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天上掉下的艷福
咬了咬牙,伸手去拍門,「咚咚」的敲門聲在夜晚傳的很遠。
此時不過天剛黑下來,許多人家都在吃晚飯呢,巷子里到處瀰漫著飯菜的香氣。
門開了,一個二十來歲的小夥子手裡拿著個饅頭,一邊咬著一邊往外走。嘴裡含糊不清地問著:「誰啊?」
傅遙看見他,立刻撲過去抱住他脖子,口中叫道:「哥,我可算見著你了。」
溫香軟玉的抱了個滿懷,那小夥子都傻了,手裡的饅頭掉在地上,嘴張得老大。
他剛下說話,被傅遙把嘴堵住,她回過頭來對男子展顏一笑,「多謝公子送我回來。」
那男子微微一笑,「既然你找到家人,我也算功德圓滿了,告辭。」他抱了抱拳,轉回身上了馬車。一陣馬蹄聲響,車已經去遠了。
傅遙眼見著馬車離開,立刻鬆開那小夥子。
小夥子怔了半響,看看她身上妖艷的衣服,臉微微一紅,吶吶道:「我,我不是你哥。」
傅遙裝作沒事人似地拍了拍手,「那不好意思,是我認錯人了。」
她說著轉身就走,也不管那小夥子的表情是不是千般變化,一個生活平靜,一生無波的普通城市小青年,乍一遇到這種事,反應不過來也是正常的。傅遙都沒反應過來,更何況他了。只是她沒想到的是,自己這個行為對這個普通小青年造成多大影響。
這小夥子一輩子都是平安度過,而這一件香艷且出奇不意的事,是他人生的唯一一個例外。他在活著的幾十年裡跟別人聊天時,都會說起此時的經歷。「當時我真是嚇壞了,那個女人撲過來一把抱住我,我的心都快跳出來了。還以為是哪個大膽的姑娘看上我了。」
聽他話的人都忍不住嘲笑起來。「誰會看上你?」
但嘲笑的同時又不禁羨慕,他們怎麼就沒這樣的艷福,到底什麼時候才會這樣一個精神有問題的姑娘呢?
傅遙自然不是精神有問題的。而世上總有一種心情叫無可奈何。要怪只能怪自己運氣太背,不該上了那輛馬車。
就在她糾結萬分的同時。一輛奔跑中的馬車上,時不時就傳出幾聲大笑。
趕車的李通忍不住了,問道:「爺,您笑什麼呢?」
「笑剛才那女人,你不覺得很有意思嗎?」他笑著,眉毛都飛揚起來了,真是好久沒遇到這麼有意思的人了。
李通可並不覺得,一個剛脫離苦海的女人。找到家人而已,有什麼可笑的?
「爺,我有話想問您。」
男子輕笑,「怎麼?想問我為什麼會這麼好心嗎?」
「是。」李通低聲道。他跟著他多年,可從來沒見過這位主子會主動照顧一個女人。送她回家?聽到這話時,他下巴都差點嚇掉了。
「說實話,我也不知道呢。」男子摩挲著手中的衣服,那上面似乎還殘留著傅遙身上的溫度。或者她假裝楚楚可憐的樣子太好笑,或者她撒謊的模樣太拙劣,也或者是她的出現本身就透著詭異吧。甚至還可能是她的眼眸太閃亮,動作太洒脫……不管是哪一種,他對她產生興趣是事實。
不過從一開始他就沒相信她的話。只是想看看她到底想幹什麼,而在親眼見到她抱著一個不認識的男人叫哥的滑稽樣子,這一切都值了。他很少做好事的,就當時今天發了善心了,一個善心換來一個好心情,倒是划算。
這麼想著,越發笑得高聲,哈哈的笑聲在寂靜的夜裡傳的甚是詭異。
李通聽得連連嘆氣,很懷疑爺今天是不是犯了沖了。好端端的突然說要出來轉轉。然後就碰上這麼個奇葩女人,這一切是巧合。還是命運?
