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7章 面目全非

林靈怎麼也想不到，龍鈺澤竟然把陳慧娘送到冷宮裡頭去了。

林靈喝著葯，端詳著龍鈺澤，說道：「你還真是狠心呢。」

「要是小靈兒覺得我狠心，那我再把她接回來如何？」龍鈺澤笑著吹了吹熱氣騰騰的葯，送到了林靈唇邊。

林靈將苦藥汁喝下，眉頭也不皺，忙說道：「別！都已經送走了，還這麼麻煩接回來做什麼？」

龍鈺澤悶悶的笑，一勺一勺的親手喂林靈將整碗葯喝得見了底。

這幾天，林靈的臉不痛了，只是老痒痒的，讓她忍不住伸手去抓。可隔著紗布，無異於隔靴搔癢，一點效果都沒有。林靈知道這是傷口在癒合，新肉在長出來的階段，癢是必不可少的，但還是忍不住，整個人也變得異常煩躁。

「別抓！」龍鈺澤拉住林靈的手，說道，「還過幾天就會拆紗布了，到時候就好了。」

林靈現在每天照鏡子的時候，都會想象一下取下紗布后自己的臉會是什麼樣子的。她是一個女人，再怎麼裝作無所謂，都不可能不在乎自己的長相。最開始穿越到這具身體上來的時候，是有點不習慣，但這麼久了，她早就把這具身體當做是自己的了。面容清秀不漂亮，但也算中規中矩，以後臉上多了那麼一大片的疤痕，她自己想一想@一@本@讀@小說wwＷ.yＢdＵ.Ｃom心裡都發憷，更不要說每天都對著她的龍鈺澤了。

「小靈兒，你盡可以放心，我已經派人去西域求葯了。」龍鈺澤擁緊林靈說道，「再說了，苟遠飛的醫術高明絕頂，到時候我再把他請回京城來，要他給你慢慢調理，相信過不了多少時日，你的臉會和以前一樣的。」

林靈黯然的低下頭：「龍鈺澤，你是不是嫌棄我這幅樣子？」

「小靈兒，你胡思亂想些什麼？」龍鈺澤故意板著臉，「我喜歡你可不是因為你這張臉，你自己心裡也知道。好了，別亂想了，孩子還等著你這個娘親呢。」

林靈點點頭，這幾天因為她受傷的事情，房間里滿是草藥味，小孩子聞不得。所以林靈已經好幾天沒有見過一對可愛的雙胞胎兒子了，甚是想念。而龍鈺澤因為沒有見證林靈懷孕，沒有親眼看著孩子落地，所以這幾天一直跟兩個孩子黏在一起，來彌補某些缺失的經歷。

而朝堂局勢的變化使得大宇朝整個局面有了翻天覆地的變化，即使太子之位懸空，眾人也完全能夠料想這未來的帝王會是誰。皇后被打入冷宮，太子被圈禁，唯一能夠繼承皇位的人也就只有清王爺了。

但這些日子，清王爺卻清心寡欲，不理朝政，整日在家裡帶孩子。聽說清王妃在一場大火之中面目全毀，清王爺就是以要照顧清王妃的名義被皇上免去了早朝。兩年前清王爺帶兵逼宮，失敗后被圈禁起來反省，這一年後性情大變，竟然對皇位一點興趣也沒有了嗎？

眾人都疑惑著，猜不透清王爺是怎麼想的。

而且清王妃已經毀去了容貌，還能得到清王爺的寵愛么？

馬小格聽說了此事，一方面為林靈高興，另一方面也為她擔憂。一個女人若是沒有了容顏，如何能栓得住男人的心？不過好在林靈已經有了孩子，而且還是兩個兒子，他們就是王府的嫡長子，也可能是未來的太子，這也算是一種安慰吧。

「小格，看到你真好，要不然我都快要鬱悶死了。」林靈拉著馬小格的手，嘆氣道，「明天這層紗布就要被拆了，到時候我怕我沒臉見人了……」

馬小格安慰道：「小靈，你別胡思亂想，太醫的醫術都高明著呢，慢慢調理，疤痕也就慢慢的淡了去。再說了，我剛才進來的時候，看到王爺一臉笑容的和兩個小傢伙玩鬧呢。看來王爺根本不擔心這回事，王爺喜歡的是你這個人，怎麼會在意你的臉呢，是不是？」

