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5、世界一定顛倒了。
正午的陽光,溫和刺眼,打落在人的身上,給人一種暖洋洋卻又想睡懶覺的睏倦。
慕容傾兒淡淡垂眸,默默的走出了相府。司徒玄夜在她的身後靜靜跟著,一向冷淡不愛說話的他,此時也不知道說什麼。
此時的慕容傾兒,心中五味嘈雜,不知用何滋味來形容。似痛非痛,心中有些難受,卻又好想去笑。
慕容流晨竟然不認識她了,只要這樣想著,就會覺得好想笑。
感受著身上懶洋洋的光芒,停下了漫無目的的行走,抬頭看向天上懸空的一輪日光,刺眼的光芒,讓她忍不住的眯起了眼睛。
想起剛剛的一幕,心中淡淡的憂傷,轉化為麻木的疼痛,竟讓她有些窒息。
突然間,腦中閃過剛剛一些片段,她記得好像看到了什麼。胡嫣兒依偎在晨的懷中時,晨為了甩開他手中的銀鞭,而巧妙的將胡嫣兒離開他的懷抱。雖然隱藏的很好,但她明顯看到他眼中閃過的一絲反感。還有她說她是他的王妃時,他竟滿眼狐疑的看著她,隨後以審視的目光看向身邊的胡嫣兒。也就是說,他失憶是不記得自己的王妃究竟是誰,而胡嫣兒是第一個接觸他的,是以謊言而讓他相信,她就是他的王妃。
這麼說,他並不知道自己的王妃究竟是誰,只是短暫的相信胡嫣兒的話語而已。況且,以他的睿智,即使失憶他還是大名鼎鼎的晨王,是不會那麼好糊弄的。目前只是時間的問題。
一雙明亮的大眼睛,微微眯著看著上方刺眼的太陽,櫻花色的唇瓣微微上揚。姣好的容顏,掛著一抹淡漠的笑意。雖不知胡嫣兒究竟做了什麼而讓晨失憶,但是失憶並不能將一個人的智力退化。她相信慕容流晨很快便能明白鬍嫣兒並不是他的王妃,就以他對她的反感來想,他豈會委屈自己娶一個讓自己厭惡的王妃?他可不是個能委屈自己的人。只要想通這一點,他一定會去查。而且,他所忘記的人除了她以外,好像任何人都記得。他看司徒玄夜的眼神,就像是認識的。不過,他為何看司徒玄夜的眼神像是看敵人般,警惕?
只是她現在比較好奇的是,翼究竟去哪了?是被胡嫣兒控制住了?或是被關起來了?看來她今晚有必要去丞相府走一趟,來看看究竟發生了何事。
收回看向天邊的目光,抬腳向客棧走去。
走了兩步,突然想起身後還有人。扭頭看向一直以來跟著她的男人,心中對司徒玄夜的不滿,漸漸下去。她知道司徒玄夜為她做了很多,甚至是為了她去萬丈寒冰下尋找玉冰心,生命的代價都曾付出過,但是她的心給了慕容流晨就絕對不會收回來。他在暗處所做的事情,她能明白,愛情是自私的,人不為己天誅地滅。所以不管他對她多好,她都不會回報任何一點。一旦她回報了什麼,那麼他有了希望,就會間接的傷害到慕容流晨,她是不會讓慕容流晨傷心,她也一樣的自私。
這個世界上沒有偉大的愛情,愛情都是自私的。她不可能為了回報他的好,而去做任何傷害慕容流晨的事情,她沒那麼傻。
靈動的水眸,淡漠的落在司徒玄夜身上,粉嫩的唇瓣微微蠕動,清冷的聲音帶著明顯的疏離。「攝政王不要再跟著我了,我想自己一個人靜靜。」
司徒玄夜冷漠的目光,與慕容傾兒淡漠的視線對望,像是要看的她清澈見底的眼睛中,瀰漫著什麼樣的情緒,卻發現看了半天,竟看不出任何神情,沉默了半響,低沉清冷的嗓音有著猶豫不決卻又略帶擔心的意思。「本王明白了,如果…你需要幫忙的話,可以隨時找我,我居住在楓林客棧。」
慕容傾兒淡漠的點了點頭,然後轉身,瀟洒的離去。
