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三章 骨骸難辨

嚴宸有些意外，又有些好笑，不答反問道：「公主，你這是認真的，還是開玩笑？」

「當然是認真的。」洛芊芊嚴肅道：「唐澤找你，師父找你，找你做什麼？總不是找你介紹姑娘吧。」

「找什麼姑娘，說唐澤也就罷了，能這麼說天尊嗎？」嚴宸在洛芊芊腦袋上拍一下。

洛芊芊撇撇嘴，縮了縮脖子，真沒想到嚴宸對天尊的維護到了這個地步，真不知道到底是誰師父。

拍完之後，嚴宸笑了笑：「文寧公主真是……真是豁達爽快。我還以為公主在成婚前，一定會將我們的底細查個清清楚楚，沒想到，卻原來真的是如此信任天尊。」

洛芊芊訕訕笑笑，文寧公主肯定是什麼都知道的，不論是段真婚姻也罷，假婚姻也罷，未婚夫的身份總是要調查清楚的。更何況，還有玄皇和皇后，他們即便是相信天尊，也不會給女兒找個來歷不明的駙馬。

不知身份還如此信任，嚴宸心中湧上一種說不出的感覺，雖然事實上，這只是個誤會，洛芊芊不知道他們的身份，完全不是因為信任，而是初來乍到，完全沒辦法調查。但是顯然的，這個誤會讓他對洛芊芊的好感更多了一些。

無條件的被人信任，總給人種很溫暖的感覺。

「清風閣確實不止是青樓這麼簡單。」嚴宸調整了一下坐姿，往後靠了靠，將洛芊芊自然的往懷裡摟了摟：「其實，清風閣是我開的一家專門搜集情報的機構。」

「搜集情報？」洛芊芊被這高大上的稱呼嚇了一跳，連被嚴宸抱在懷裡都忘了掙扎：「搜集什麼情報？」

「所有的。」嚴宸笑了笑：「沒有你想象的複雜，清風閣只是搜集各個地方的情報，然後分門別類的整理出來，於是久而久之，就知道了許多能見人和不能見人的事情。」

洛芊芊這下完全明白了。但是也覺得挺驚悚的，這倒是不犯法，但是總不太好吧。

洛芊芊糾結了半天，猶豫道：「這樣。會不會有危險？」

「這年代，做什麼事情沒有危險？」嚴宸不在意道：「便是真正開青樓，你覺得就沒有危險了嗎？芊芊，你擔心我嗎？」

說到這個，嚴宸嘴角帶了絲笑，笑的洛芊芊頭皮發麻，幾乎要以為他們真的是一對情侶了。

洛芊芊抖了抖，這才發現現在兩人的姿勢太曖昧了，忙不迭的退後了一點，坐正了。這才正色道：「我難道不應該擔心你么，雖然咱們還不是很熟，但至少，總是朋友吧。而且，我現在和你在一起。你有危險，不就是我有危險？」

嚴宸靠在床頭，不置可否道：「這話也有道理，不過公主請放心，其實買賣情報，雖然知道的多，但是遠沒有想象的那麼危險和複雜。大部分情況下。我們只是根據委託人的要求做一些調查，這些調查都在法律的許可範圍內，也都在正義的範圍內，所以，一般不會有什麼危險。即便有，我也一定會保護公主的安全的。」

洛芊芊點點頭。雖然從心裡他並不贊同嚴宸的話，但也沒再說什麼。嚴宸並不是他真正意義上的駙馬，自己無權對他的行為指手畫腳。何況，嚴宸是個成年人了，對自己做的事情。自然有分寸。若是真的不應該的事情，想來不用等到自己，天尊和玄皇自然會幹預。

洛芊芊點點頭：「那就好，我只是隨便這麼一說，反正不管什麼事，小心點總沒錯。」

這麼一折騰，等到兩人都起來梳洗好了出門的時候，房間里已經空了，自然還是有小兵在門口守著的，不過天尊的房間已經空了。

洛芊芊忙道：「天尊呢？」

「和藍夜散步去了。」士兵答著，看著洛芊芊奇怪的神情，又接著解釋道：「藍夜就是昨晚上抓到的黑衣人。」

「……」連嚴宸都不由得皺了眉：「天尊怎麼和他一起出去了？」

「我……我也不知道。」可憐的小士兵喃喃了兩聲，他怎麼會知道呢。天尊要做什麼，和誰出去，哪裡是他敢問一句為什麼的。

嚴宸心裡也明白，並沒有多說，轉臉對洛芊芊道：「公主，天尊應該是自有打算，不必擔心。」

洛芊芊點了點頭，其實她一點兒都不擔心。天尊是什麼人，那個西善人是什麼人，就算是個手段玄幻的陌生人，也不可能給天尊帶來傷害。雖然目前為止洛芊芊對天尊的了解僅限於聽說，可在她心中，天尊儼然已經是神一般的存在了。

