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哦?相公倒是說說看看,為什麼不可?難道相公以為,為妻乃弱質女流之輩,不配看這聖賢之書嗎?」柳言兮說著便將《女戒》啪的一聲摔在圓木桌上,本應該是劍拔弩張的氣氛,卻因為柳言兮嬌嬌弱弱的聲音,增添一份詭異的因素在裡面。
陳季雲見狀頓時心生恐慌,她從沒見過這種質問的方式,一時間懵了,舌頭打結一般道:「不!不!不!不是這,這樣的。」說著就緩了過來,笑眯眯的腆著臉走到言兮跟前討好道:「揚河縣誰不知道我的妻文采折服鬚眉之輩啊,娘子你要是不配讀,那天下就沒人有資格讀了。」
柳言兮本是怒火難忍,被這幾句說的也不好意思發出來,便勾起朱唇道:「既如此,就拿來我看。」
「這個,嘿嘿,娘子,你若是嫌無聊,看這《七言絕句》也解不了悶。」陳季雲左顧右盼的插科打諢,企圖糊弄過去。
「哦?那依相公之見呢?」柳言兮一雙眼似笑非笑的看著季雲,暗忖:「既然你想轉移話題,那麼我就先依著你,大不了,最後我再給轉回來就是。」
「依我之見,額,這個,娘子哇,我們倆能不能不之來之去的,你我夫妻間么沒有必要這麼客氣是不是?」陳季雲痞痞的笑著搬了把椅子靠著柳言兮坐下。
「......那依相公之,咳,那你覺得我們怎麼樣才算不客氣?」柳言兮不動聲色的把身子轉了轉,儘管眼前的人是自己的丈夫,還同床共枕一夜,可如今還是受不了那麼炙熱的眼神。
「不是不客氣,是不用這麼客氣。」陳季雲皮笑肉不笑的好心提醒道。
「還不都是有不客氣三個字。」柳言兮努力剋制自己不笑,見到陳季雲一臉無奈嘴角抽搐的樣子她便不自覺的想笑,怕破功趕緊抬手擦拭了一下嘴角,掩飾的笑了笑。
「咳,我的意思是我們兩個都不用裝,我呢不用裝的很儒雅,你呢也不用太累,想怎麼樣就怎麼樣,啊,你看就比如這個《女戒》什麼的,裡面的內容你就當它放屁,你樂意幹什麼就幹什麼,隨心所欲,只要在這個西院,你凡事都不用忍,本少爺還你本色。如何?」陳季雲此刻很爺們的撩袍站起來搖著扇子,一副我很了不起的表情心裡卻將柳言兮鄙視個透徹。
「還第一才女,我對你不客氣跟我們不用這麼客氣這兩句話能一個意思嗎?快答應吧,趕快欣喜的答應吧,哎呦,我真是太聰明了,以後終於自由了。哇哈哈!」想來也就搖頭晃腦的沾沾自喜。
「哦?我真的什麼都不要忍了?」柳言兮聽后卻露出一副意味深長的笑,倒是不傻,還知道先下手為強,你以為我就不知道你打的什麼算盤?我若是答應了,豈不是以後也管不著你了?這一招若是對付方媛還可,對付我就欠火候了,可惜,嘖嘖,可惜了這拋磚引玉的好計謀,陳季雲你遇到了我只能自認倒霉了,真是不好意思。
「恩,你什麼都不用忍,你既然嫁給了我,那麼別人就管不了你了,你只管做,凡事有本少爺替你做主。」還沉浸在自己設想的婚後生活中的陳季雲此刻就差得瑟上天了。
「相公拿什麼來保證啊?不妨先寫個信條來看看?」柳言兮說著就取來筆墨紙硯放到圓桌上。
陳季雲一聽要寫下來,突然有種不好的預感,可她又覺不出哪裡不對勁,在柳言兮滿眼期盼的眼神中,收了扇子執起狼嚎筆斟酌著,「你要我寫什麼?」