身後的司徒玄夜,久久凝視了那抹白色的倩影許久,直至她隱沒在人群中,他那張百年不笑的俊臉,才慢慢的融化出一抹輕笑。對他來說,再見她,已屬幸運了。只是想起失憶的晨王…眉頭便深深的鎖緊。心中不由腹語:晨王失憶了,這究竟是怎麼回事?看來他需要讓絕去查一下晨王來到趙國所發生的事情。
想起晨王今日的表現,不知為何,心中竟然湧現一絲開心,也許是他失憶了,他才有機會接觸慕容傾兒,在她最落寞傷心的時候陪著她。
想到這,心中升起一絲罪惡感。他怎麼能在晨王失憶的時刻,去打他王妃的主意。傾兒已經嫁給了他,就是他的女人,即使沒有嫁給他時,也已經是他的女人了。想到這,心中泛起淡淡憂傷,臉上那抹很淺很淺的笑意,漸漸轉化為苦澀。
也同樣抬頭看了下天邊耀眼的光芒,眯眼凝視許久,這才離去。他現在還不是想那麼多的時刻,他還有很重要的事情要辦!凌裳的時間不多了,他一刻都不能耽誤。
當慕容傾兒一人回到客棧時,掌柜、店小二都以一種奇異的目光看著她。因為在慕容傾兒住在這家客棧的半個月中,她與那位白衣公子不管做什麼都黏在一起。今日看見她來回兩次都是一個人,不由有些好奇。
同時,他們行商多年,自然明白這兩人氣質高貴,絕不是他們所能惹的,也便戰戰兢兢,不敢多言,多語,只在他們需要的時候才會出現。何況他們需要什麼,都有那個像是侍衛的翼,來吩咐。以此來看,這兩人絕不是尋常人家的公子夫人。
這等謫仙般的氣質,這等傾世容顏,俊美相貌,絕不是平常人家能生的出來的。
慕容傾兒好笑的瞟了一眼店小二與掌柜的,那兩人馬上收回自己的視線,個忙個的去。像這樣有疑問卻不過問,需要時出現,不需要時隱匿一旁的人,她很喜歡。
聞著客棧中濃濃的飯菜香,這才想起,她東奔西跑了一個上午,連午膳還未享用。不由對一旁忙著招呼其他客人的店小二招了招手。「小二,幫我送些飯菜到房間里來。」
「好嘞,客官您稍等。」
對於慕容傾兒喜愛的口食,他們店中早已詳細記載,就怕一個不小心得罪了這位神秘的客人。
而慕容傾兒,想通了一切,心中便再無那些雜七雜八的想法。與其難過,不如做些開心的事情,趕走心中的難過。即使難過也沒人可以幫助你,沒人替你受,不如吃飽喝足,去做些事情。
她現在最重要的就是養精蓄銳,查出胡嫣兒將晨騙走,究竟對他做了什麼。
抬腳一步步的走向二樓,看著她走時踢開的房門,裡面空無一人,竟覺得心中空落落的。哎,她越來越離不開慕容流晨了!
扭頭看向旁邊北冥的那間房間,房門緊緊關閉。想必影應該已經好了吧?雖然晨現在不在她身邊,但至少影一切都好了,讓她的心中多少還有些安慰。
估計她醒來應該有很多話要跟北冥說,她現在還不適合去打擾。
當飯菜被送上來時,才突然覺得,一個人孤單單的用膳,旁邊沒有那個親昵的為你夾菜,為你挑魚刺,喂你喝湯的人,竟是那麼的不習慣。原來,習慣也是會害人的。不過,她一點都不後悔。
膳食用過後,靜靜的躺在床上,看著窗外甚藍的天空,發著呆,不知在想什麼。床榻上還有來自慕容流晨身上獨一無二的清香,淡淡的縈繞在鼻尖,竟讓她頭腦中染上了絲絲困意,漸漸的沉睡了過去。晚上要去看夜探一趟丞相府,現在必須好好休息休息。她知道今晚丞相府會戒備深嚴,巡邏頻繁。所以她要有十二萬分的清醒,以她的武功,很容易進去。
當她再次醒來的時候,是被一陣敲門聲驚醒。看著身上蓋著的褥被,有些疑惑。她記得睡著之前並未蓋被子來著。難道是冷的時候,自己朦朦朧朧拉的?
