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九

第六十九

千里黃雲白日曛,北風吹落雪紛紛。

四季輪迴,秋天已逝,寒冬降臨。書院被落雪覆蓋,白茫茫一片。

至此,柳言兮懷孕已然懷孕四個月了,肚子稍顯,行動也還方便。一大早,披了陳季雲給她置辦的披風上了馬車,這幾日天冷的厲害,柳言兮心中十分不放心,便帶了幾件裡面藏有羊毛的中衣和一些棉襪前往書院。

書院的小路已然被打掃乾淨,眾學子齊齊坐在講堂里,一個個凍的直哆嗦。一堂課還沒有講完,學子們的硯台里已然沒有了墨汁,毛筆上僅存的墨也漸漸凍住,硬硬的,寫不來一個字。

「霜嚴衣帶斷,指直不得結。」許夫子見眾學子手指凍僵不由感嘆道:「天降大任於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勞其筋骨,餓其體夫。如今爾等熬過嚴冬便是陽春,半途而廢者則難成大器。」

陳季雲坐在右側將手放進袖口,她不想聽這些冠冕堂皇的話,山上的廚子昨日有事下山了,他們現在又餓又冷。

「哦,對了,明年三月有場蹴鞠賽,六月有場詩文大賽,考琴棋書畫詩詞歌賦,成績作為考核上報朝廷。日寒風冷,眾學子無事早早回房去吧!」許夫子說完便夾著書匆匆離去。

安靜的講堂鬧騰起來,陳季雲忽然覺得考個功名難於上青天。

「哎!」陳季雲哀嘆一聲,她的琴和棋該怎麼辦?要說琴,以前學唱戲的時候跟著綵衣學過兩首曲子,可不擅長啊,這棋,哎,自家的大舅子倒是擅長的很,還是個棋痴,可她自己,果然前路渺茫啊!

「寄文吶,我先回了啊!」陳季雲收拾完東西便匆匆離去。

何寄文望著陳季雲的背影不禁疑惑,師兄愁什麼呢?本想上前詢問一番,可肚子空空,便轉道去尋恩師大人,打算蹭點飯來吃。

陳季雲下了講堂便去了奉聖殿,躲在孔子的雕像後面看著書,時不時的哈口氣取暖,此刻的她心思煩悶,考個進士還的要琴棋書畫樣樣精通?搞什麼?

「吱」奉聖殿的大門被打開。

「師父,打了這麼多餅,我去尋師兄來吃吧!」何寄文提著一籃子餅跟在梁潛後面。

梁潛摸了摸那假鬍鬚道:「她能讓自己餓著嗎?不在房中定在後山,不曉得打了什麼雞啊兔啊烤著吃呢!說也可惡,書院做什麼開個騎射課,這小子學了射箭天天往後山跑,除了件兔毛做的坎肩就再也沒有孝敬過我,最為惱火的是,她還作詩罵我臉長,為師到現在這口惡氣都還沒有出呢!」

陳季雲聞言翻了個白眼,側了側身子接著看書。

「師父,師兄不是有意如此的,我還是去尋一下師兄吧,下了講堂,我見師兄滿臉愁容,不曉得愁什麼。」何寄文將籃子放下,取了兩塊餅放到孔子的雕像前道。

「你不曉得,為師可曉得,她定是愁明年六月那場考試呢!她啊,書畫一絕,為師嘔心瀝血教出來的,如今更是青出於藍,對對子她也十分擅長,她所愁者,乃琴棋是也。」

何寄文取了餅咬了一口更加疑惑道:「師兄不擅長琴棋有何要緊?書畫第一便是過了啊。」

梁潛聞言笑道:「你師兄祖居揚河,不曉得渭平書院之事,揚河小書院百來個人,一一考來不是難事,可渭平六月份的考試,時間緊迫,根本來不及一個個考。」

陳季雲聞言在孔子雕像後面瞪大了眼,稍稍側頭仔細聽了起來。

何寄文點了點頭道:「是啊,渭平共有三家書院,陸為書院為尊,六月初時那兩家比試,與此同時陸為學院化為十八批比試,每場比試共有五十四人參加,每批出三位。成績取中而定,也就是說,每場的成績取決於上場參賽的三位同窗。」

