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二章

第一百零二章

月迪亞的天空從未出現過這樣詭異的情況。一白一赤兩輪月亮,分別佔據了東西兩面天空,沉默地懸挂在天上。

東方的那輪月亮光華大盛。它美麗而聖潔,毫不吝嗇地將慈愛的光輝灑遍了整個世界的每一寸土地,每一個角落。而西邊那輪月亮卻有著血腥而殘忍的顏色。它象徵著不祥、殺戮、血腥和**,讓所有注視著的人都心生顫抖,它在地上鋪陳著的光澤如同地獄深處無盡的血海。

即使是雙月當空的夜晚,也不會有這樣詭異的場景。那時的聖月和影月是交疊出現的,彷彿他們亘古就是一體;而此時此刻,兩輪月亮卻分別佔據著半邊天空,像是光與暗的對抗,黑與白的爭端。

聖月和影月的光芒同時落在了每一個人臉上。

宮宇高達的窗邊,頭戴冠冕,已被加冕為女王的艾琳西亞公主;下城區陰暗的小巷上,利用黑暗的陰影潛伏著的盜賊之花珂蘭茲。永遠銀裝素裹的朗勒山脈之上,黑衣的法聖托舉著四相之聖典站在月下的雪地里。在他的身邊,終於與丈夫重聚的赫卡忒正抱著他們的兒子克里斯汀,和丈夫一道仰望著那兩輪顏色迥異的月輪……

遺忘之塔塔頂的斗室內,一個黑衣的女子跪坐在窗邊,靜靜地望著眼前這詭異的場景。直到她身後的門被推開,幽暗森林的女主人將手輕輕地放在了她的肩上,喚她的名字:

「黛安娜。」

「母親。」

黛安娜靜靜地望著天上的月亮,她的話語里除了擔心,還摻雜了些別的感情。那感情很複雜,是對齊爾弗里格的,也是對維多利亞……不,逝去的緹娜絲的,還有對自己的臣民、自己的母親的。自從奧戴特將緹娜絲帶走以後,這種複雜的心緒就一直纏繞著她的內心,她一直無法釋懷。

希爾芬心疼地摸了摸她的發頂,和她一同看著兩輪月亮:「是『終焉之戰』。」

黛安娜便沒有繼續說話了。當年被緹娜絲囚禁在這裡的時候,她曾經閱讀了不少書籍,有許多都是關於光之守護者、終焉之戰的。傳聞克萊因茲打敗宙爾梅斯的那一晚,天空中便是這樣的景象。而奧戴特和埃斯爾被加冕為月神之時,聖月與影月各佔據一方天空,奪目爭輝。

「齊爾的對手……會是誰?」

「月神克萊因茲。」

黛安娜驚異無比——幸虧她是跪坐著的,否則她一定要因為驚詫而摔倒在地上。

「克萊因茲?!她不是早就已經隕落了嗎……而且,齊爾的對手……居然會是月神?!這怎麼可能!光之守護者的對手……難道不都是邪惡的魔主嗎?!!」

「是影月祭司赫墨拉告訴我的。」其實赫墨拉還告訴過她,另外一個對手,便是早已「隕落」的影月之神蒂萊薩。只是看著黛安娜驚慌失措又焦急擔心的表情,希爾芬便沒有繼續說下去,「因為種種原因,克萊因茲雖然隕落了,卻並沒有死去。」

「為什麼……為什麼齊爾的對手……會是她?會是那個象徵聖潔的月神?!」

「月神縱然再善良,再慈悲,也終究會成為這個世界法則的『棄子』。有的時候,她必須選擇這樣的結局——因為她的慈悲,因為她的聖潔。」

希爾芬一席話說的不知所云,然而黛安娜卻好像聽懂了。她轉過頭去,重新將目光投向了窗外的兩輪月亮,喃喃道:「齊爾也會和歷代光之守護者一樣,在終焉之戰勝利后,被加冕為月神嗎……」

希爾芬一愣。她還沒來得及答話,黛安娜卻有些難過地低下頭:「齊爾那麼依戀母親您。如果他真的成為了月神,恐怕會因為難以和您割捨,而痛苦不堪吧。」

希爾芬的目光落在黛安娜的側臉上,變得柔和了很多。黛安娜和十三年前沒有任何區別——還是那麼的善良,那麼的願為他人著想。只是……她也正是因為這個原因,如此易受他人感情的影響,才會被緹娜絲所控制……

「安娜。」希爾芬輕聲說,「你是不是愛上了緹娜絲?」

黛安娜一驚,隨即苦笑了一聲——果然什麼都瞞不過母親的眼睛。她垂下眼帘,輕聲道:「無論我的感情如何,我的理智總是與之背道而馳。但是母親,您不用擔心,我會與一位男性結合,為斯諾克的姓氏生下子嗣。」