索性也不再想,起身下床去開門,房門打開,北冥與影微笑的看著她。
影的臉色很蒼白,穿著一件白色的寢衣,身上披著一件紅色的外袍,靜靜的依靠在北冥的肩上,蒼白的臉色勾勒起媚人的笑容。
「王妃,多日不見,還好嗎?」略帶些沙啞的嗓音,瀰漫著激動開心的語氣。她一直沒有想過自己竟然還能活下來,所以見到慕容傾兒,很是激動。
慕容傾兒勾唇一笑道:「你說呢?」然後側身讓位,讓北冥扶著影走了進來。
看著屋內只有慕容傾兒一人,北冥對慕容傾兒放了下曖昧的電眼,一口打趣的語氣問道。「晨呢?不會跟你情敵遊山玩水去了吧?」對於今日發生的事情,北冥還並未知道。
慕容傾兒輕輕的嘆了口氣,無奈的說道。「說對一半。他不是跟我情敵遊山玩水去了,是跟她培養感情去了。」這輕鬆的語氣,讓人覺得好似沒有什麼。但是對於慕容傾兒而言,確實沒有什麼。她相信慕容流晨,即使是失憶的他,她也相信,所以沒什麼好擔心的。
北冥與影很有默契的對視一眼,然後愣愣的看了慕容傾兒半響,北冥才一副不可置信的模樣,驚愕的說道。「不會那麼巧,讓我猜對了?」
在影醒來時,北冥已經跟她說了很多事情,包括近日來,關於胡嫣兒一事,所以影根本沒什麼好奇。
慕容傾兒無奈的撇了撇唇,點了點頭。
影眯了眯誘人的雙眼,仔仔細細將慕容傾兒打量了半天,然後伸出白嫩的手掌覆在慕容傾兒的額頭上,淡淡說了句。「沒生病啊。」
影這麼做的目的是因為慕容傾兒對這件事太過平靜了,她了解慕容傾兒,知道王爺跟別的女人呆在一起,她怎麼可能會這麼淡定,第一時間應該就是將那個胡嫣兒碎屍萬段才正常吧?
慕容傾兒一把拍掉額頭上的小手,知道影什麼意思,手托著下巴,無奈的說道。「你們還不知道,事情有點麻煩,不過只是暫時的。」她相信,以慕容流晨的睿智,一定會查清楚這是怎麼回事。而且,她也不是個坐以待斃之人。
北冥見慕容傾兒打了他女人一巴掌,不由趕緊將影白嫩的小手放在手心中呵護著,又是吹吹,又是揉揉的,真叫慕容傾兒看的想揍人。
沒見到她現在孤身一人嗎?竟然這麼刺激她。
影臉色微紅的看著北冥細心呵護著她的小手,羞澀的眼眸中,染上一抹幸福的光芒。
見此情此景,慕容傾兒微眯著雙眸,意味深長的看著影。想起那個讓影非常害怕的白昭,不由疑惑影究竟發生了什麼事。不過她也沒有多問,別人的傷痛何苦再亮出來撒點鹽呢。
影像是察覺到了慕容傾兒的視線,扭頭看了眼慕容傾兒,知道她心中想的什麼,不由笑了笑,笑容中全是放下,只剩下一身輕鬆。這次的事情,讓她付出生命的代價也是值得的,畢竟她得到了從未敢奢求的幸福。
影扭頭,看向身邊對她呵護備至的男人,輕柔的聲音溫柔如水。「寒,你先出去會,我跟王妃有話要說。」
北冥看了她們兩人一眼,點了點頭,走時還不忘囑咐慕容傾兒一聲。「別欺負我家影,不然…不然我…」北冥我了半天,不知該說什麼。這兩口子人,他一個都不是對手啊。
慕容傾兒勾唇一笑,靈動的水眸染上一絲壞意,調侃的問道。「不然你能怎麼樣?」
北冥頓時尷尬起來。「我…我…哼。」我了半天,給她一個冷哼,走了出去。他能怎麼樣她?他要是敢怎麼樣她,明年的今日很可能是他的忌日。
「哎」北冥無可奈何的嘆了口氣,搖了搖頭消失在她們兩人的眼前。
見北冥離去,慕容傾兒這才收回自己的視線,看向面前已沒有什麼笑容的影一眼,為她倒了杯茶水說道。「不想說,可以深埋在心底,有些事並不一定要告訴別人。」
影搖了搖頭道。「我一直以來都沒有可以說真心話的人,這些事已經悶了好久,悶的心裡好難受,說出來會好很多。」
慕容傾兒只是淡淡的看著她,沒有說話。她看的出來,影現在需要一個傾聽者。