陳季雲聞言笑了,心裡的大石落了一半。

「這話你可別急著跟你師兄說,急一急她才好。這琴棋書畫,詩詞歌賦,對對子,四書五經,共有一十八場,我前日去山長那坐了一會,你與她同在第六批。」梁潛說著摸起了鬍子,為了公平起見,書院不準學子私下劃分,而是按照舍堂的序號來分,何寄文在第三百三十四號上,陳季雲在第四百五十一號上,正好同在第六批上,也算陳季雲運氣頗佳,再往後挪十八個就是第七批,第七批可是有那萬耀祖在,真是險啊!

陳季雲聞言趁著二人低頭吃餅的空當悄悄將孔子雕像前的兩個餅給偷了過去,沒有了煩心事自然就餓了,大口大口的吃了起來。

「師父可還看到其他人了?我與師兄皆不好棋。」何寄文拉了拉師父的衣袖。

「誒,不好棋這幾日便好好學,這樣的考試規則還真是有漏洞,都不思進取了,萬事依靠別人怎麼行?」梁潛說教一番,回頭桌上的餅不見了。

「孔夫子如此神通,吃了兩塊餅,為何不出來見面?」梁潛眯著眼道。

陳季雲聞言答道:「我如果有面,就與你們合夥做幾塊吃吃,豈敢空來打擾?」

「臭小子,滾出來,光天化日竟然偷餅吃。」梁潛急了,大冷天脫下鞋子來到雕像后,舉起鞋便向陳季雲招呼去。

陳季雲見了忙躲開道:「師父說哪裡話來,我可是在孔夫子面前光明正大拿來吃的。」

「你忤逆師長你知道嗎?」梁潛怒吼道。

「哎呀,師父,一首打油詩你還念念不忘啊!」陳季雲說著笑眯眯看向師父大人道:「徒兒這還有幾句,一併送與師父,咳咳,一叢哀草出唇間,鬚髮連鬢耳杏然;口角兒回無覓處,忽聞毛里有聲傳。」

梁潛一聽氣的不行,「好啊,你長本事了,竟然作詩來譏笑為師不修邊幅,你說,為師這絡腮鬍須到底哪裡亂蓬蓬的?」

陳季雲聞言頭一歪對著何寄文道:「這小老太太交給你了,我撤了啊!」說完嗖的開門而去。

「你給我回來。」梁潛拿著鞋追了上前,還未出門便被何寄文拉住。

「師父,外面天寒地凍,還是把鞋穿上吧!」

梁潛氣的面紅耳赤,嘆了口氣把鞋扔到地上踩了上前,「馬上就要當爹了,還這副模樣,我收拾不了她,讓妻子去收拾,總有她哭的一天。」

陳季雲此刻的心算是放下了,急忙忙跑回舍堂,打算躲在被窩裡取取暖,刷的踢開了門,瞬間便愣住了。

柳言兮笑著從床上下來嗔道:「還愣在外面做什麼,冷氣都進來了。」

「啊!哦。」陳季雲連忙踏進房轉身將門關上,笑呵呵的看著自家娘子,「娘子,你怎麼來了,在過幾日我就下山過年了。」

柳言兮聞言靠近陳季雲,將懷裡的「小火爐」放到陳季雲懷裡道:「這幾日越來越冷,我怕你凍壞了。」

「不會,你別擔心,我抗凍。」陳季雲一邊說著一邊在那踢腿熱身。

「你這是做什麼,是不是冷了?」

陳季雲聞言搖了搖頭笑道:「我運動運動等身子熱了冷氣散了我就可以抱抱你。」

柳言兮聞言笑了,微微靠近投進陳季雲懷裡道:「相公不怕冷,我便也不怕冷,來的路上已然沾上冷氣了。」

「對了,我給你帶了點熱飯,快涼了。」柳言兮從陳季雲懷裡退出來便將拿來的東西取了過來,「這幾日我同娘給你做了幾件中衣,你待會換上,還有晚上攻書的時候把這襪子穿上,不凍腳。」