他道:「爺,要不要讓屬下查查那個女人?」
男子微微搖頭。「不用了,若是有緣以後還能見面,若是無緣,查亦無用。」
他不相信緣分,但他相信世事總有因果。焉知今日的因,會不會種下他日的果。
……
※
傅遙在街上跑了一會兒,也不敢直接回行轅,只一直瞧著別人家後院,看看哪家晾衣服還沒來得及收的,順手拽了一件穿身上。
也是她運氣好,還真找著了,跳過牆頭去沒叫人發現,也沒被狗追,還是不幸中的萬幸啊。
她晚飯前出來的,等回到行轅已經亥時了,白受了場驚嚇,連傅小玉的面都沒見著。她心裡屈的慌,又沒法跟人說,有人問起,只道是在外面玩了一場。索性杜平月沒在,不然看見她穿的不倫不類的樣子,又該發莫名其妙的火了。
這一夜睡的極不安穩,老做惡夢,那個莫名其妙的男子總是在笑,不停地笑。她睜開眼來,忽然覺得這是老天給她的預警,這個男人肯定是生來克她的勁敵。
次日一早她去衙門裡,第一件事就是叫人把馬如雲找來,她的餌已經有了,該撒點喂餵魚了。
馬如雲來得很快,一進來便笑道:「看大人氣色不錯,可是雨嶸服/侍的挺好嗎?」
他要不提,傅遙都忘了算這筆賬了。笑道:「馬會長送的人自然是好的,為感謝馬會長的,本官也該投桃報李的。」
說著從袖子里拽出一沓票據,看看四下無人,小聲道:「這是一千張鹽引,我出鹽引,會長符合運送銷售,到時候賺了錢咱們兩人分成如何?」
馬如雲眼前一亮,也是他謹慎,並不露聲色,只道:「大人,販賣私鹽可是重罪。」
「這不是有鹽引嗎?」
「有鹽引也是要交稅的,若是空開出來的,罪名更大,小人自來膽小,並不敢冒險為之。」
丫了個呸的,裝哪門子大頭蒜?傅遙忍住想罵人的衝動,笑道:「這不就看你的運作了嗎?只要你有門路,有本官給你撐腰,還怕什麼?」
「這……」馬如雲接了鹽引,卻還有些猶豫不決,傅遙又勸了幾句,他才勉強點頭。
把馬如雲送走,杜懷進來了,他正好瞧見馬如雲出去,不由道,「爺,那頭肥豬能上鉤嗎?」
「等他不了鉤再說吧,這個馬如雲是只老狐狸,不是那麼容易對付的。」
把衙門裡的事處理了一下,正巧杜平月從外面回來,他最近兩天一直在贇啟和她之間傳遞消息。所以一進屋便道:「皇上要見你。」
傅遙就知道昨晚的事完不了,贇啟疑心病重,就算沒見到人,也會問問的。
她早想好怎麼應對,便按杜平月所說的在飄香樓等著。
飄香樓是杭州一等的酒樓,在雅間里等了一會兒,就聽到樓梯踩踏的聲音,卻是贇啟來了。他穿著一身淡藍綉雲紋的錦衣,身邊帶著四個侍衛,看著好像個大戶人家的闊少爺。
他並沒進傅遙所在的雅間,而是坐進了旁邊的一間,弄得好像兩人素不相識。
傅遙正在想這怎麼說話,忽然從隔壁的木板間的縫隙中,遞過一張紙條過來。
這酒樓的雅間是用木板隔開的,天長日久總會有蟲蛀刀刻留下的小洞,只是……這麼傳遞消息也未免……
皇上這是暗探的故事聽多了,也要嘗試一下嗎?
最可氣的是,她認識的字加起來也沒幾個,這麼蟲洞傳書,不是埋汰她的嗎?打開紙條,上面是句問話:昨日去花xx做什麼?
她雖看不懂,大概也知道是問她昨天有沒有去花街柳巷。這事她正好不想答呢,見小二來送菜,便笑著問:「要不要賺點外快?」
那小二也機靈,「爺您吩咐。」
「給爺寫幾個字。」
「寫什麼?」
「就寫我看不懂,寫十遍。」
小二也實在,真的照寫了十遍,一遍不多,一遍不少,看著還挺整齊。
傅遙甚覺羞愧,若是杜平月在這兒,肯定要奚落她,一個小二都能寫一筆好字,你平日里的學問都學到哪兒去了?
紙條傳回去,不一會兒又傳來一張,上面寫著:交託的事辦的如何?
她又傳了張「看不懂」,不用十遍,三遍那邊就惱了,等了沒一盞茶的功夫,贇啟就從隔壁走了過來,咬牙道:「幾日不見,你的膽子越來越大了。」
傅遙仰著臉笑,「微臣膽子不大,但還是覺得有些事面談更好。」
她深覺皇上這是被上回火燒客棧的事給嚇怕了,才會這麼謹小慎微,可是他越這樣反倒越惹人懷疑,倒不如大大方方的。且反正她也是一鎚子買賣,以後不伺候了,也不怕得罪他,才會這麼故意氣死人不償命。
贇啟本來是想問她查案的事的,但等到問時卻發現自己最在意的竟然是昨晚在花街看見的人影,那個與她長得很像,明顯是個女人的人。昨夜,他獃獃地站在原地,許久都反應不過來,心裡有些狐疑,有些惱恨,還有一絲絲淡淡的,甚至連他都不想承認的期待。
他想問那個人究竟是誰?想問是不是她?想問她知不知道?所以才會冒險把她叫出來。
可是這個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竟然這般無視他。雖然他確實神經了點吧,但那是謹慎,謹慎好不好。身為督察使,若叫人瞧見和他碰面,於她於已都不是好事。(未完待續)
ps:此時此刻,更這一章的時候我正在去香港玩的路上。我要去敗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