影看了眼慕容傾兒,張口說起這麼多年隱藏在她心中的沉痛。「其實,我的師傅黑薔薇就是被白昭所殺的,我本是替她報仇的,但是卻見他手下有我妹妹,也便放棄了報仇。後來才知道,白昭是故意招惹我師傅的。他知道師傅將她畢生的武功都傳授於我,而我也青出於藍而勝於藍。然後就拿我妹妹的性命來控制我為他做事,因為他需要一個得力手下可以隱匿於晨王身邊,助他除去這個妨礙他大事之人。他知道,他想得到天下,王爺將是他最大的絆腳石。雖然梓婁國攝政王也很強大,但是也他知道,王爺在隱匿實力,只是將與攝政王同樣的勢力展現給世人,而另一半藏起來了。」
慕容傾兒靜靜的聽著,眼帘微微垂下,遮蓋住眼中的波濤洶湧。看來這人直覺倒還挺準的,若是沒有發生意外的話,他還真可能逼出晨真正的勢力呢。
影喝了口慕容傾兒為她倒的水,緩解了口中的乾澀,然後繼續開口說道。「你可以想象一下,面對一個對你虎視眈眈的男人,你能怎麼辦?偏偏又逃不出他的手掌心。這種痛苦,根本沒有人知道,沒有人體會。」說道這時,影眼中流露的害怕再沒以前那麼多了。只是放在桌子上的手,在微微的顫抖。
慕容傾兒伸手摸著她冰冷的小手,感受著手中的顫抖,柔美的嗓音是滿滿的心疼。「不想說,就不要說了。」
影蒼白的臉色扯出了一道淺笑,然後搖了搖頭,繼續開口。「每次見到他,我都很害怕,發自內的害怕,某一天他突然想對我動手動腳,我當時害怕極了,可是在關鍵時刻我用了我師傅教的媚術,就此逃過一劫。而他也以為我們倆發生了什麼事,其實我們什麼都沒發生,每一次,每一次,我都是用媚術逃脫,我甚至害怕他哪天會發現我用了媚術,可是在某一天,他讓我呆在晨王身邊時,我便解脫了,從那以後我失去了關於他的所有記憶,他也沒出現在我面前過。在三個月前時,他讓我記起了記憶,可是我只要看到他看我的眼神,我還是害怕,即使我們沒有發生什麼。」說完,影輕輕的吐出了長久以來壓抑的沉重氣息。果然不出她所料,找一個人說出來,心中更輕鬆了。
有的時候,憋在心裡的事情,找一個人說,心中會舒服許多。
慕容傾兒心疼的拂去她臉頰上的淚水,安慰著她。「沒事了,現在沒事了,你現在有北冥,有他在,他會保護你的。」
影破啼而笑一聲,點了點頭。她現在沒什麼好怕的,一切都是美好的。
「我現在真感謝我師傅教會我了媚術,不然我可不知怎麼面對寒了。」
慕容傾兒白了眼影,一副無奈的神情看著她。「笨蛋,即使你發生什麼事,北冥也不會嫌棄你的。」就以她昏迷這麼久以來,北冥一直在她的身邊寸步不離,就知道,他絕對不在乎這些的。
影收起了自己的軟弱,也不甘示弱的白了慕容傾兒一眼道:「我知道,但是我會在意。」
慕容傾兒一滯,頓時無法反駁。確實是這樣。他們可以不在意,但是自己本人是會在意的。
感覺著手中的小手不再顫抖,冰涼的溫度也在漸漸恢復體溫,慕容傾兒抬眸看了眼此時的影,只見她那張魅惑人心的臉蛋上始終掛著淺淺的笑意,很淡的笑容卻瀰漫著幸福。知道她說出來后,已經徹底放下了,心中的擔心也不再有。
過去的事情,在今日就真的過去了。
「嗯…我有點餓了,我們去吃飯吧。」影皺了皺眉,看向面前的慕容傾兒道。
慕容傾兒將視線移到大開的窗戶,只見天不知何時已經黑了。她這時才發現,她屋裡的蠟燭,不知是誰點亮了。原來在影跟北冥來的那一刻,天就已經黑了。
她不喜歡屋內太黑,所以晚上點的蠟燭必須要三四根。而此時,幾根蠟燭竟全點著了。
視線落在一邊忽閃不定的蠟燭上,皺了皺眉,心中想著。究竟是誰為她點的蠟燭?北冥與影明顯的不可能。那麼是攝政王嗎?他今日一直都以不放心的眼神看著她,難道他來過了?可是她為何沒有發覺?莫非她一直呆在晨的身邊,竟對別人都失去了警惕心嗎?這樣可不好!
