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五章 不屑威脅
徐岳樓自然沒去找袁京。她有問題的是情感問題,找個漢子分析,她可以再去死一次了。
因為她沒去,反而讓碧痕鬆了口氣,認為自家姑娘很知分寸。知分寸是好,但是不能解決姑娘的煩惱,碧痕暗暗發誓,一定要多些心眼,聰明些,爭取像沈媽媽那樣待在徐岳樓身邊一輩子。
當她實現夢想的時候,遲鈍的徐岳樓才問她為何對自己那麼好。已為人母的碧痕笑道:「小時候,奴婢被賣去做丫鬟一點兒都不難過,唯一的願望就是讓爹娘弟弟妹妹們過上好日子。你幫奴婢實現了,奴婢新的願望就是姑娘好。後來么,大概是習慣了吧。」
習慣了三個字,讓徐岳樓忍不住放聲哭了起來,恰巧讓剛歸家的某人聽見,碧痕含笑承受了一次無妄之災。
再說徐岳樓第三日進宮,太皇太后還拉著她東扯西說的時候,她主動道:「太皇太后,您問了臣女很多小事,但為何不問臣女為何經商?」
太皇太后眼都不抬,理所當然道:「圖不得權,自然圖錢。若許你后位,你還會經商嗎?」
徐岳樓大腦一片空白……太皇太后自從為後那日起,離開宮裡的日子有限,大概死都離不開這裡!與其那樣,還不如再死一次!
與其同時,大殿里除了雲尚宮,其他人都倒吸了口冷氣,不可思議地望著徐岳樓。太后眼睛啪啪啪跳了起來,她強笑道:「母后這個玩笑有點,有點……」有了半天沒有出來。
徐岳樓驚醒,一息間。心思百轉千回,在太后說了五個「有點」后,她揚聲接道:「有點不不恰當嗎?太皇太后,還不如比方讓臣女做宰相。那樣,臣女一定要輔助聖上打造一個商業帝國。爭霸四方,橫跨海洋!」
話落,抽泣聲更響,連太皇太后老練的雙目都盯著她不放。徐岳樓卻忽然咳了兩聲,紅著臉道:「當然,只是個比方。臣女不懶。但是還不想累死。國通號這麼大攤子我都不太想接,只想老老實實地經商,掙點小錢,開開心心地活著。」
眾人臉色漸緩,徐岳樓話已出口。便不打算停住:「太皇太后,國富則民強,這是連太宗皇帝都認可此事。臣女聽王老夫人提及太宗在位時,曾經實行了很多鼓勵百姓經商的條款,連遠在西南邊境的王老夫人都收益良多。所以,岳樓懇請太皇太后支持變法!」
太皇太后聞言正色道:「後宮不得干政,這話不是說著玩的。哀家可沒反對變法,是皇上自個兒的主意。至於罷相。那是因為王安石他提拔了一些好大喜功,搜刮民脂民膏的臣子,其他大臣不服。求到哀家這裡。哀家也是為了聖上、天下萬民著想,這才替他們主持了一次公道,跟皇上求了個情,最終下旨的還是啥皇上自己。昨兒看畫卷看得頭疼,人老了就是熬不得夜。又讓你一驚一乍了一番,哀家眯會兒去。你們跪安吧。」
這分明就是裝,太后和徐岳樓卻無計可施!總不能衝上去攔下太皇太后吧?雖然徐岳樓很想那麼做。
午膳時。徐岳樓就回到了好之意,正好趕上午飯。楊元棟三人連忙扔下筷子起身。徐岳樓卻是笑嘻嘻地坐過去,讓人添了飯,只嚷著餓壞了。眾人只當她有好消息,忍著好奇用過飯。剛放下筷子,樓蘇就道:「月娘,你跟太皇太后說了?」
徐岳樓點頭。
樓蘇面露喜色,袁京卻問:「太皇太后答應支持變法了?」
徐岳樓遞白眼:「怎麼可能!」
連樓蘇在內,都是一臉黑線,由楊元棟開口:「不可能你高興什麼!「
徐岳樓道:「我把話說出去了,當然可以高興了。如果太皇太后三言兩語就被我勸服,那反而有問題了。唔,昨晚睡得太少,我得補覺去,順便長長身體。」
徐岳樓嫌棄著自己的身高,施施然離去。樓蘇想跟著,讓袁京攔了下來。半個時辰后,碧痕尋了過來,主動和三人說了徐岳樓昨日的的情形,半宿沒睡,直至今天提前出宮,回來就是這般情形。
三人聽罷久久不語,終是袁京開了口:「她醒了我會勸她。在這之前,先跟你們說吧。既然我們守不住那麼多東西,那便只守我們最想守護的東西。樓姑娘,你同曹掌柜說一下,她看是否願意放棄一些東西;三少,宋掌柜那裡交給你。我算盤一下,你們可以捨棄什麼。」
楊元棟高傲道:「不用你來安排,我們自己知道怎麼辦。」
袁京沒心情哄他,收了笑遙指著徐岳樓的住所,無情指出:「你們來安排的結果,就是月娘整宿不睡覺,直到累急才去休息!我給你們盤算,那是因為我是個外人,才能拋棄感情從利益的角度去選擇!」
這些日子袁京因為主動做事,還做得十分妥當,曹四娘宋先生已經習慣拉他參與。這讓楊元棟覺得徐岳樓抗了外面,裡面則是袁京在照料,他自己就是個陪襯!因為徐岳樓的關係,他拚命忍著越來越過分的袁京——
「你也知道自己是外人,管得是不是有點多?」
嫌棄之意太明顯,樓蘇都忍不住辯解:「袁大人幫了我們好多!」
楊元棟咀嚼著「袁大人」三字半晌,瞭然道:「是呢,袁大人,您是戶部的人吧?」
樓蘇一驚,不可置信的望著袁京!兩隻小鹿般的眼睛寫滿了四個字——這下完了!
