冷酷的男人應了一聲,臉上猙獰的疤痕扭曲了一陣子,不少人揉了揉眼睛,覺得是他們看花了眼,距離男人最近的陳筠卻清晰地看到一向穩重的黑面閻王竟然扭......捏了一下!
「你不是......南山頭......」少師頗有些語無倫次,一時不知說些什麼好,她大哥不是因為跟隨沈紅打天下被一窩端犧牲了嗎?!
「整隊,跟我走,」黑面閻王面無表情的說了五個字,轉身就走,他還是這樣的沉默寡言,寬闊的背影卻給人以無限的安全感。孫居山上的山匪都愣了下,隨即反應過來齊刷刷用熱烈的目光看向少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