影見慕容傾兒直直的盯著閃爍的火燭,眼神陷入了沉思中,不由擔心的問道:「怎麼了?」
聽到影的聲音,慕容傾兒驚了下。「呃?沒,沒事,你跟北冥去吃吧,我剛吃沒多久,還不餓。」
影輕輕的嘆了口氣,站起身來向門口走去。「好吧。」她也沒多問關於慕容流晨之事,他想,王妃若是想說的話,一定會說的。現在既然不想說,一定是顧忌什麼。
慕容傾兒是覺得,鑒於慕容流晨失憶一事,先不告訴北冥與影。影的傷才好剛,復原還要幾天,想必影現在剛醒,他們倆人是不能分開的。
視線轉移到窗外,夜色就像是潑出去的黑墨水,什麼也看不清,烏漆墨黑的。
聽著門口逐漸走遠的腳步聲,慕容傾兒的動作,快如閃電般消失在了屋內。只見剛剛還明亮的屋子,此時蠟燭已經熄滅,打開的窗戶也已經關上,她本人也已經消失在了門口。
夜色瀰漫與整個世界,彷彿將趙國籠罩於一件黑紗之內,看向遠方都是迷迷糊糊的。
慕容傾兒一身白衣縱橫於夜間,顯得很是顯眼。但卻沒有任何人能看到她的身影,只能看到一抹白色的影子,轉瞬即逝。就彷彿是夜間穿梭的一個鬼影,速度快如閃電,即使有人看到也認為是自己的錯覺。
慕容傾兒的身影落在了丞相府的一個小院中,銳利的視線看向漆黑的四周。她知道,胡嫣兒既然有那種讓晨失憶的聰慧,就一定能明白她今晚一定會夜探丞相府。可是即使知道今晚危險重重,她也一定得來。
胡嫣兒在今晚一定會提前安排好一切,等著抓她。她怎麼可能會輕易的放掉她這個絆腳石,而且她還從她眼中看到了隱藏很深的仇恨。那絕不是看上她男人,而產生的仇恨。那種恨就像是她對她做了什麼殘忍血腥的事,她恨不得將她千刀萬剮。
所以她一直都在想,她為何這麼恨她?她們之前認識嗎?除了關於本尊原先被白昭劫走的之後記憶,而她之前的記憶,她完全不知道,也想不起來。
聽著遠處傳來一輕一重的腳步聲,慕容傾兒瞬間隱匿於一個漆黑的角落,屏住呼吸,看向來人的地方。她明顯的聽得很輕的腳步聲向這邊來,只有練武之人的腳步,才會那麼輕。但是這個人的武功絕對跟慕容流晨無法比較,絕對不是慕容流晨。
遠處傳來一聲女聲,客客氣氣道:「替我謝謝主子,圓了我的夢想。」
一聽這聲音,慕容傾兒瞬間豎起了耳朵。這是胡嫣兒的聲音,絕對沒錯的。只是她口中的主子是誰?
「呵…我一定轉達,只是主子說了,既然他幫助了你,以後他讓你做什麼,你就不能拒絕,目前晨王認為你是她的王妃,你好好把握,千萬別讓晨王起疑。」傳來一道冷到徹骨的嗓音,讓慕容傾兒有些頭皮發麻。
這聲音聽著有點令人毛骨悚然,感覺陰森森的。
「我知道的。」胡嫣兒點頭應著。
此時的胡嫣兒,哪還有小家碧玉的性格,反而是一本正經,一看就不像是在丞相府中呵護長大的小姐。
慕容傾兒冷眼看著從她面前經過離去的兩人,心中有些慶幸。她沒想到在這個小院竟然能聽到這麼一件重要事情,雖然不知他們口中的主子是誰,但是她能明白的是,是胡嫣兒背後的主子讓晨失憶的。看著胡嫣兒向前方走去,想必是要送那個人離去,那麼她剛好可以去看看慕容流晨在幹什麼。
當她來到胡嫣兒的房間時,竟然沒有看到慕容流晨的身影。皺了皺眉很是好奇,難道他沒有跟胡嫣兒一間房嗎?按理說,胡嫣兒怎會同意他不跟她一間房?
