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九章 相繼而來
說真的，沙綾玉沒想明白這事情到底是個什麼進展——
儘管遠遠聽來，郭雄的態度完全照著之前商量好的來了。該說的都說了，不該說的都沒說。
那麼，作為被連累逃亡的倒霉蛋之一，她似乎只要等著安排就行了。
沙綾玉的目光，就從郭雄身上移開，轉到了盤踞在一片平原——或者說盤踞在一片被轟炸出來的平原上的巨大堡壘上。
這座巨大的堡壘還看得出倉促建成的痕迹——整體來說這是石質建築，儘管石質中夾雜著金屬的光彩。金屬的色彩卻是斑駁雜亂，顯然和「精心」這個詞搭不上關係……
而且，這座巨大的堡壘上，不少地方傷痕纍纍，哪怕只從她現在這個角度看只能看到冰山一角，卻也能看到多處破損。配上周圍的焦土，是多次惡戰的證明。
當然，現在有那麼兩個「外星人」鎮著，就是等級不高的星際異獸，大概也不敢來找麻煩，沒看風修竹氣勢一放，那些糾纏不清的變異鳥立刻就都跑了？
這麼一想，多日來苦戰積累卻被狠狠壓制的疲勞感湧上心頭，沙綾玉只想找個地方大睡一覺——眼前看起來破損處處的堡壘，都顯得安全無比！
——總比這些日子以來的山洞強不是？有時候連山洞都還找不到呢！而且，再沒有那種地下四通八達的洞穴了……
但是，就在沙綾玉打量軍事堡壘，想著一場美夢的時候，郭雄簡略的將異能都市的事情報道完了。
始終懸浮在半空的帝迦忽然露出不可思議的神情。瞪著眼睛，指著郭雄道，「得了吧風修竹，要說你想幫人類一把，我倒是相信。但你居然肯為了幾個人類士兵就這麼任勞任怨的保護他們一路？開玩笑。你明明知道發生了什麼！」
這次他用的還是中文。
於是基地的軍人們當然也聽到了。蕭延少將連著他出迎的手下，頓時都意識到了什麼，看向郭雄。
沒錯啊，就算說是祖先是故鄉，人類是祖先造物之類的……這麼一路任勞任怨的保護一部分老弱病殘……在這個年代，就算是原本的軍人都做不到吧！？
再於是……
郭雄還沒什麼反應。洪波卻和其他不少人一樣，都不由自主的、下意識的，將目光轉向了沙綾玉。尤其是那些不知道全部真相的！
沙綾玉注意到這些目光，瞬間驚醒。只是還沒等她說什麼，帝迦已經補刀——
外表聖潔但內心天知道是什麼顏色的偽天使哈哈大笑。「所以風修竹，你是為了個人類女人？」說到這裡，帝迦似乎又覺得有什麼不對，「所以你才沒殺了那傢伙？」
沙綾玉可以肯定了，帝迦這是在演戲。
而且演技真是能拿奧斯卡！
之前用外星語說話，壓根兒就是在商量怎麼回事吧。
但風修竹很淡定，他沒有反駁也沒有申辯，只是簡單道。「不是不想殺，是那時候殺不了。」
帝迦哼了一聲，沒吭氣了。
再於是……
連沙綾玉都不知道為什麼。自己居然被提溜了出來，簡單的包裹了傷口之後，坐到了基地的會議室里！
當然，好吧，也不只是她。
達到六級的異能者們大部分都在這兒了。
但沙綾玉能肯定，如果不是她。或者如果不是因為對她的指認，那麼。大家應該都被帶去休息的地方了。
是的，單說距離。白虎基地和異能都市並不算遠。哪怕一路作戰，但畢竟有風修竹的保駕護航，後顧無憂，十天出頭也就能到。
所以郭雄才會覺得奇怪，覺得剩下的潛伏者應該先到了——他們一路上可都沒有看到相應的痕迹！
之所以會拖了這麼好幾天，就是因為風修竹察覺到他有突破等級的跡象，特地繞了彎路，避免她是靈潮之子的事情暴露。
後來果然，最先在戰鬥中突破的是她。
在她突破六級后的第二天，星核用得其實比她多，鍛煉也絕對更多的郭雄、陳耀武才突破！再然後就像是下餃子一樣，五級異能者們本來就是一路戰鬥，綳得極緊，卻也得到了極大地鍛煉，因此紛紛突破。
「……就是說，有那麼個靈潮之子，會引領人類進化？」
聽帝迦用類似於幸災樂禍的聲音將「靈潮之子」這個詞先解釋了一遍，相貌端方氣質沉穩的蕭少將就露出了焦頭爛額的表情。
一眾跟著他進來，軍銜不一的將士們也紛紛相互打著眼色。但沒有一個眉頭舒展的。
「而那個靈潮之子，現在已經在你們所說的殖民者，默克林海盜團的手裡？」一個少校軍銜的青年搶在蕭延的問題之後，跟著質問道。
