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九章 誤會
恭親王的身影沒入皇宮沒多會兒,天波府內。
「大少爺,恭親王已進宮。」
聞言,楊元初收槍,吩咐道:「送信給徐姑娘,讓她明日早朝時離開。」
同日早朝,戶部尚書公布了戶部十餘日的檢查結果,聲稱國通號的賬冊沒有任何問題。真帝贊楊夫人為居家可相夫教子、外出則益民的女子,稱其為女子典範,並言其徒徐岳樓有其風範。
朝堂眾臣聞言表情不一,覺得聖上言辭好笑的強忍著鄙視,另外一種覺得這是種信號,卻不知道聖上要做什麼,總不可能立那樣的女子為後吧?變法停止,還有無數的事要做,今夏南方多雨,秋季的收成和南方的河堤問題多多,眾人無心理會這點小事,恭親王柴預例外。
散朝後,柴預一面記掛著傳說中生病的徐岳樓,一面想去告訴她,聖上在為她造勢這件事,便策馬去了國通號。
楊元棟親迎他進門,待他問到徐岳樓人時,楊元棟一臉惋惜:「都怪元棟,忽略了岳樓是女兒家的事實。這些日子她累過了,前幾天她自皇宮歸家,一宿未眠,第二日天剛亮就要去裕親王府,讓我們給攔住了。誰知,我們前腳做事去,她後腳就去了王府。正午盯著烈日回來的,熱暈之後,這一病就一直沒好。昨日晚間她醒來后,堅持離開。今兒一早,元棟已讓人送她離開了。」
柴預強忍著心中的不安,以打了折扣的耐心,認真地聽完了楊元棟啰啰嗦嗦的長篇大論,仔細回味兩次。才不可置信地問道:「你說她離開,什麼意思?」
楊元棟指著桌上一堆亂七八糟的東西道:「這是我娘臨行前讓她接管國通號而給她的東西,等同於提前付了工錢,她都留我這了,還能什麼意思?她不管了。不拿這錢,也不做這事了。」
楊元棟按照徐岳樓的要求,把她的新住址給了柴預,柴預極有風度的道謝后離去。
楊元棟見他沒了蹤跡,這才道:「怪不得裕親王世子不喜他,今兒我仔細看了看。他還真是長著張假臉啊,真不討人喜歡!」
宋先生忙道:「三少,不可胡言亂語。」
「知道,我還要謝謝他呢。我最近正好想讓岳樓做個安安靜靜地美姑娘,宋叔知道岳樓的為人。這太難了!有了恭親王這一出,岳樓自己不做了,省了我不少事呢。」
楊元棟說完,繼續盤算著要結束的行業。這朝廷嘛,一朝天子一朝臣,與其跟好了某個主子享受一時的富貴,不如遊離於朝廷之外,圖個長治久安才是正道。所以。商號中純「為民」這一項可以去了,便民卻能賺錢的——比如天下大同,那就留著吧。
柴預乘風離去。速度極快,可他一心要找徐岳樓問個究竟,便覺得這速度還是好慢!抵達目的地后,隨園剛開了院門,他便一陣風似的進了門。隨園望著他的背影,深覺自己這點三腳貓功夫似乎是個擺設。他們這個小院的安全是個很大的問題。
小院並不大,只有一進三間房掛兩間耳房。
徐岳樓正在耳房裡畫人體模型。為新服裝做準備。錦繡閣不再和國通號合作,不妨礙徐岳樓和錦繡閣合作。她只有畫的能力。沒有做的能力。一件金碧輝煌的衣裳,不僅需要高超的綉技,還要添上各種五彩斑斕的輔助東西——如金絲摻雜的比例,銀粉的使用量等等。錦繡閣擅長的,正是這一面。她們要徐岳樓的畫,徐岳樓需要她們的成品,外掛,一部分小收益。
這些是柴預不知道的,他進門能看到的就是徐岳樓在悠閑地作畫,桌上已經放了兩幅沒有五官、身材衣衫髮飾卻明確的畫像。他頓覺萬般委屈,再也忍不住,上前抓住徐岳樓,無比傷痛道:「岳樓,你怎麼能這樣!空口無憑,我只說不做你不相信我能理解,所以我努力去做,為我們的將來鋪路!我那麼辛苦,你卻主動放棄,躲在這裡作畫!」
「你弄疼我了。」徐岳樓皺眉道。
「那不是重要!啊,什麼?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柴預送了些力道,接著亢奮道:「你不知道我多努力,廢了多少勁才讓皇祖母對你產生興趣,認可你。你現在突然放棄,不做國通號的主事,這樣一來,我自三月來的努力全都白費了!」
想到白費,他不由心中一緊,手中的力道又加重幾分。
徐岳樓忍痛道:「王爺,你先放開我。」
徐岳樓得了自由,離他三尺遠,這才開口道:「王爺,你沒頭沒腦說這一番話什麼意思?三月三之後,我不是讓隨園給你送過信么?不是說得很清楚了么嗎?」
柴預聞言折回,大步離去,徐岳樓跟著出屋,見他自馬兜中拿出一封信,攤開到徐岳樓面前。
「這是你的信。你說,你想要的是一個不用你去要求,他就可以承擔一切,不管發生什麼,都不會放棄你的人。我以這個為目標,努力去改變了,還不夠?」
徐岳樓頓時心虛起來,她能說,就是個誤會么?