隨後,只見慕容傾兒明亮的大眼睛中閃過一絲清明,嘴角微微上揚成一抹開心的弧度。然後慕容傾兒瞬間消失在了胡嫣兒的閨房,屋內靜悄悄的的,只有那忽閃不定的燭光在屋內照耀,彷彿她從未來過這間房。
她知道,以慕容流晨的性格,他是絕對不會委屈自己跟一個讓自己反感的女人,同居一個屋檐下。所以他一定會編什麼理由,或是什麼借口,或是命令胡嫣兒不跟他同房。同時也一定會想,他明明那麼討厭她,怎會娶她,裡面一定有什麼他不知道的事情。再者,他為何會失去一些記憶?
慕容傾兒在丞相府兜兜轉轉一大圈,看著來來往往巡邏的侍衛,不屑的勾起嘴角,炯炯有神的大眼睛閃爍著嘲諷的光芒,看著面前的一切。以為只是這麼些無能的侍衛就能攔住她嗎?是嫌她中午殺的人太少了吧?
銳利的視線落在前方被許多侍衛守住的房門,想必那個便是慕容流晨的房間。他們派了這麼多人,應該是在防備她前來吧?而且,也是在防備晨偷偷出去吧?只是,他若是想出去,誰能發現?她想進去,這些人又能有什麼用。
慕容傾兒光明正大的落在丞相府院落,以瞬間轉移的速度點了門口所有守衛的睡穴。
守衛們只覺得眼前一道白影閃過,他們已經失去了神智。
而門口所有的守衛站在那裡竟閉上了眼睛,就像是睡著了般。然後慕容傾兒光明正大的開門走了進去,隨即轉身將房門關上。
柳月眉皺了皺眉,明亮的大眼睛看向房間裡面。按理說,聽到開門的聲音,以慕容流晨的警惕,第一時間便會發現。怎麼會沒有任何動靜?想著便朝里走了走,只見裡面竟然毫無一人。
慕容傾兒心中不由腹語:莫非這裡不是晨的房間?
就在她沉浸在思想中時,便聽到了門外傳來的腳步聲。靈動的水眸將這間房四處打探了翻,看看哪裡有藏身的地方。
床底下?不行,床底有木板當著。桌子下?也不行,太小了。帷幔后?不行,透明的。
就在她急的焦頭爛額的時候,突然看到頭頂的房梁之上,那裡可以藏人,且不會被人看到。
房梁很是寬大,她坐在那裡,絕對讓人看不到身子。而且房梁又那麼高。
扭頭看向快到門口的身影,咬了咬牙,一躍而起,落在了房梁之上,此時開門聲剛好響起。
慕容傾兒乖乖的呆在房樑上,捂著嘴,盡量讓呼吸顯得那麼無聲。聽著下方傳來的腳步聲,心中多了些煩躁。
她曾經沒有武功為了逃婚,而躲在了房樑上。現在有武功竟然還要呆在房樑上,偏偏她又毫無辦法。
白嫩的手指摸了摸房梁,手指瞬間被染灰了。房樑上落了厚厚的灰塵,而她此時竟然坐在房樑上。也就是說,她那潔白勝雪的衣裙,已經變成灰色的了。
煩躁的皺了皺眉,屏住呼吸聽著下方傳來的聲音。
只是下方竟然沒有聲音了,竟然連呼吸聲都聽不到。慕容傾兒心中一驚,背後瞬間冒出了密密麻麻的冷汗。下方人是誰?什麼時候消失的?為何她一點感覺都沒有?還是說,他是個武林高手?
想著剛剛胡嫣兒跟那個男人的對話,莫非他們的主子就居住在丞相府內?
