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手段（上）

王亞雷曾經活躍於多個網貸平台，但在貸了一大筆錢后，就消失得無影無蹤，許多網貸平台因此也派人上門催收，無奈此人隱藏得夠深，一直無人找到。

他當然知道那些人有多想找到他，他躲藏的原則是一個地方絕對不呆超過三個月，幾年下來，祖國大好河山，他幾乎躲了遍。

因為是欠賬，是經濟糾紛，又不是違法犯罪，所以正義鐵拳砸不到他身上，單靠民間的催收力量，如果沒有意外，很難有人抓住他，除非是不惜成本代價。

他開始還擔心被找到，隨著幾年過去，他的膽子也慢慢放大了，該吃吃，該喝喝，將欠下的錢全部拋在腦後。

現在很多人衡量兩個人之間的關係，都會用能不能借到錢，願不願意借給對方錢來衡量，那麼欠賬不還，將借來的錢當成自己的純收入的人，那真是人品大大的有問題，這樣的人，必然得不到什麼好的朋友。

這天，王亞雷繼續在網上各個遊戲貼吧，論壇，散布著關於《歐漢—風雲》這款遊戲的黑材料。反正他現在也不工作，靠著前幾年逾期不還的上百萬網路借款過得悠哉游哉，有大把時間在網上遊盪。

「咚咚咚」出租房的鐵門被用力的敲著。

如果是最早欠下債的那段時間裡，他聽到敲門聲，也是提心弔膽，隨時做好跳窗跑路的準備，因此他早年租房子往往是租平房。這一年來膽子才大起來，警惕性也下降了許多。

他現在住的這棟居民樓，有六層，他租的房子在三層。

「誰啊？」來到防盜門前，他透過貓眼一邊向外望去，一邊問著。

「派出所查外來人口暫住證，快開門，」

王亞雷聽到一個渾厚的聲音，再從貓眼一看，對方一身民警打扮，也沒多想，就開了門。

當他開門后，看到門外只有兩個人，除去那位民警外，還有一個戴著眼睛，文員打扮的女民警。

「把暫住證拿出來，我們看過就走，要是沒有，拿身份證出來，然後交15塊給我們，半個月後，去居委會領暫住證」那男民警口裡說著。

「好，我交錢，剛搬過來，一直沒辦，」王亞雷沒當回事，反身回房間，拿自己身份證給他們看。

「王亞雷，1976年5月24日，戶籍地xxxx」男民警眼中一亮，和那女民警交換了一個眼神。

「我去打個電話，」那女民警說了一聲。

王亞雷還沒想起什麼事情來，只是看著男民警在檢查他的證件。這證件當然是真的，他並不擔心。

五分鐘后，一連串急促的腳步聲，從門外響起。

王亞雷這才感覺不妙，想要奪門而逃，卻被進門的三個彪形大漢一把摁倒。

艱難地轉過頭來，王亞雷，還不死心，問道，「你們找了幾年都沒找到我，怎麼這次找得這麼准？」

「你以為躲起來就沒人找到你了嗎，實話告訴你，這次是有網路黑客告訴了我們你上網的地址，人家怎麼找的，我們不清楚，我們只知道你現在銀行賬號里有不少錢」一個大漢回道。

王亞雷立刻想到了之前發生的事情，他最近唯一有可能在網路上暴露真實身份和上網地址的時間，就是玩那個遊戲《歐漢—風雲》的時候。自己可是給了對方支付寶賬號，查到真實姓名不是不可能。再加上登錄過多次遊戲，被查到真實ip也不困難。

怪不得他們說不怕自己曝光，原來有這一手在等著自己，不過還是等著瞧，這些要賬的走了后，還是要和他們沒完，總得把這個遊戲折騰黃了不可。

王亞雷在心中狠狠地想著，胳膊被反扭的痛苦，讓他止不住叫出聲來。

「說，你現在還有多少錢夠還的，本金三十萬，逾期利息加滯納金，罰息，催收費是六十萬，不夠的話，就去老闆廠子里打工，每月工資當利息」不知何時，兩位民警已經走了，只剩下三個大漢在催問他。

要賬么，肯定不是文質彬彬，遵紀守法的眼睛哥能幹來的，沒有點力量上的威懾，老賴們怎麼可能乖乖將到嘴的肥肉吐出來。

王亞雷同樣如此，他還指望著熬過這一關再去網上報仇。

他根本不說銀行賬號和密碼，就是抱定了對方要是用暴力，自己就把事情鬧大報警。

然而在他第三次被問卻沒有說之後，就感到眼前一黑，被打昏在地，後面的事情都不知道了。

……………………

馮立偉當然也看到了遊戲論壇上的帖子，儘管很快被管理員刪除，但心中有鬼的他，還是很快在網上搜索到了類似的內容。

他當然擔心，很顯然發帖人也和他一樣，是在做洗—錢的代理，不過太過貪婪，和那委託人發生了利益衝突，結果口頭約定破裂，從而反目成仇，上網發帖泄憤報復。

這一個月來，他也陸續收入了快一萬元，如果是在父親被捕之前，這點錢不過是他一周的零花而已，但現在卻是他母子二人維持生計所在。

錢雖然還不多，但也足夠他緩過這段時間，能有些心思考慮聘請律師的事情，他查過律師收費標準，像這種比較重大的刑事案件，收費是比較高的，一審階段差不多從10萬到30萬不等，當然越有名的律師收費越高，就不在這個範圍之內。