「娘子!」陳季雲從後面抱住自家娘子,她今天又餓又冷,突然見到娘子甚是感動。

「寶寶最近有沒有鬧你?」斟酌半天,陳季雲覺得還是張不開嘴說那些個煽情的話,感覺說那些豪難為情。

柳言兮聞言轉身拉著陳季雲來到床邊,將陳季雲的手放到肚子上笑道:「寶寶很乖,不似前三個月那樣鬧我,你知道嗎,寶寶心情好的時候,我摸哪裡她踢我哪裡,心情不好的時候,一整天她都不踢我。安安靜靜的,我好不適應。那天我自言自語說,寶寶你是不是很懦弱啊,一點都不好動,可誰曾想,我剛說完不久,她便踢我,連踢了我好幾下,我被她踢的簡直苦笑不得。」

陳季雲望著娘子的笑臉心情更加好了,問道:「你怎麼曉得寶寶心情好不好啊?」

「我就知道!」柳言兮說完便嗤的一聲笑了,「我猜的,我心情不好寶寶定然心情也不好,就像我不喜歡吃的寶寶一定也不喜歡吃一樣。」

陳季雲聞言低頭翻了個白眼,無奈道:「我怎麼摸了半天她也不動啊,我看你現在心情挺好的。」

「那你因為她不喜歡你。」柳言兮說著轉了頭,隨即見到陳季雲憋屈的表情笑道:「好了,那麼委屈。一般我躺下她才會動。」

柳言兮說完便脫下繡花鞋上了床,躺下。

「完了,寶寶真的不喜歡你,怎麼辦?」良久寶寶依舊沒有踢柳言兮,柳言兮驚恐的看向陳季雲。

「胡說,寶寶分明是,」陳季雲怔了片刻,扭頭道:「睡著了,她睡著了,睡著了當然不會踢你了。」

「噗!」柳言兮笑了,抬手捂著嘴,笑的一顫一顫的,她從來沒有笑成這般樣,實在是陳季雲那樣既委屈又不甘心不服氣的樣子很是滑稽,她實在是忍不住。

陳季雲見自家娘子笑成這樣,心中更加委屈。

「啊!」柳言兮突然叫了聲,「相公,快,寶寶踢我了,快點。」

陳季雲聞言忙將手撫了上去,食指很有節奏的隨著一上一下,陳季雲大感神氣,這也算是她與孩子第一回接觸了吧。

「沒了,這下寶寶真的午睡去了。」柳言兮感覺寶寶不踢了便調侃自家相公,也不曉得為什麼,自從有了寶寶,她最大的樂趣便是打趣陳季雲,每每都會開懷一笑。

陳季雲聞言轉了身,自家娘子好可恨!恨!恨!

「好了,我不鬧你了,我得在晌午前趕回去,我實在是怕遇到鍾茗姑娘,她每次問我孿生哥哥還會不會回到書院,我都好難回答。」

陳季雲聞言頗為不舍抱著娘子道:「那就說不知道。」

「行了,早點斷了她的心思,不能耽誤人家。」柳言兮窩在陳季雲懷裡,久久不願離開。

陳季雲親了親娘子的臉頰道:「下次見到她,我給她徹徹底底斷掉。」

柳言兮閉著眼嘆了口氣,推開陳季雲站了起來不舍道:「我得回去了,你好好溫書。」

陳季雲聞言站了起來,將娘子抱進懷裡親了起來,她已經忍了四個月了,有時候真的好想好想。

「好了,送我下山吧。」柳言兮低著頭,她能感覺到陳季雲的氣息,可是,不行,她們都不能拿寶寶的安全來賭。

二人整理好情緒手牽手出了房門,踏著皚皚白雪走往下山的路。

作者有話要說:對了,我這裡有好多收集的小東東,有泰戈爾的一些作品,席慕蓉的,還有中古古典詩歌大全,中國古典小說一百部,裡面有鏡花緣,名著四部,儒林外史,封神演義,三俠五義,七劍十三俠,警世通言,等一百部古典小說,有誰想要嗎,有想要的我給你哦!

說真的,古代的人確實才華橫溢,寫的小說真是精彩,我很喜歡,現在很多人都不喜歡那些個古代文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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