咬著紅唇,水潤的大眼睛看向漆黑的屋頂,不知該如何抉擇。她總覺得下方之人,不是那麼好惹的。
沉默了半響,下面還未發出聲響。慕容傾兒緊緊的皺緊了眉頭,莫非下面是沒有人嗎?
突然想起,她是來找慕容流晨的,那麼下方人是不是他?可是他不記得她了,她突然出現在他房間,再加上今天中午她給他不好的一面,他們不會打起來吧?她今天來只是來看看他在做什麼?沒有想跟他見面的意思。
猶豫了半天,怯怯的伸出小頭顱往下看,不看還好,一看嚇一跳。只見慕容流晨在下方抬頭看向她這一個地方,俊美的容顏笑的魅惑慵懶,那雙狹長的丹鳳眼中竟是濃濃的溫柔。
慕容傾兒傻傻的看著下方笑的魅惑人心的男人,平靜的心彷彿如小鹿亂撞般,狂跳不堪。看著他慵懶的笑容,他眼中湧現著只有對她才出現的溫柔,只覺得眼中一熱,灼燙的淚水涌滿眼眶。撇了撇嘴,原來他沒有失憶,害的她這般擔心。一時間,不由有些生氣的想罵他。「你…」她剛說出一個你字來,只見慕容流晨伸出修長的食指,放在性感的薄唇邊,溫柔的視線看向門口,示意她不要說話。
然後便見他伸開了雙手,溫柔的看著她。
慕容傾兒知道,他在示意她下去。
狠狠的瞪了他一眼,從房樑上輕飄飄的落下,落在了他溫暖,安全,踏實的懷中。
慕容傾兒靜靜的依偎在他懷中,聞著他身上淡淡的清新味。這種味道,帶著水潤的氣息,這是明顯剛剛洗過澡的跡象,突然想起中午時,胡嫣兒依偎在他懷中的一刻,有些微紅的雙眼笑了起來。
他還真是嫌棄被女人碰呢,被胡嫣兒碰過,晚上就去洗了澡。
她的耳邊傳來溫潤寵溺的嗓音,卻又有些惡趣味。「我還以為你不打算下來了呢。」
慕容傾兒撇了撇嘴,一把推開了他,雙眼冒火的看著他,張嘴便要罵他一頓,口中便傳來一陣陣清香味,讓她想要沉浸在此。
挺翹的睫毛微微顫抖,看著面前放大幾十倍的俊臉,感受著唇上傳來微涼的溫度,不由有些生氣的咬了下他的唇瓣,隨後又有些心疼,不敢再動。
慕容流晨溫柔的放開了她,手指輕輕的摩擦著她的唇瓣,低沉性感的聲線進入她的耳中,小聲的說道。「我知道我很混蛋,讓你生氣傷心了。可是門外有人,小聲點。」
慕容傾兒狠狠瞪了他一眼,然後張口就要反駁,說她點了門口所有守衛人的穴道。只是她還沒開口,唇又被堵住了。
慕容流晨見她閉嘴,離開她的唇瓣道。「我已經給他們解開了。」
慕容傾兒眨了眨一雙大眼睛,萌萌的看著他,不明白他這麼做的意思。
只見慕容流晨的大手,輕輕的撫摸著她滑嫩白皙的臉頰,溫柔的說道:「若是有人來了,看到那一幕,一定認為這間房間里出事了,肯定會衝進來。」
聽著慕容流晨所說,慕容傾兒瞬間明白過來了。現在胡嫣兒已經認為她是晨的王妃,即使是黑夜,也很可能會來晨的房間跟他培養感情,早日讓他愛上她。她若是來了,看到門口守衛全部睡著了,一定會衝進來看看,發生了什麼事。
慕容流晨見她已經明了,輕輕的拍著她身後的灰塵,那是坐在房樑上留下的證據。
慕容傾兒剛說了一個。「你…」就見慕容流晨食指放在唇邊,「噓」讓她小聲點。
慕容傾兒不滿的撅了撅小嘴,小手伸到他的腰間,捏起一點肉就開始擰了起來,然後一副審視的模樣看著他,不過此時倒是記得小聲點說。「為什麼假裝失憶。」害的她難過了一會,雖然後來想通什麼心中好受許多,可是想著他身邊一直被個女人纏著,她也是會不舒服的呀。