「話是這樣說沒錯。」林靈還是怏怏的，「但每天對這一張猙獰的臉，渾身都會不舒服吧？」

馬小格能夠體會林靈的心情，細細的安慰著她。

林靈抱怨的差不多了，愁悶也散去了不少，拉住馬小格說道：「你現在過的怎麼樣？薄一珠還為難你么？」

馬小格神色鬱郁，遲疑的說道：「小靈，你別問了……」

「她又怎麼你了？」林靈抓住馬小格的手，逼問道。

馬小格嘆了一口氣說道：「小靈，還不是老樣子，她現在懷孕了，老夫人都因為她懷孕搬出了佛堂，所以她愈發的肆無忌憚……今天我來看你，也是得了侯爺的許可才能出來的，要不然薄一珠哪會給我自由？」

「薄一珠這個女人也太過分了！」林靈怒道，「小格，你怎麼不反擊！」

馬小格淡淡的說道：「怎麼反擊？小靈，侯爺根本就不喜歡我，薄一珠現在又還有身孕，連唯一心疼我的老夫人也站在了薄一珠那邊，我現在在秦侯府可以說是孤立無援，每天過的日子……生不如死……」

林靈的眉目也黯淡下來：「小格，既然你過的那麼不開心，為什麼不想著離開呢？」

「離開？」馬小格苦笑，「離開了秦侯府我能去哪兒？」

林靈想了想說道：「只看你有沒有決心離開了，與其跟著一個並不愛自己的男人過一生，忍受欺辱。還不如去過自己想要的日子，小格，你說，你想過什麼樣的生活？」

「我想要平靜安寧的生活，相夫教子。」馬小格說道，「以前的我一直想著嫁給侯爺，沒想到卻換來這樣的下場。薄一珠還沒懷孕的時候，我覺得我自己還是有機會的，可是現在是一點機會也沒有了，倒還不如離開的乾淨！」

「小格，秦以岩並不是你的良人。」林靈認真的看著馬小格的眼睛說道，「如果你下定決心了離開侯府，你可以來找我，我會要王爺幫忙安排你離開侯府，你想去哪兒，都由你自己決定。」

馬小格點點頭，握緊了林靈的手。

她其實不想離開秦以岩，不想離開京城，可是如果不離開，她只會讓自己更加痛苦。老夫人越來越少的關心，薄一珠越來越肆無忌憚的****，秦小侯爺越來越冷漠的臉，都讓她繼續無法在秦侯府生存下去。

離開，或許才是最好的選擇，她不是京城人士，她是泉州人，或許也該回去了。

拆紗布的日子來的很快，林靈內心糾結又忐忑。

林靈將所有的人都趕了出去，就留下太醫在房間里。

紗布一層一層的被拆掉，長久以來束縛面部的東西被解除，感覺很舒服自由。

「王妃，現在傷疤上的新肉剛長出來，顏色比較淺，看起來難免會這樣。假以時日，疤痕慢慢的就會淡下去了，王妃不用擔心……」太醫慢慢的說著，一邊整理著藥箱。

林靈的手握住鏡子，小心翼翼的靠近，慢慢的睜開眼睛。

雖然做好了足夠的心理準備，但是銅鏡里的人還是將林靈嚇了一跳。她伸手觸及左臉頰的疤痕，手的觸感那麼的陌生，陌生的讓她害怕。整個左邊臉都是粉紅粉紅的，是新肉長出來的模樣，但也有猙獰的紋路，看著極為可怕。

太醫什麼時候出去的，林靈完全不知道，直到龍鈺澤站在了她的身後，她才猛地晃過神來。

想要去遮，已經遲了。

「沒關係，再難看的疤痕都會隨著時間褪去的。」龍鈺澤笑著望著鏡子里的林靈說道。

林靈也鬆了一口氣，和她一起共度一生的男人都不在意她這張臉，她自己又何必為了這個整日鬱鬱寡歡呢？說到底，不過是皮相而已，沒必要這麼糾結。龍鈺澤說的很對，時間是治癒一切的良藥，這些疤痕也會隨著歲月的流逝慢慢淡去。

「爹……」兩人正對著銅鏡默默無言的時候，一聲稚嫩的聲音傳了進來。

「莫兒，你怎麼進來了？」祁莫被奶娘扶著，跌跌撞撞的走了進來，那一聲「爹」叫的含含糊糊，但也足以讓龍鈺澤的臉上綻放出最溫暖的花。他蹲下來，將祁莫抱了起來，指著林靈道，「這是你娘，乖，叫娘……」