碧痕無語,氣呼呼道:「袁大人是姑娘找來的,有事也是姑娘擔著。府里能把姑娘攆出府,三少爺能把姑娘攆出商號。攆出去好,我們姑娘一定能睡個安穩覺了!」
樓蘇的丫頭銀香見她插話,便跟著道:「碧痕,你這麼說就不對了。你可是楊家的丫頭。」
碧痕絲毫不懼。自從紫竹「背叛」過徐岳樓后,徐岳樓跟楊夫人要了所有丫頭的賣身契,包括前些日子楊元棟給她的那個叫小夜的丫頭,她收下的前提是,賣身契在她手裡。
袁京卻先致歉:「袁某一時心急。宣兵奪主了,還望三少見諒。」
高下立見。楊元棟臉上掛不住,卻是不肯認輸,惱羞成怒:「怎麼,讓我猜著了,要重新偽裝嗎?」
袁京道:「三少不肯見諒。袁某暫且什麼都不做,待月娘醒來,你和她說可好?」
楊元棟終於靜了下來,袁京若真是朝廷的人,徐岳樓難辭其咎。
袁京說到做到。一個下午什麼都沒做,拎了幾本書去了徐岳樓院中正堂候著。夏日午後無比炎熱,知了的叫聲都弱了些許。隨園給他準備了茶點后,便和碧痕去了內室,可以聽見徐岳樓動靜的同時,也能小憩一會。
正堂內,一盞茶功夫過去了,袁京手中的書卻是一頁都沒翻。只有握著書本的那雙骨骼分明的手,一直在作響。楊元棟如何他不管,他氣。他惱的時候自己還不夠強大。楊元棟算什麼!如果,如果自己此刻身居相位,協助聖上變法,國通號怎麼有人敢動!
徐岳樓睡了整個下午,晚飯時分仍未醒來。碧痕給袁京送晚飯時,袁京吩咐道:「把你們姑娘喊起來吧。一直睡下午。晚上她又不睡了。」
碧痕依言而行,徐岳樓只得起身。頂著一雙朦朧的睡眼、可憐兮兮地望著袁京,嗔道:「我頭還疼著呢。你幹嘛不讓我睡了!碧痕也是,竟然把你當主子!」
袁京一邊把筷子遞給她,一邊道:「她不是把我當主子,而是我說的是對的。現在多睡你頭也會疼的,一會兒我們再聊聊,你心情舒服點再去睡。現在,吃東西吧。」
徐岳樓頭確實很疼,便聽他的話吃了飯。碧痕給二人放下一壺茶后,和隨園一起用晚飯去了。徐岳樓就問道:「你要跟我聊啥?雖然我很累,但是還可以吧。你看,這一番后我就長了見識,還見了太皇太后。」
袁京笑而不語,只是問道:「昨日太皇太后說了什麼活著做了什麼,讓你今日突然不顧一切地把話說了出去?」
啊!讓袁京發現了,徐岳樓卻不想說,打算忽悠過去,卻聽袁京道:「說吧。你不說,我就留在這不走。」
「那你留啊,看看吃虧的是誰——」徐岳樓猛然住嘴。曾經何時,她也這麼對另外一個人說過……
袁京笑道:「這有什麼吃虧不吃虧的。我的意思是,你說完我再走,不說,咱們倆就這麼耗著。實話實說,不是威脅你。」
徐岳樓恍然,眼前人是袁京,不是他。袁京才不屑威脅人,只是陳述事實,他說得出就做得到。當他這麼說的時候,照做就行了,其他的就屬於廢話了……徐岳樓哀怨地望著他,努力把他當成一個妹子,慢慢把和柴預相遇到放棄,以及昨兒聽見他要娶親的事而產生的煩悶。
把感情的事同一個男子說,徐岳樓真的很不習慣。所以,整個過程,她壓根就沒抬頭,因而不知道袁京此刻臉上到底是何表情。而門外,碧痕隨園用過飯原本打算進來的,但見她在說事,便又退了回去。
不知道過了多久,她才磕磕巴巴,說一藏二的把事情講完,卻不好意思抬頭……
那邊,袁京不知道自己怎麼開口,久久后,他艱難開口,聲音中包含了他自己都沒意識到的顫聲。
「你現在還是惦記他,是嗎?」(未完待續)
ps:看到一個身著漢服的五歲萌菇涼,太可愛了!我發圖讓大家描寫,一菇涼給出風花雪月的描寫,贊。
這裡,順便科普下,風花雪月指的是雲南四大美景——上關花,下關風,蒼山雪,洱海月。
上關花,下關風,下關風吹上關花;蒼山雪,洱海月,洱海月照蒼山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