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點天燈﹝續﹞

第十八章 點天燈﹝續﹞

江信北一手扣住爆米花右肩鎖骨,稍稍用力,隨即一腳踢在爆米花膝關節上。

爆米花右肩微微下沉,稍稍卸去些許力道,腳下卻一軟,單腿跪倒在地,恰好膝下有石子,髕骨幾欲脆裂,劇痛傳來,爆米花心中不由一慘。

做土匪,破相,眼殘一隻,或許還能平添一分猙獰,一分殺氣,但缺胳膊少腿,落下殘疾,即便是正常社會都難受人待見,在土匪堆里,那就更加只會被人看做累贅,遭集體遺棄是早晚的事情。

四支矯健,耳聰目明,才能在綠林堆里混得開,才有兄弟情義。

強忍著膝上傳來的劇痛,爆米花道:「你想知道什麼,我知道的,我說。」

江信北勁道一松,道:「這不是很好嘛,何必敬酒不吃吃罰酒。」

爆米花把自己和孫二娃前來路塘踩盤的目的告訴江信北,雖然沒有交代出張黑七帶人準備在四道拐設伏,但江信北相信爆米花所說不假。

爆米花在這個時候前來路塘踩盤,江信北認為這是為土匪在半路打劫自己或者再次搶掠秦家有關。至於具體行動,爆米花和孫二娃不過是踩盤的探子,恐怕不會知道。如果張黑七要打劫自己,理想的設伏之地除了四道拐,好的地方不多。如果,張黑七要搶掠秦家,以秦家和路塘的防衛狀態,張黑七不見得討得好。

想到桐油易燃,江信北不敢掉以輕心,夜長夢多,此事的確得儘快,說道:「走,跟我會路塘去。該怎麼做,你們好自為之。此事一過,如果你倆所說不假。我答應你們的話,仍然算數。」

江信北拿著盒子炮跟在後面,爆米花和孫二娃兩人都傷的不輕,行動不便。三人各有心思,江信北沒問話,兩人自然不會沒話找話,自尋不自在,也興不起逃脫的念頭。今晚落在江信北手中,雖是夜晚,但眼前局面。即使手腳靈便都不一定能逃脫,更不用說身上有傷,倒不如好好順從江信北,或許還有機會。

不過,最重要的還是江信北的話頗為誘人,爆米花和孫二娃心思不同,但在這一點上頗為相似。做土匪行當無非是求生存,求錢財,有更好的門路。不做土匪當然是好事。想到山寨規矩,爆米花和孫二娃又猶豫不決,心上心下,三里來路。不覺間,路塘村寨寨門就在眼前。

事已如此,爆米花打定主意。自己和孫二娃並沒有直接參与過搶掠路塘,秦家即便對自己和孫二娃展開報復。在自己倆人身上發泄,最多就是想從自己身上知道一些高埔的事情。吃些苦頭,在所難免。自己別硬抗到底,適時而可,待價而沽就是了。現在處境不利,又有江信北的承諾,爆米花覺得自己只要好好斟酌一下,在土匪與江信北之間找到一個合適的平衡點,只要自己和孫二娃處理得當,未嘗不能兩面討好,兩面得利。

江信北去而復返,而且還帶著倆土匪探子回來,秦幫魁了解一番后,指派人審訊爆米花和孫二娃,本能地認為是張黑七要針對秦家,去年冬天,張黑七剛搶掠過路塘,今年還沒收成,張黑七八成是對自己收藏的那批軍火還沒有死心。

事發突然,該說的,該考慮到的,之前已經說了,秦幫魁沒再和江信北交談,陷入沉思。

這事情很難辦。即便從爆米花孫二娃嘴裡問出點什麼,這倆人如果徹夜未歸,張黑七肯定會有所警覺,接下來會採取什麼行動,很難預料。張黑七如果趁夜圍攻寨子,秦家必然會疏於防範,家裡堆積的桐油,一不小心就有可能被張黑七所趁,一個火把就能將整個團寨弄得大亂,防衛不攻自破。如果匆忙決定運貨出山,張黑七如果是針對這批貨,那正好送羊入虎口。

想來想去,還是土匪惹的禍,如果沒有土匪這檔子事情,自己就不用這麼枉費腦筋了。想著,秦幫魁忽地心念一動,半月前與付松明私會一幕浮現在腦子,這次倒是一個機會,付松明說的是真是假,試一試便知道。如果是真的,以後倒是不妨暗中為付松明做事,只要對自家有利,對地方上有利,管他是國民黨還是**。

抬頭看了江信北一眼,秦幫魁道:「信北,事情到現在比較麻煩,今晚恐怕還得辛苦你一趟。你幫我去找一個人,看看他有什麼想法,你回來后,我們再做決定。」

江信北道:「你說吧,這是大家的事情,應該的,說不上辛苦不辛苦。」

秦幫魁斟酌一番用語,把和付松明的聯繫方式告訴江信北后,說道:「解決土匪的事情是當務之急,運貨出山倒不用著急。你快去快回,我等你消息。」

耽擱了半宿,江信北沒多話,起身離去。

之前江信北和彭萬清說的,無非是想利用游擊隊牽制張黑七這伙土匪,引為自己打通路塘一帶的商路的外援,具體怎麼施行並不打算參合,畢竟這是性命相博的事情。但是現在,事情趕上了,卻不容退卻。出外闖蕩,總會遇到一些風險,總得有自己的一點堅持,即便是以性命相博,半點不由人,那也是沒辦法的事情,能做的就是事前盡量考慮周全,把風險降到最低。