林靈站起來，期待的看著祁莫。

沒想到兩個孩子在龍鈺澤的照顧下，竟然會開口說話了。雖然這第一聲學會的是「爹」不是「娘」，但也足以讓林靈覺得開心了，孩子終究是一日一日的慢慢長大了。

「嗚哇……」誰也沒想到，祁莫對著林靈竟然失聲痛哭起來。

林靈先是一愣，然後就明白了過來，捂住自己的臉衝出了屋子。

屋子外頭全都是丫環小廝，乍然見一個面容全毀的女子從裡頭沖了出來，都嚇得一動不動。雖說府里的人都知道王妃因為火災毀去了容貌，但誰也沒料到竟然這般嚴重，看起來格外嚇人，難怪小主子被嚇哭了……眾人如是想。

林靈捂住臉，一路跑到了清王府沒有人煙的后池塘，倚著白玉石欄杆痛哭起來。

「小靈兒，孩子還小，不懂事……」龍鈺澤一直跟在林靈身後，開口安慰道，卻顯得那般蒼白無力。如果他沒有跟林靈經歷過那麼多的事情，他也一定會被林靈的這張臉給嚇到。但是他知道，這是林靈，是他心愛的小靈兒，無論她變成了什麼樣子，她都是小靈兒，他會永遠愛她和孩子。

但是，孩子第一眼看到的就是皮相，一張疤痕遍布的臉，是會讓孩子覺得害怕。

可林靈是孩子的生身母親，如果一個母親不能接近自己的孩子，那該是一件多麼殘忍的事情啊。

林靈趴在龍鈺澤的懷裡失聲痛哭。

「再等幾日，西域的葯就來了，苟郎中也快回京了，我一定會讓你恢復原來的面貌。」龍鈺澤摟進林靈，發誓般的說道。他們一家四口，終於可以在一起了，絕對不能因為這件微不足道的小事給破壞掉了。

林靈點點頭，慢慢的止住了眼淚。

道理她都懂，可是當看到自己的親生兒子把自己當怪物的時候，那時的心情是無法言喻的。

晚間，等祁莫和祁維睡著了的時候，林靈輕手輕腳的走到了他們的房間，將兩個兒子輪流抱在懷裡一頓猛親。兩個孩子彷彿也知道娘親抱著自己，都不由自主的往林靈的懷裡拱了拱，可愛極了。

從那一日開始，林靈白天都會戴著面紗遠遠看著雙胞胎兒子和龍鈺澤嬉戲，晚間的時候才會潛進兒子的房間釋放一整天的想念。她每天會看著鏡子里的自己，那猙獰的疤痕終於褪去了粉色，卻成了深色，更為難看。

西域的葯被送進了清王府，可是一連用了大半個月，一點效果也沒有。與此同時，她也用了很多各類珍貴的藥材，那疤痕冥頑不寧，依舊橫亘在臉上。

她不再跟龍鈺澤同房同床，固執的搬到了清天塢。

如果半夜龍鈺澤驚醒，看到了她的這張臉，也一定會被嚇壞的吧。

林靈把自己變成了鴕鳥，將腦袋埋進了沙子里，以為一切就解決了。

「王爺，苟郎中只讓屬下帶了這個來，他說曾經發過誓此生不再回京！」暗夜半跪著，將一個青瓷瓶遞給了龍鈺澤，「這是苟郎中根據王妃的情況配製的生肌膏，說是先給王妃用上一個月，情況有所好轉的話，再去他那裡拿葯。若是沒有反應的話，也……沒有辦法了。」

龍鈺澤握緊拿一瓶生肌膏，眸子里發出強烈的光芒，若是這瓶葯沒有用，他真的不知道該怎麼辦了。能想的辦法都想到了，可林靈還是每日窩在自己的房間里不肯見人，只會在晚上出來去見兩個熟睡了的孩子，孩子一****的長大了，他們也會要自己的娘親的啊。

小靈兒這麼下去怎麼行呢。

林靈盯著龍鈺澤手裡的葯，眼裡沒有任何波瀾，她用過的葯依舊夠多的了，可沒有哪一種讓她的皮膚有任何反應，她幾乎要絕望了。陳慧娘對她做過很多事情，或許就是這一件徹底的將她的幸福給毀了吧。

