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1章 各出奇招
陳皎寧聽說柳歆誠來了,追問陸靜淑:「他來幹什麼?」
「之前我母親不是託了柳太太幫忙打聽人么,他說他知道了些消息,是柳太太打聽不到的。」陸靜淑答道。
陳皎寧來了興趣:「什麼消息?」
陸靜淑道:「上次我見過的那一家,據說那家的公子看著老實憨厚,其實最愛賭錢,常常欠了同窗的銀子不還,私底下被堵住打了幾次。至於另一家,就是好色了。」男人么,酒色財氣,也就這幾樣。
陳皎寧咋舌:「那怎麼柳太太打聽不出來,柳歆誠就能?」
陸靜淑笑道:「這也是尋常,你想想,咱們私底下的事情,長輩們就知道么?他們去打聽,也多是打聽一下家風如何,婆婆妯娌怎樣,至於那人的私德,恐怕還是同齡人知道的多些。」
「那也是柳二爺用心了呀。」陳皎寧笑嘻嘻的調侃她,「不然怎麼也沒人跟他說,他自己就去打聽了來告訴你呢?」
對於柳歆誠的用心,陸靜淑不願多想。這年頭又不是現代,喜歡就去追求,奔放熱烈也好,默默付出也好,都有動人之處。可這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的古代啊!沒有明媒正娶,別的都是瞎扯,她沒空去玩小孩子的猜猜猜遊戲,所以只要不是方氏和陸文義要給她定親,她都不關心。
「興許只是順耳聽見的呢?這也不過是舉手之勞。」陸靜淑表情淡淡,「想得太多隻會自尋煩惱。」
陳皎寧聽了這話,臉上的笑意漸漸消失,最後留一縷苦笑:「你說的是,我要是能跟你一樣想得開就好了。」
陸靜淑並不接話,拉著她出去遛馬,在莊子外面轉了一圈之後,又一起回去練習射箭,晚上還叫人做了野味,陪她喝了一小壇梅子酒。
這之後陸靜淑再也沒有提起過盧笙的話題,甚至偶爾陳皎寧自己說到了,她也不接話,只是每天帶著陳皎寧出去各種玩耍,力圖讓她沒有時間自怨自憐,好好體會一下生活中其他的美好。
時日一長,陳皎寧的心情果然好了許多,就是盧笙的信一直不到,讓陸靜淑對他多了些不滿,乾脆更不提起這事,盼著陳皎寧早日忘了他,然後重新開始。
她們在莊子上住了半個月,直到曹國公府來人尋,才一起回了城裡。
「爹爹居然叫我安心在長安住著,是不是東都出了什麼事?」陳皎寧拿著曹國公的信,百思不得其解。
陸靜淑也不明白,回家去問陸文義,東都那邊是不是有什麼新聞。
陸文義這裡並沒什麼特別的消息,他也懶得跟陸靜淑分說,就叫她自己去看邸報,結果陸靜淑拿起來沒看多一會兒就發現了問題。
左相李學敏遭御史彈劾去歲冬日賑濟雪災不利。
這都春天了,開始彈劾去年冬天幽州雪災賑濟不利,不是找茬是什麼?最耐人尋味的是,皇帝下旨命左相上折自辯,還另委派了御史去幽州核實賑濟情況。難道李學敏真的要倒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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東都,驛館。
田從燾聽了叢康的回報,實在忍不住笑:「你都從哪挖來的這些消息?」這傢伙是個人才啊!陸靜淑還真給他找了個寶回來,這個叢康不只武藝不錯,連打探小道消息都很有一手。
「嘿嘿,市井之地本就是消息最靈通的地方。小的自小在市井裡打滾,您要是問小的四書五經,小的一句也答不上來,但是您要問小的,最近哪位大人娶了小星,哪位大人在哪有外宅,嘿嘿嘿,小的倒是略知一二。」
田從燾笑道:「你就別自謙了,還略知一二,連左相的外宅都能探出來,這本事比錦衣衛都大!」他展開叢康交上來的一幅畫卷,與自己記憶里的那幅畫做一比較,果然畫上的人有五六分相似。
呵呵,這個李學敏,膽子不小么!田從燾把畫捲起放在一旁,跟叢康說道:「你前兩天說,認識了一個右相府上的下人?」
「是,那人自稱是右相府上門房管事的外甥,總拿著這身份招搖撞騙,躲賭債。」叢康答道。
田從燾聽完想了想,吩咐道:「你去找找他,跟他喝喝酒賭賭錢,然後酒後失言,不小心說漏了左相外宅。」