孫二娃爆米花被逮進庄丁住屋空房,倆庄丁一頓拳腳發泄私憤才開始問話。

爆米花還好些,孫二娃胸部栽下田埂,斷裂一根肋骨,自己動動都需要小心翼翼,遭受的幾拳,沒什麼感覺,扯動傷處,卻痛的豆大汗珠直冒。

只是倆庄丁來審訊,爆米花大失所望,即便把肚裡的東西都倒出來,也換不來絲毫的好處。孫二娃的狀態讓爆米花心一橫,擋在孫二娃前面,生生替孫二娃挨了幾記拳腳。

孫二娃得以喘息,忍著劇痛,感激地望向爆米花。兩人結夥多年,經歷多了,既有兄弟的情誼。也是現實的需要,相互幫襯是必須的。

「你們有什麼,就沖著我來,沒必要難為一個身受重傷之人。」

「啪」的一聲,爆米花臉上挨了秦學貴一巴掌,嘴角滲血。爆米花抹了一把嘴角,一口唾沫含血吐到地上,不屑地斜視秦學貴一眼,扭過頭,做到孫二娃邊上。

秦學貴受不了爆米花完全不把自己放在眼裡的一副神態。上前扭打爆米花,同伴一把拉住,道:「算了,正事完了,再撒氣不遲。」

秦學貴壓住心中戾氣,厲聲道:「說,你們夜裡進村想幹什麼。」

爆米花「嗤」的一聲,沒有理睬。

秦學貴火氣頓時火帽三丈,便要動手。

爆米花道:「你倆不過是秦家的兩條看門狗。沒資格向你大爺問話,」

對爆米花的藐視,不僅秦學貴來氣,同來之人再好的脾氣也禁不住心火升騰。

兩人拿起籮繩。把爆米花和孫二娃捆住,一頓鞭子狠抽。

爆米花和孫二娃倒是很硬氣,咬著牙,就是不說話。連哼都沒哼一聲。兩人心意相通,目前這場面,不是好漢吃不吃眼前虧的問題。

待價而沽。吐露實情,起碼也得是江信北,秦幫魁這樣可以做主的人。在秦學貴這樣的小人物面前沒有一點堅持,太掉價了不說,好處得不到,還在心裡背上背叛山寨的名聲,良心得不到安寧,人走背運,也不是這麼走的。

吃些苦頭在所難免,江信北路過時,聽到屋內響動,遲疑一下,還是不願多事,出村而去。

爆米花和孫二娃雖是土匪小嘍啰,但作為山寨探子,在山寨的地位特殊,總有自己的個性,如果稍稍吃點皮肉之苦,骨頭就軟了,江信北也瞧不上。

看樣子,這兩人還算有點骨氣,如果能收為己用,江信北不介意不折不扣地履行諾言。

莫家余和羅建寧幾乎同時到達老王界,王機星和付松明聽取兩人的彙報。

敵人的第五次圍剿緊鑼密鼓地進行,戰事迫在眉睫,而頜山游擊隊的局面一直沒有實質性的進展,王機星和付松明心裡著急。

彭萬清伏擊郭建雄成功,初戰告捷,大大利好。張黑七親自帶隊,潛伏在離路塘不遠的四道拐,意欲何為,雖然不得而知,但關鍵是游擊隊知道這麼一回事,就可以針對性地展開行動。

王機星敏銳地覺察到這是一個打開局面的好機會,令羅建寧連夜趕回羅坪,讓彭萬清嚴密監視高埔動向,不得輕舉妄動。

兵貴神速,王機星和付松明招來各分隊長,簡要地分派布置任務后,隊伍全體出動,連夜直奔路塘。

火光中,前面隊伍里,稀稀落落的有些人頭上戴著有紅五星的軍帽,一些人著裝上有紅色領章。

秦幫魁雖然沒有明說,個中緣由,江信北心知肚明。

山路狹窄,眼前情景,江信北無意掩藏行跡,和游擊隊不期而遇。

江信北站在路中,沒有避讓的意思,領頭的王機星和付松明有些疑惑。江信北不像土匪,也不是自己人,雖然說游擊隊夜襲張黑七,行動要保密,可江信北和自己的行動方向相反,游擊隊沒必要控制江信北以求保密,而江信北反倒攔住隊伍的去路,不知何意。

不等王機星和付松明問話,江信北道:「你們,誰是頭?」

付松明不答反問,說道:「老鄉,你這是要到哪裡去呀,深更半夜的。」

江信北夠直接,道:「我是江信北,歐陽秀峰和魏祥坤是你們的人嗎?」

王機星呵呵笑道:「你就是江信北呀,如雷貫耳,怎麼,有事嗎?」

這倆人是游擊隊的頭,江信北心中一喜,說道:「那就是了,省得多餘的麻煩……」

付松明聽江信北說,他是受秦幫魁的意思前去小馬口與自己聯絡,也是輕輕鬆了口氣,秦家的事情終於可以有了突破口,有了秦家的配合,要將路塘一帶打造成游擊區,阻力會減少不少,助力卻會增長不少。

聽江信北說道逮住倆土匪探子,王機星讓隊伍停止前進,詳細向江信北詢問具體情形后,招來各分隊長,重新做出布置,令各分隊先到路塘村外集結,等具體審問過土匪探子,再做具體的調整。(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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邊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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