慕容流晨攔腰將她抱了起來,走到床邊,將她放在了床榻上,然後自己也坐在了她的身邊,將她臉龐的髮絲,攏到耳垂后,開口說道。「因為我發現胡嫣兒認識我們,她知道你叫沐傾兒,還知道我們的身份。」
慕容傾兒眯了眯眼,瞬間明白了什麼。他們這次來到趙國是隱秘而來,根本不會有人知道他們的身份或是來趙國的事情。而胡嫣兒知道,也就是說在他們來趙國之前,就已經知道了他們會來趙國。想著那日游湖,慕容傾兒嘴角勾起一抹輕蔑的痕迹。
那日她就覺得胡嫣兒在湖面彈琴有些不正常,原來她是故意的。
慕容流晨寵溺的點了點她的鼻翼,溫潤的嗓音帶著一絲笑意。「想明白了?」
慕容傾兒點了點頭,可是有一點她不太明白。「晨,你為何裝失憶呢?翼呢?」
慕容流晨優雅的抿了下薄唇,開口說道。「其實我那日被胡嫣兒叫來時,急著去見你,她便隨便找了個人偽裝成你的模樣,我一眼便認出來了。我剛想拆穿,便發現屋內有其他人,也便沒拆穿,然後她給我端了杯茶給我。茶水是無色無味的,可是我一眼便看出來茶里有問題,提前吃了你給我解百毒的葯,可是那藥力太強了,我還是昏迷過去了。當我再次醒來時,翼已經不見了。我聽得她跟一個人的對話,那個人給了她一個忘情蠱,只要種在我身上,便能讓我忘記你。剛好我有忘情蠱的解藥,提前服了下去。」
慕容傾兒沉默了會,看著面前的俊顏,輕笑道:「所以你想知道胡嫣兒背後之人是誰?」
慕容流晨搖了搖頭,淡淡笑道。「那個人是毒王星月,但是毒王星月卻又聽從他們背後的主子的話幫助胡嫣兒,然後讓我失去記憶忘記你,他們的目的是在於你。」
慕容傾兒挑了挑眉,嘟著小嘴,不滿的看著他。「所以你就假裝失憶了?」她知道,他一定是在意他們針對的人是她,所以便假裝失憶呆在胡嫣兒身邊,然後知道她背後之人是誰,就此根除。
慕容流晨溫柔笑道。「知我者,小妖精是也。」不弄出來胡嫣兒身後之人,他豈能放心呆在趙國。他絕對不會讓他的女人,陷入一絲一毫的危險感中。
雖然他能保護她,但是那個人讓毒王都心甘情願的做他的手下,他可不敢保證還有木有別的有能力者。
毒王可是很高傲之人,怎麼會突然心甘情願的做別人的手下。不過幸虧他也是用毒高手!
慕容傾兒對他冷哼一聲,一個粉拳揍在他的胸口處,生氣道。「下不為例。」雖然是為了她好,但是還是嚇了她一跳。
慕容流晨輕輕的靠在她的面前,兩人的距離只有兩厘米那麼近,彼此的呼吸聲都感覺的到,狹長的雙眼看著她,慵懶的嗓音下是對她的思念。「一下午沒見你,我很想你」
慕容傾兒無奈的輕笑了聲,說了句。「活該。」然後吻上他的薄唇,可是唇瓣剛碰到他的薄唇,便聽見門口傳來胡嫣兒的聲音。
「王爺在房中嗎?」胡嫣兒詢問門口守衛的聲音,隱約傳來。
「在的。」侍衛回答。
然後便聽見胡嫣兒的腳步聲向門口一步步傳來。
慕容傾兒一時急了,一把推開面前的男人,視線在房中亂瞧,找藏身的地方。然後很是無奈的,又上了房梁。她這輩子一定跟房梁結了深仇大恨,不然幹嘛總是要躲在房樑上。
落在房樑上后,慕容傾兒憤恨的瞪了下方笑的魅惑人心的男人一眼,然後便聽見了開門音。趕緊收好自己纖弱的身子,無奈的對著房梁翻了個白眼。她才是下面男人的原配好嗎?為什麼原配要藏起來,小三這麼光明正大的出現。這個世道顛倒了吧?
想著想著,怒氣怪到了下面男人的身上。都怪他,害的她要躲在這個破地方。她一定要好好跟他算算這個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