沙綾玉一凜。
她之前因為疲憊而走神，但這會兒卻有些驚醒過來。環顧一圈之後，哪怕是她這個對軍隊不大了解的人也能得出結論——
那位少將蕭延閣下，雖然看著就很有將軍氣派，但似乎……果然？對基地的掌控，已經不完全了吧？這兒坐著的軍人，看軍銜似乎連少尉都有。他們的共同點不應該說「都是軍人」，而是「都是五級異能者」才對！
保不定還都是佼佼者？
總之，那個少校軍銜的傢伙，沙綾玉分明從他的語氣中聽出了幾分桀驁和質疑——包括對「殖民者是海盜團」這一點。
搶著說話，對蕭延肯定也稱不上尊敬。
帝迦早說過基地必然會不穩。現在看來……
果然……
那略帶質疑的問話，讓帝迦的臉上露出了一個嘲諷的笑容。風修竹則一直都面無表情。倒是另一個軍人搶著開口了，「葛平京，那你認為，目前地球的情況，人類的境況，應該是怎麼樣的？」
葛平京一滯。
這個開口的人，正是之前蕭延派出基地的上校軍銜的古駿馳。看他額頭的星核，沙綾玉懷疑他是雷系的。而就算在額頭長了一顆星核，這人的氣質也沒有任何改變。
國字臉，五官英俊身姿挺拔，一身的氣質，感覺就像是軍人典範。
「我們人類對星際間的種族、文明一無所知。只能根據眼前見到的東西來做出判斷，作為做事的依據。」古駿馳坐姿挺拔、一絲不苟的說，「至少我願意相信這些消息，然後依此行動。不過，我也還是想要確認——默克林海盜團掌握的那個，確實是靈潮之子嗎？」
這個的態度就好太多。
蕭延於是也就沒吭聲了，只對著古駿馳點了點頭。
帝迦則看向風修竹。
風修竹平淡道，「不能肯定。這顆星球畢竟有過高度文明。所以，你們的文化中時常出現的『奇遇』之類的東西也確實可能出現。默克林自己都未必能肯定。否則，這會那邊的人手不該只有那麼幾個了。」
沙綾玉驚訝的看他眼，忍不住道，「你知道異能都市那邊現在有幾個默克林嗎？」
「所以他最多只能把自己給壓制到十級！」帝迦冷笑，「十級就還能保證進化者的本能。進化者之間，在足夠的距離內都能有相互的感應。我之前就說……如果是想殺了我奪回這個基地，他們的手腳也未免太慢。但如果說是為了保護靈潮之子，四個人倒是說得過去了。」
沙綾玉皺眉，忍不住又問，「……四個人，就是說你足以在四個人的圍攻中逃走？」
帝迦再次冷哼一聲，但他忽然略覺不對，沒有說下去。
這次回答沙綾玉的就是風修竹了，他語調平和，雖然說不上多麼溫柔，但至少可以說親切，「他是靈潮之子的後代，而且是二階巔峰。四個默克林也只能保證趕走他，要保證殺了他，至少也要封掉他逃回星際的可能。同等級的好歹也要來七八個吧。當然特別克制他的話就是另一回事了——比如說我參加了的話。」
「彼此彼此。」帝迦沒忍到底。
古駿馳和蔣雲、蕭延對望一眼。
目睹這一幕，得說他們對那兩個外星人的信任程度又深了兩分。
這兩人熟識但稱不上好的關係太明顯了！而且，那麼強大的外星人，有那個必要裝出對一個人類女子的感情來騙取他們的信任嗎！？
但要是那樣的話……
「那可就糟糕了。」蔣雲憂慮的說，「如果真是靈潮之子的話……就算不是，我們之前最麻煩的事情，已經是和其他基地、都市的聯絡。現在還是一樣。靈潮之子那麼重要的話，我們想要確認，卻比他們困難太多！」
陸追風看了風修竹一眼，掂量了一下，沒吭聲。
風修竹回看他一眼，正想開口，但下一刻，他的臉色就變得頗為古怪！
他飛快的抬頭，和帝迦對視了一眼。
本來端坐在一邊的帝迦幾乎是同時的從他那張沒有靠背的椅子上站了起來，臉色不妙的「嘖」了一聲，「……我怕還以為默克林把這片地區把持得夠嚴謹！」
風修竹的臉色微變，「……可惜，既然出現人力調動，那本來的嚴謹，也就變得不嚴謹了。何況還要忌憚我們的存在……這樣的古怪，那邊當然也有可能察覺！」
但有那麼一句話，卻是兩個人都沒說出口的——
就算計劃有點變化，倒也沒有什麼。可為什麼來的會是這一個？(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