她當時不好意思直說,這才寫了信,隱晦地表達「你不是我要的那個人」這意思,她壓根就沒想過柴預會誤會。這幾個月柴預也沒找她,讓她以為惱羞成怒,讓她以為此番動作就是為了要報復她……
柴預見她低頭,不由分說托起她小巧滑嫩的下巴,強迫她抬頭。觸及到她那躲閃的目光,柴預心生一陣不好的預感。
這時,再次不動腦子護住的隨園勇敢上前一步,沖柴預不滿道:「王爺不對!姑娘讓奴婢送信時念叨的是什麼『橋歸橋,路歸路,他走他的陽光道,我過我的獨木橋』。奴婢不懂。還特意問了姑娘一番,她的意思不是你剛才說的那樣!」
徐岳樓瞪了她一眼,力度不是很大,然後怯弱地望著柴預。
大哥,我真不是故意的……
柴預惱怒。皺眉,拽著徐岳樓就往門口行去:「看來我們得談一談。」
徐岳樓掙扎,拉著他往反方向走,並道:「王爺,就在這裡說吧。碧痕隨園,你們去看門。」
柴預羞怒慌亂的心。在因練劍而略粗糙的右手,被徐岳樓柔嫩的小手握住的那一剎,平靜了下來,不由自主地隨徐岳樓進了屋。
隨園和碧痕坐在門沿下,隨園托腮道:「碧痕。我總覺得袁大人把咱們姑娘吃得死死的,跟我娘在我爹面前似的。再看看王爺,你看他剛才多氣,咱們姑娘一伸手,什麼火都沒了!」
碧痕道:「我娘說的是千萬不要找個門檻高的,要不姑娘家會受累,袁大人不會讓姑娘受累。」
「受累有受累的好!」
門口倆丫頭爭了起來,屋內二人很「溫馨」。
徐岳樓抽回了手。道歉:「不好意思,剛才著急了點,我不是故意冒犯王爺的。」
「我喜歡你的冒犯。」
徐岳樓被他的目光看得十分彆扭。慌道:「你不是要談談嗎?談什麼……」
柴預驚醒,沉聲道:「你知道我一直沒放棄。」
徐岳樓小聲道:「我不知道。」
柴預只當沒聽見,繼續道:「我去做了。唐姑娘的事不是我主導的,但是我抓住了時機,變法停了,王相的位置沒了。楊夫人就如同折了羽翼的鷹!你是那隻剛開始翱翔的雛鷹,皇祖母那裡。她也開始喜歡你,但是只肯給你側妃。我怕你受委屈。拿著國通號跟她百般交涉,她見了你后,這才應了王妃之位。」
寥寥數語,徐岳樓看到了他的努力,他的改變,徐岳樓汗顏……可是,她已經應了袁京,只能當錯過了。
「抱歉,王爺。」
柴預不肯接受這份歉意:「我今日下朝本來是想告訴你好消息的,結果你突然退出商號——你同她說的那些宏願,豈不是空口白話?她定然不會再給你王妃之位!所以,你回去,把商號接過來,然後做我的王妃。」
徐岳樓不可置信地抬頭,問道:「王爺的意思是,只要我是繼師父之後、國通號的主事,我就能做你的王妃?」
柴預點頭:「沒有這個,只能是側妃。那樣一來,即使我不娶別人,只你一人,我也有言不正名不順的感覺。所以,你一定要拿到國通號的主事!」
如此言論,是沒什麼不妥,但是在徐岳樓這裡,那就是大大地不妥!她深知不能再誤會下去,咬唇,扭帕,最後道:「因為三月里我的不好意思,沒有把話說清,讓王爺誤會費心,是岳樓的不是。這幾個月王爺有去做,岳樓現在知道了。但是王爺,岳樓今日還是之前的話,王爺還沒有真正領會到負責和不放棄!」
柴預怒:「你還要我怎樣!」
他怒,徐岳樓便冷。柴預只得斂下火氣,忍耐道:「你不會信口開河,那你為什麼這麼說?」
「如果,我是說如果,不管什麼原因,你的目標都應該是妻子,而非唯一的妾室!要知道,今日你會因為我不是商號掌事而妥協,他日焉知不會為了其他原因而娶妻?」
柴預怒不可謁:「你這是無理取鬧!別人待房裡人都是個玩物,開心了就哄哄,不開心就算!為了你我做成這樣,你還不知足!左擔心右害怕,你心裡壓根就沒我是吧?」
徐岳樓的默然讓柴預更加肯定這種想法,不,他不接受!
「不管你怎麼想!你,我娶定了!」(未完待續)
ps:柴預,不管他能給的愛情多麼美好,都不能要——
只喜歡享受愛情,卻承擔不起愛情的人,絕對是頂級毒藥,不能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