這下換蛇后陛下沉默了。沒想到黛安娜居然會這麼說。

「齊爾和我不一樣。他的武技和法術都是如此的高超,他的心又是那麼的遠。他本來可以過衣食無憂的生活,卻因為『救世主』的身份而被當成了災星。」黛安娜望著遙遠的地方,道,「我這個做姐姐的一直都沒能為他做些什麼。甚至連幫助他替您報仇都做不到,反而,我還……」

有什麼未盡的言語被她咽在了喉嚨里。黛安娜的語氣平靜極了,即使她如此突兀地轉變了話題:「我已經做了太多的錯事,連我自己都沒有辦法原諒自己。我對不起幽暗叢林,對不起您,更對不起齊爾。如果與一個男性結合可以讓齊爾免去傳宗接代的義務,那麼就由我代替吧。」

「安娜……」

「母親,您不要用這種同情的眼光看我,我並不是在自我犧牲。」似是希爾芬的表情太過沉重了,黛安娜倒是先笑了出來,只是那笑意卻也帶著幾分苦澀,無法到達眼底,「我是在贖罪。只有這樣做,才能讓我的心從痛苦中解脫出來。我願意背負您或者齊爾給我的任何責任——因為……」

她低下眼睛,道:「我才是罪人。」

希爾芬溫柔地凝視著她。黛安娜輕笑了一聲,剛要起身,卻被希爾芬攏入了懷抱——這讓幽暗叢林的二皇女有些受寵若驚——她不認為自己擁有接受母親的愛的資格。親情也好,愛情也罷,對於她來說都是奢侈品。她不像齊爾弗里格一樣,雖然幼年命途多舛,但他終究是天之驕子。他是光之守護者,他的故事終將為萬人傳頌。

這世界就是這樣。有些人擁有曠世痴纏的愛情,令人望塵莫及的功勛,他們的名字甚至會流芳百世。即使他們的身體已經沉入了冥河的水底,他們的精魂卻永遠地活在人們的記憶里。比如齊爾弗里格,比如埃斯爾,比如克萊因茲……

然而更多的則是默默無聞的人。他們的生活平淡如水,註定淡飯粗茶,家長里短。沒有決絕曠世的愛戀,沒有舉世矚目的事業。

和許多平凡女子一樣,她渴求著一段不平凡的愛情——而事實上,她似乎得到了。只是這樣的情分,註定帶著些悲劇的色彩。她不是如同克萊因茲一樣的奇女子,也不是如同齊爾弗里格一樣強大的人。她只是個平凡的人,無緣擁有不凡的愛戀,而她現在終於接受了這個命運。

只是……

還是好羨慕齊爾……還有蛇影醫生……

「我愛上了不該愛的人,犯下了不忠不孝的罪孽,就讓我一輩子待在這遺忘之塔吧。」她靜靜地靠在母親的胸膛上,淚水順著閉合的眼角流進了希爾芬的領口,「如果齊爾能擁有我無緣獲得的一切,那麼……我也無怨無悔了……」

……………………

此時此刻,月神之聖殿。

拉鋸戰已經持續了不知道多少個回合。也許上百,也許上千。神殿里原本高聳的石柱和被其撐起的穹頂早已轟然坍塌,一白一銀兩道身影托著風與光的靈力,像兩道流行一樣,一次次地對撞再一起,又一次次地分開。再撞再一起,再分開。

克萊因茲不可能不知道——若她真的想要打敗他們,最好的攻擊手段是先殺死治療。只是,出乎蛇影預料的,她並沒有這樣做,而是一次次與齊爾弗里格膠著著。

他召喚齣劇烈的風暴,將周遭的一切都絞殺在無形的風裡;而她則詠唱出水的禁咒,波濤洶湧的大海隨著她的意志所向而化作斬斷一切的利刃,誓要為她帶來勝利。

靈蛇使束髮的銀飾早已被劇烈的風暴所吹散,此刻在風中張揚地飛舞著。紫色的衣飾也被揚起,綴著的銀器在風中叮咚作響如同佩環。他站在風暴的中央,一面注意著自己周圍的狀況,一面轉動著蟲笛。無數充滿生機的光芒在雪白的骨笛上閃現,然後一一沒入齊爾弗里格的傷口,轉瞬將之治癒。

蛇影武功絕頂,目力自然也不差,他甚至能在那一片風的殘影中捕捉到齊爾弗里格的每一個動作。風與水此消彼長,兩柄長劍散發出不相上下的氣勢,幾乎是旗鼓相當!

及至此刻,蛇影不得不承認——雖然這個世界的獸人幾乎不會魔法,但是魔法曾經鼎盛的人類時代,那些操縱著神賜的法術的魔導師,他們之間的戰鬥完全凌駕在了大唐的武功決鬥之上。沒有任何一個大唐的高手可以輕易地喚起滔天的巨浪或者漫天的風暴。他們的決鬥已經超越了「人類」所能理解的極限,凌駕在萬物之上。

蛇影正在天馬行空地想著,整個地面卻忽然開始劇烈地震動起來。身體順應著本能一躍而起,而他之前所立足的那塊石板已經被從天頂震落的、突如其來的巨石擊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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異世之毒哥,拯救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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