「劉大夫那邊怎麼樣了？」洛芊芊換了話題：「昨晚上那些屍骨，查出什麼來了嗎？」

「劉大夫還在萬人坑邊上呢。」士兵道：「似乎找出了什麼，不過小的不是很清楚。」

「恩。」洛芊芊應著，往萬人坑邊上走，本來她還在考慮是不是吃個早飯再去看萬人坑的，免得看完之後不想吃飯。可是天尊一大早就和藍夜出去了，也許是發現了什麼，有什麼話要說。而自己沒起床，天尊作為一個特別體貼心疼徒弟的師父，除非是發生了天塌下來這麼嚴重的事情，不然是不會讓人去吵醒她的。

萬人坑經過這一天一夜，已經不是那副荒涼的景象了。平整出了一塊土地，土地邊上，還搭了幾個臨時帳篷，有士兵賣灶做飯，飛龍近衛不僅僅在皇城負責守衛，他們大部分人都是從軍隊中選出來的，對於行軍打仗野營那一套，實在是熟悉的不能再熟悉。

見洛芊芊來了眾人紛紛停下手頭的事情，雖然軍中人大大咧咧不拘小節，但是禮數方面，還是一點兒不少的。特別是對洛芊芊這樣不僅僅是公主的人，如若只是一介女子，即便是身份尊貴，皇親國戚，他們也僅僅只會給予尊重，但因為有了天尊的支撐，所以對洛芊芊，他們還多了一份敬佩。

軍中人總是比較直接，他們更崇拜的，更加重視的，是本事而不是虛名。

洛芊芊點了點頭，讓大家各自忙各自的，不用理她。

伙夫已經把早餐做好了，軍營里的飯菜，沒有什麼好東西，不過大鍋飯自有大鍋飯的香，稀飯小菜，劉醫生，此時，正一手稀飯一手饅頭的站在白骨邊上看，稀飯碗里還擱著個鹹鴨蛋。

洛芊芊走了過去，心裡只能感慨，做大夫的，特別是隨軍大夫的，這心裡承受能力可真是大啊，雖然說白骨比血淋淋的屍體看起來要讓人舒服多了，可終究是死人，而且是那麼多的死人，對著死人下飯，可算是胃口極好的。

「劉大夫。」洛芊芊開口道：「有什麼發現么？」

劉大夫面前的空地上，整整齊齊的擺著十具屍體，看的出，是從萬人坑中撿起來，拼湊起來的，不愧是軍隊的人，對屍體瞭若指掌。那麼混亂的一片白骨中，也可以拼湊出這麼多完整的屍體。

劉大夫似乎正在思考著什麼，被洛芊芊一喊，回過神來，回頭一看，覺得自己現在這拿著碗的樣子實在是失禮，手忙腳亂的找地方放碗，一邊忙解釋道：「公主，您來了，我們今天凌晨才檢查完，要去稟告您的時候遇見了天尊，天尊不讓打擾……」

洛芊芊擺擺手表示明白，一點兒也不糾結這個問題，湊過去看了看地上也不知是男女老少的骸骨，道：「劉大夫有什麼發現？」

「恩。」劉大夫說到正是，瞬間嚴肅下來：「公主，按天尊的要求，我檢查了十來具屍體，很奇怪，他們中，有一部分人的骨骼看起來，應該是天晉人。另外一部分，有明顯的異族特徵。」

「也就是說。」嚴宸皺了眉頭：「這裡的人，有天晉人，也有異族人。而這個異族人，很有可能就是西善人。」

「也有可能？」嚴宸道：「就是，並不能肯定。」

「對，我並不能肯定。」劉大夫道：「雖然說因為生活環境不同，人的骨骼可能會有一定的區別，但是這區別是非常小的。而且，西善國雖然被稱為一個國，但它以前是有三十三個民族，也可以說，是三十三個小國家，這三十三個民族的生活環境大抵相同，想要明確的區分，這就非常非常的困難了。不過藍夜，就是昨晚上那個黑衣人，他似乎可以確定。不過他在看見了這萬人坑裡不僅僅是有西善人後，整個人似乎都輕鬆下來了。也不能說是輕鬆下來了，而是，他渾身的戾氣一下子減弱了，有些迷茫，但是卻不再渾身散發著恨意。」

「所以天尊就和他散步去了。」洛芊芊道：「天尊是不是知道了些什麼？」

「這個小的就不知道了。」劉大夫道：「天尊沒說，沒人敢問。不過天尊說是去走走，應該一會兒就能回來，等回來，公主可以詳細的問問。」

天尊在洛芊芊面前，雖然是個師父，可不是個嚴師，但凡是天尊知道的事情，若是洛芊芊想知道，撒嬌賣痴一哭二鬧三上吊，十次有十次，都是管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