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獻藝要捐錢

第十八章 獻藝要捐錢

她說一百句也只有這句是實話,馬如雲卻以為她在謙虛,笑道:「大人何至於此,您不過二十許人?」

傅遙道:「十年官場也膩了,辭官也就是一兩年的事,只是在臨走之前想做些生意,也不枉做了這些年的官,能舒舒服服的度過後半生了。」說著幽幽一嘆,很一種看破事事的無奈感。

馬如雲頓時一臉瞭然,暗道,果然不出他所料,這個傅大人打算臨走之前大撈一筆。他對傅遙頗為忌憚,聽說她是新任欽差,特意著人打聽了一下,確實得知她不受皇寵,數月之內連續幾升幾降,還曾被罰跪午朝門丟人現眼。不過瘦死的駱駝比馬大,皇上對她也不是太差,約是顧念她曾是先帝用出來的吧。

不過就算她肯撈,他們也不會給,須知和官府中人做生意是必須要處處小心的。若是生意不成再把自己搭進去未免得不償失。

馬如雲假裝嘆息一聲,「這兩年杭州幾地連續遭災,生意一落千丈,現在的事實也不好做啊。」

傅遙自然知道這是推脫之意,笑道:「今日既然請幾位進來密談,自然有一門好生意要介紹給你們的。」

另幾個鹽商好奇,都問:「什麼生意?」

傅遙掏出一張紙遞過去,馬如雲接過來一看,不由大吃一驚,「大人這是何意?」

那是一張鹽引,所謂鹽引就是商人到鹽場支鹽的憑證。每引一號,分前後兩卷,蓋印后從中間分成兩份,后卷給商人的,叫「引紙」,也作鹽引;前卷存根叫「引根」。這一張正是后卷。

馬如雲是鹽商的頭頭。在杭州乃至整個江南都是極有勢力的,有時候連知府都得聽他的。他說一句話,整個官場、市場都要跟著動蕩的。自己今天的一場平抑物價。看似搞得轟轟烈烈,可在這些大鹽商眼裡根本就是小把戲。他們有鹽。大批量的鹽,又怎麼可能叫幾個衙役輕易查到?觸動不了人家利益的,人家根本不會和你玩。

不過接下來這一場戲,絕對是好看又好玩的。

這張鹽引不過是個引子,為了賑災,也為了接下來查鹽稅,拋出來的一塊磚。在前朝的時候,每張鹽引可領鹽一百六十斤。價六貫。那會兒監管不嚴,確實有一些不法商人勾結官府,亂買亂售鹽引,買賣私鹽,不向國家繳稅。自遜國立國之後,所行鹽法是引岸法,各地官府置局賣引每引付鹽四百斤,納銀四兩五錢。通俗一點就是,商人想要運鹽,先買鹽引。然後取得公開運鹽的權利,成為專商。

這樣的監管比原來嚴了許多,可照樣有漏洞。否則也不會收上來的鹽稅遠不到期望了,只不過現在還不知道漏洞在哪兒。

傅遙拿著那張鹽引,笑得好不燦爛,「本官只是想做點鹽生意,馬會長應該不會推諉吧。」

馬如雲眼神閃了閃,另外幾個鹽商也是眼前一亮,「大人要做什麼?」

「本官手中現在有一萬張鹽引,想用這個跟幾位換點糧應該不難吧。先朝曾有規定,用米一石三升可換鹽引。然後憑鹽引到兩淮都轉運鹽,在指定地督區販賣。」

一萬張?馬如雲倒吸了一口氣。今年來朝廷對鹽引管制越發的嚴,想拿一張鹽引並不容易。迫不得已。他們才會和官府勾結,暗地裡盜賣私鹽,獲利雖豐,卻終究是在提著腦袋掙錢。若真能從欽差手裡獲得這批鹽引,那可是他們經營一年的量,是再好不過了。

多年來在商場打滾的經驗,讓他不敢造次,強壓住心中喜悅,問道:「不知大人這鹽引從何處而來?」

其實傅遙有鹽引嗎?有,不過就這一張。這還是那日和皇上說起鹽稅徵收的時候,他手裡就拿著這麼一張鹽引。她借來看了看,也沒還回去,順手揣袖子里了。至於一萬張,刮大風也不可能刮過來那麼多啊!

她是唬弄他們,可這會子也只能先走一步算一步,哄得他們出點糧出點錢才好。

她笑道:「如何得來的你們無需知道,本官現任欽差,這賑災的事必然要先解決的。皇上已經任命本官為全國的鹽場督查官,等把此間的事一了就上任。但是早去,還是晚去,就得讓幾位幫忙了,幾位是巨富,想必也不會吝嗇一點賑災錢糧的。」

馬如雲假裝不懂,「大人這是要小人們如何做?」

「本官今日在府中辦賑災匯演募款大會,請幾位帶頭慷慨解囊,只要幫著本官做完此事,鹽引自然大大的有,以後還要仰仗各位,共同發財呢。」

說著站起來對幾人一躬到地,幾個鹽商忙站起來還禮,「不敢,不敢。」

他們卻不知傅遙這番話純粹叫順嘴胡溜,什麼督察官,有那個肥差,皇上也不會派給她啊!