他父親的案件，他問過了，從偵查到一審，差不多要一年多的時間，他還有些時間籌錢。

有時侯，他也很佩服自己，能這麼快從打擊中緩過勁來，還有心思為父親出力，換一個人也許就渾渾噩噩，一蹶不振了。

想要在一年多的時間，弄到幾十萬的律師費用，顯然不是隨便可以到手的，現在的他不是以前那個有大量人脈，有父輩背景的富家公子，而是一個走私犯的兒子，人人躲之不及。甚至他想要找一份上點檯面的工作，也不能在這個城市找。因為那些大公司在他入職前，基本上都能查到他的身份和事情。

而為了父親和母親考慮，他勢必不能離開這個城市。

所以在得到一段時間穩定而且可觀的收入后，他非常重視和珍惜這份收入，因為這關係到他一家的命運。

而剛剛發生的遊戲洗—錢風波，讓他非常擔心，這個工作會突然終止。

當他提心弔膽了兩周之後，這件事情卻突然嘎然而止，那些遊戲洗—錢的帖子一個個消失掉，而且也沒有引起多少人關注，許多人只是把它當成一個熱鬧。

本來嘛，事情的源頭消失了，沒人推動，互聯網上每天那麼多大事出現，這麼一個看起來像是個捕風捉影的事情，沒有足夠人炒作的話，很快就會被人拋在腦後。而在專業的犯罪稽查人員來看，這種手段根本不靠譜，那些洗—錢組織也不會採取這麼不穩定的方式。

見到事情平息，馮立偉這才放下心來，繼續按照之前的約定，將轉入他支付寶帳戶的錢，充值進《歐漢—風雲》中，購買各種道具。

而另外兩個同樣有類似報復想法的人，本來是抱著先讓其他人出頭，自己坐收漁利的念頭，但看到第一個出頭鳥的遊戲id被永久封禁，不是妥協成功的樣子，而事情卻平息了，哪裡還不明白，這是被擺平的節奏，他們思前想後，也就算了，畢竟沒有真正受到損失，而看對方的體量，那麼大的資金流入，背後勢力的威懾，讓他們放棄了繼續糾纏的想法。整件事情，也就這樣平靜下來。

……………………

「這次的風波算是平息了，雖然冒了一些風險，不過也證明了我們即便是被困在這個伺服器中，仍然能夠調動現實世界的資源，能夠間接影響和控制一些人，最大的收穫，就是找到了一批能夠初步利用的代理人，也試探出了這種資金調動的形式，在當前社會下的容許度還是比較大的，對我下一步的計劃執行有很大的好處。」在伺服器自建場景中，凌辰對這次的事件做了評價。

「不過你也是有點太冒進了，萬一這次引發太大的關注，惹來強力部門下令停服，封存伺服器的話，我們豈不是自掘墳墓？」阿土突然抱怨道，它看到了事情的全部發展，連王亞雷的真實住址，也是它通過黑客手段查到的，一些潛在的風險，它也看得清楚。

「這就是你和人的差別了，人為了一定的收益，可以承擔很大的風險，如果按照你的思維進行選擇，應該沒人會自願當兵的，因為生命是最寶貴的，一點風險也不能冒，而當了兵就可能上戰場，就可能死亡。但在人類而言，現代軍隊基本上是志願兵，為了榮譽和責任，為了後代和親人，很多人就可以冒自己犧牲的風險去當兵。你不要以為我們有千年的經驗，來到這個時代后，又多了一千年的時間來發展，時間就很充足。我告訴你，你誕生在七百年後，不知道這21世紀的事情，從現在開始的下一個十年，是最寶貴的發展時間，其中有一個最關鍵的節點，如果錯過了，我們頂多是多了一千年的壽命而已，不過是繼續等死而已，仍然改變不了命運，所以我從現在起，就要抓緊時間」凌辰見阿土有些不理解，不厭其煩地解釋道。

「我明白了，我不會幹涉你的決策，不過你還是最好記得，我們是共生的關係，如果冒險的話，最好讓我衡量下，是不是在我們承受的範圍內，不要被你人類的冒險思維絆倒，雖然你前世就是靠著一次次冒險才活了一千年」阿土接受了凌辰的解釋，但還是忍不住提醒道。

畢竟按照它的思維模式，最好是一切都規劃好，將所有風險都排除或者控制住再進行行動，而不是抓住機會，就不管不顧，直接付諸實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