叢康立刻笑眯眯的應道:「王爺放心,小的明白。小的一定不多說,只讓他自個兒想法去打聽。」
田從燾很滿意:「去吧,用銀子找莫圖支。」莫圖是這次跟他來東都的護衛總領,管著一干護衛,叢康也在他手下。
叢康領命而去,田從燾又自己打開那畫看了幾眼,就隨手放進了自己到東都后收藏畫卷的箱子里。他剛把箱子合上,外面就有人來報:「殿下,宮裡來人宣您進宮。」
田從燾應了一聲,隨手鎖上箱子,叫人進來給他更衣,然後就跟著宮裡來的內侍進宮去見田惟彰。
這次內侍直接把他引進了大業殿,田從燾進去之時,田惟彰身邊還坐著一個身穿明黃裙子的女人,他知道必是蘇皇后,也不抬頭四顧,只在內侍指引下分別給兩人見禮。
「起來吧。」田惟彰給田從燾賜了座,先問起他在驛館的起居,等他說完一切都好后,又說,「總在驛館住著也不方便,這幾天朕正叫人給你看地方,等他們選好了收拾好了,你再搬過去。」
田從燾忙起身推辭:「兒臣只是暫住,驛館就很好,實在不必這樣麻煩,耗費人力物力。」
田惟彰道:「這個你不用擔心,銀子從內庫出,他們說不出什麼來。再說朕還打算待你完婚了,再叫你回去西京,總不能叫你在驛館娶妃。」
他這樣一說,田從燾就無法再推辭,只能謝恩。
「剛才你來之前,朕正跟皇后商議你的婚事。」田惟彰擺手讓他起來,繼續說道,「既然李家不識抬舉,他家的女兒不要也罷,正好皇后的侄女、蘇群的長女也將及笄,朕有意親上加親,你意如何?」
田從燾心裡一驚,面上卻絲毫不敢露出分毫,只道:「兒臣自然全聽父皇的安排。」
田惟彰盯著恭敬垂首的兒子看了半天,才轉頭笑問皇后:「皇后覺著呢?」
蘇皇后迎著他審視的目光,淡定微笑道:「這是蘇家求都求不來的好事,臣妾自然替蘇家歡喜。」
「好,既然你們都無異議,那朕就把太師和蘇群宣來,好好商談此事。」田惟彰似乎也很高興,當即就拍了板。
田從燾綳著心弦,一直神情恭敬,眼睛低垂,不去看座上的一對至尊夫妻。
田惟彰也沒多留他,說完此事就讓他回去,自己跟皇后說要去乾元殿見大臣,就起身走了。
蘇皇後跟田惟彰一同出去,看他去了乾元殿,她也轉身上了鳳輦,自回長生殿。
回到長生殿後,蘇皇后先換了衣服,再叫總管太監劉波來問話:「打聽出來了么?」
「回娘娘,這事是徐公公親自辦的,小的無能,未能打探出詳情。不過……」劉波說到這裡遲疑的停了下來。
蘇皇后道:「都下去吧,小池去門口守著。」
宮人們一齊退了下去,劉波才繼續說道:「雖然查不到徐公公是為什麼事抓了這些人,但小的探聽到,其中有兩個宮人,是因私下傳話被徐公公當場抓住的。」
「傳的什麼話?」
劉波回道:「似乎與趙王殿下的婚事有關。」別的他也打探不出來了。
果然!蘇皇后心裡一跳,見劉波再沒有話說,就道:「你先去吧,這事不要和任何人提,徐聞要做什麼,你也不用管,隨他去。」
劉波恭恭敬敬回道:「是。」回完看蘇皇后再沒有話,就躬身退了出去。
蘇皇後站起身,自己在大殿內轉了幾圈,想田惟彰今天的突如其來、異想天開,想內廷總管徐聞昨天忽然抓了十幾個內侍宮女,再加上剛才劉波的回話……。
如果只是說趙王的婚事,應不至於讓徐聞越過自己帶走了後宮的人,而田惟彰今天看著自己的目光又是那麼陌生,充滿了猜疑和審視,再加上他提出的這一樁莫名其妙的婚事,蘇蘅不敢再抱僥倖心理,她確定田惟彰一定是聽說了些關於自己和趙王的事。
他今天讓自己和趙王面對面來談趙王的婚事,估計也只是試探,看來這樁婚事自己是完全不能插手了,不管父親和哥哥心裡樂不樂意,她都不能再開口。
趙王那裡顯然也不能反對,難道還真要讓他做自己的侄女婿?蘇皇后煩躁起來,這流言到底是誰傳起來的?當年的事,本沒有幾個人知道,趙王自己是肯定不會說的,那麼還有誰?
有誰會想害他們兩個呢?蘇皇后又繞了兩個圈,忽然站住腳,不會是他吧?難道他為了打擊趙王,竟然連自己的名聲也不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