「就寫你說過的話,咳,我可以我行我素,凡事都不用忍,相公你要還我本色,我可以隨心所欲。」
「恩恩。」季雲想來沒什麼問題便提筆寫上了,還按了手印,檢查無誤才遞給言兮看。心想:「這下好了,今後你不管我,我也不管你,自由嘍~自由嘍~」
柳言兮似笑非笑的看著信條,暗忖:「陳季雲啊陳季雲今後你要老老實實的我便罷了,否則,你可別怪我啊?你要敢出去沾花惹草,我就隨心所欲的把你關進書房,不得踏出房門一步,你若是還出去惹是生非我就依照我本色不用忍讓的罰你抄寫經書。」想來那丹唇的弧度就越來越大。
「嘶嘶~」陳季雲突然覺得周圍冷颼颼的,她寫的明明沒什麼問題啊,為什麼她家娘子笑的像只千年狐狸一樣,還是成精的那種妖孽。暗自想來,便自以為是的點點頭,「怕是今後自由了樂的吧。」
「相公,你把床上的《七言絕句》拿來我看。」柳言兮冷不丁的朝著陳季雲說了句。
正興奮的陳某人此刻防範力為零,道了句好,就去床上去,剛交到言兮手中大腦一個激靈想了起來,暗道不好,千鈞一髮之際,陳季雲突然放聲道:「哎呀,娘子。」趁著柳言兮震驚的看向她的時候,一把扯過書朝門外扔了出去。
「哎呀,這誰亂扔書啊?」屋外傳來一聲隱忍的悲痛聲。
屋裡的陳季雲一聽是自己老娘的聲音嚇的她連忙跑到門口,便看到她老娘刷的一下把所謂的《七言絕句》合上了,滿臉紅撲撲的一臉悲憤的望天。
「夫人,沒事吧?」陳侯爺見陳母一副悲痛欲絕的表情便關心的問道。
「沒事,老爺~」陳母從齒間蹦出四個字便抓緊了書低著頭,暗想:「如此情景,讓我這個做娘的情何以堪啊?天啊,我是沒臉見人了~~」
「真沒事?」陳侯爺一看不對啊,這陳母來的時候那是一個神清氣爽,怎麼現在這幅模樣,私下以為是被書砸痛了便對陳季雲吹鬍子瞪眼吼道:「臭小子,你沒事幹扔書幹什麼?看把你娘痛的!這臉紅撲撲的快滴出血了都。真好看~」
「......」陳季雲覺得她今天定是得罪了哪路神仙,諸事不順不說,嘴都快抽搐的沒有自覺了。
「老爺~孩子面前說什麼呢~真是的。」陳母此刻嬌滴滴的拉著陳侯爺的袖子拽了拽。
陳季雲此刻突然想去撞牆,別人不知道她還不知道嗎,她娘真能裝,你看現在這個裝啊,二八妙齡的少女都沒她娘現在那個嫩氣,嗚嗚,她爹好可憐,如此想來望向陳侯爺的目光就由懼怕變成了『你很可憐,我很同情你』。隨即又同情起她自己來,她爹比她幸福多了,她在她娘的神威下苦苦熬了十八年有木有?
陳母此刻紅著一張臉狠狠的瞪著陳季雲暗自咬牙切齒在心裡嘀咕:「好啊,剛給你把媳婦穩住了,你就看這,這,這這這污穢之物,竟然還沒臉沒皮的寫著《七言絕句》,我要不用青藤好好的伺候伺候你,你是不知天有多高地有多厚了。」隨即一臉恨鐵不成鋼的望天嘆道:「天爺爺啊,我生個女兒像兒子,當初你怎麼不直接讓我生個兒子捏?看看,你這事辦的,真不厚道哇。」
「公爹,娘,來了,快請進屋。」柳言兮見二老還未進來便起身去迎,總不能剛嫁進來就被人說不懂禮數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