「小靈兒，這是苟郎中特意為你配的葯，叫做生肌膏，一個月內會讓疤痕褪去一些。」龍鈺澤含著笑意，將瓶蓋擰開，倒出一點點生肌膏在指腹上，塗在林靈臉頰的疤痕上，輕輕地揉著。

「真的會有效嗎？」林靈喃喃的問道，如果是苟郎中的話，應該會有希望吧。

龍鈺澤自己也沒有把握，但依舊無比自信的安慰道：「苟郎中是大宇朝的醫聖，當朝可找不出第二個人能跟他比醫術了，有他的保證，我相信你的臉很快就能好起來的。再說，兩個兒子一天一天的大了，也漸漸地明事理了，我好好跟他們說，他們會知道你是他們的娘。老話說兒不嫌母醜，若是他們再因為你的臉而哭鬧的話，我龍鈺澤寧願不要這兩個不孝的兒子！」

「別……」林靈感覺臉頰冰涼冰涼的，一股難以言喻的感覺散開，讓她頓時也充滿了希望，說道，「他們才一歲，你怎麼可以如此苛求？要是嚇著孩子了，你叫我這個做娘的於心何忍？」

「好好好，我說不過你。」龍鈺澤替林靈抹完了葯，起身走出了清天塢。

祁莫和祁維在前廳里跟著奶娘玩，將龍鈺澤走過來，開心的撲了過去。

「莫兒，維兒，爹帶你們去見你們的娘，好不好？」龍鈺澤蹲下身，柔聲說道。

「好啊好啊……娘……我們要去見娘咯……」祁莫拍著手掌叫道，他們才剛學會說話，很多詞都說的不清不楚，但龍鈺澤身為他們的親爹，自然是聽得懂他們的呀呀細語。

龍鈺澤從身後抽出兩張布條來，柔聲說道：「你們的娘長得跟別人不一樣哦，所以你們要先蒙著布條去見娘，沒有爹爹的允許，不可以取下布條哦。要是誰不聽話取了下來，那爹爹就三天不跟他玩了，好不好？」

那奶娘見龍鈺澤的聲音柔的像一灘化不開的水，不由得抿嘴偷笑。以前總覺得王爺冰冷冷的，現在卻總看到王爺一副好爹爹的模樣，為了方便跟孩子講話，整個人都快趴到地上了，一點做王爺的風範也沒有了。

龍鈺澤小心的將布條蒙在了祁莫和祁維的眼睛上，一手一個牽著他們往清天塢而去。

「到了，你們兩大聲叫『娘』，你們的娘就會出來，誰的聲音大，爹爹就獎勵誰起騎大馬！」龍鈺澤含著笑說道，騎大馬就是兒子坐在他的背上，他在地上爬，像騎馬一樣。雖然很沒有面子，但是為了兒子高興，他什麼都願意做。

「娘！娘！」祁莫和祁維蒙著眼睛，什麼都看不到，感覺特別的新奇，仰著小腦袋就大聲的叫起來，而且一聲比一聲大，清天塢里做事的下人也都停下了手中的活偷偷地看熱鬧。

林靈在屋子裡看書，聽到兩個糯糯軟軟的聲音，心裡一動，連忙跳起來衝出屋子。可是在衝出屋子的那一刻，又摸了摸自己的臉，遲疑著站在了窗子口，貓著腰朝外看去。一灘化不開的水，不由得抿嘴偷笑。以前總覺得王爺冰冷冷的，現在卻總看到王爺一副好爹爹的模樣，為了方便跟孩子講話，整個人都快趴到地上了，一點做王爺的風範也沒有了。

龍鈺澤小心的將布條蒙在了祁莫和祁維的眼睛上，一手一個牽著他們往清天塢而去。

「到了，你們兩大聲叫『娘』，你們的娘就會出來，誰的聲音大，爹爹就獎勵誰起騎大馬！」龍鈺澤含著笑說道，騎大馬就是兒子坐在他的背上，他在地上爬，像騎馬一樣。雖然很沒有面子，但是為了兒子高興，他什麼都願意做。

「娘！娘！」祁莫和祁維蒙著眼睛，什麼都看不到，感覺特別的新奇，仰著小腦袋就大聲的叫起來，而且一聲比一聲大，清天塢里做事的下人也都停下了手中的活偷偷地看熱鬧。

林靈在屋子裡看書，聽到兩個糯糯軟軟的聲音，心裡一動，連忙跳起來衝出屋子。可是在衝出屋子的那一刻，又摸了摸自己的臉，遲疑著站在了窗子口，貓著腰朝外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