可她說的有理有據,誰能想到朝廷命官會滿嘴跑馬車,在坐幾個人還真有些信了,馬如雲也下保證,「此是小事,我等儘力就是。」

傅遙笑著道謝,隨後親自把他們送出去,禮遇之極。

搞定幾個最有錢的,接下來她臨時舉辦的賑災募捐匯演也該登場了,這名字是她剛才隨口起的,至於表演什麼,還沒想好。

送鹽商們去前廳入席,一轉身杜平月站在屋檐下,雙手抱著肩,一副無可奈何的模樣。

傅遙迎上去,笑問:「你是覺得不滿意嗎?」

杜平月撇撇嘴,「你撒這麼大的謊,也不怕叫人拆穿了打死你,還全國鹽場督察官,我倒不知道什麼時候遜國設了這麼個官職了?」

傅遙笑笑,「官沒有可以設,此事就能騙這一天,到了明天他們找人查問了就漏了陷了,不過有這一晚也足夠了,接下來想把這謊圓下去還得費些功夫。你給我寫封信吧。」

「寫給誰的?」

「給皇上。這邊發生什麼總要上報的,若是闖了什麼禍也得有皇上給兜著不是。」

杜平月哼哼兩聲,「你總是有那麼多理由。」雖然這麼說,還是進屋去寫信,隨後讓侍衛送出去,想必用不了多久就有回信了。

此刻宴席已經擺上,傅遙到了前廳,一上來便一抱拳,客氣道:「諸位,諸位,本官初來本地,多承各位幫助,今日擺酒道謝,多謝各位賞臉。」

一眾富商忙站起來,「大人客氣了。」

她有求於人,自不能像對待那些朝廷官員一般,桌子上有酒有菜,酒是好酒,菜是好菜,至於錢……這可能是她這一輩子第一次自掏腰包請這麼多人,希望也是最後一次。

酒菜端上來,那些富商也明顯舒了口氣,約是覺得不是餿菜餿飯吧。

傅遙見他們吃得開懷,便叫杜懷過來高歌一曲助興,杜懷寧死不從,「憑什麼他們喝酒我唱歌,你要喜歡你來。」

傅遙心道,這死小子關鍵時候就掉鏈子。她也不想想,這樣的事派在誰身上,誰能心甘情願?

杜懷不肯,傅遙也擰不過他,只能叫石榴過來唱一首小曲。也不用太好,顯示一下她的誠意就行。

石榴倒是肯唱,可她那嗓子,吼兩句人家還以為狼來了呢。她唱的是漢樂府民歌,「江南可採蓮,蓮葉何田田,魚戲蓮葉間,魚戲蓮葉東,魚戲蓮葉西,魚戲蓮葉南,魚戲蓮葉北。」

這是一首描寫江南採蓮的歡樂場面,可由她唱出來,卻多了幾分苦大仇深的悲苦感。

你別仔細聽,仔細一聽還會走音,在姥姥家轉了半天,又去了奶奶家,難為這短短几句唱,把五音都走齊了。

一曲唱罷,許多富商都哈哈大笑起來,有不敢放肆的,掩著嘴笑得渾身亂顫,誇張點的笑得把水酒噴的到處都是,惹得同桌之人紛紛躲避。

傅遙忍不住一掩臉,她也沒想到效果這樣震撼,虧石榴還自詡是黑風寨上的一隻花,山歌唱的很好,都是她這水平的,也難怪強盜窩裡竟是光棍了。

她站起來,高聲道:「今日找大家來,是為了災民籌集錢糧,請各位員外爺慷慨解囊,為杭州,為遜國出一份力,傅某在這裡感激不盡。諸位身上不方便也沒關係,可以把要捐的錢糧數寫在紙上,隨後派人去府上取。當然,有直接放銀票、金銀的就更好了。」

她說著輕拍了幾下手,杜懷帶著幾個府里伺/候的下人捧著筆墨紙硯進來,在每個富商面前一放。

一說起要捐錢糧,那些視財如命的商人頓覺肋骨疼,有哪個肯白捐的?還有點仁義之心的捐了也不過百兩,有個號稱杭州第一摳的小子,竟然直接拿了一兩銀子擱在托盤上,讓傅遙看得牙直痒痒。

一共四十二個人,除了她請進屋子密談的幾個鹽商捐了萬兩以上外,其餘的眾人加起來都沒捐到一千兩。傅遙心裡有氣,這些人都是附近一地最有錢的財主,平日里吃一桌酒席所費都不止捐的這個數,這純粹是唬弄著她玩的嗎?

憋著一肚子火,卻不好發,她又不是強盜,總不能強逼著人家捐錢啊?(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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痞女辭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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