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6章
沈紹由著洛毅森撕開自己的襯衫,暴露出尚未痊癒的傷口。沈紹沒想過這件事被洛毅森知道后,會有什麼反應。進一步講,他寧願洛毅森沒有發現自己受傷。傷口會引起洛毅森的回憶,回憶起史研秋死的那一幕。
直到現在,沈紹還不明白,洛毅森對自己的怨懟到底是怎麼回事。
史研秋不過是個過客。沈紹既沒有責怪過,也沒有在意過。可有可無,這是沈紹對史研秋的定位。史研秋跟沈浩合作,削尖了腦袋往他身邊鑽,他才動了幾分利用其的念頭。如果不是史研秋而是換成另外一個人,他的選擇還是不會變。
對事不對人,這是沈紹的原則。
然而,洛毅森似乎並沒有像自己一樣看待問題。
沈紹試著拉好襯衫,卻被洛毅森更大力地撕扯了一下。沈紹垂眼看著他,眼中儘是不解。他不明白洛毅森為什麼固執起來。是因為心疼?還是因為其他原因?
沈紹希望,是前者。
洛毅森緊緊盯著沈紹腰腹上的紗布,抬起頭,看著沈紹:「什麼時候的事?」
「那晚,在工地。」
洛毅森這才想起,那一晚沈紹遇到了賣刀的。他想起一些畫面,沈紹慢吞吞走到自己面前,什麼都沒說,什麼都沒做。等自己發完脾氣默默轉身離開。
那時候,沈紹怎麼想的?為什麼不說?是怕說了話,暴露傷口,還是原本就不想說?洛毅森很想問,傷的嚴重嗎?可話到嘴邊卻怎麼都說不出口。不知道哪來的根據,隱瞞傷勢這種行為放在沈紹身上,竟是如此的順理成章。
洛毅森清楚,自己沒錯,沈紹也沒錯。可他心裡邊就是難受,就是憋的慌!
緊緊攥著衣襟的手下意識地拉扯著,衣冠楚楚的七爺看上去就像個落魄的貴族。他不在乎衣服會不會被撕壞,他只是有些擔心洛毅森,又再鑽牛角尖了。
沈紹自認不是個會安慰別人的主兒,他能做的只有截斷所有不愉快的源頭。輕輕握住洛毅森的手腕,讓他放開衣襟。想走得念頭再度擱淺,乾脆脫掉外衣,系好僅剩的兩個襯衫扣子,不言不語地離開了房間。
洛毅森的腦子裡亂鬨哄,不知所想。片刻后,沈紹去而復返,端著盛了溫水的盆,坐在洛毅森的跟前。
拖鞋被輕輕的從腳上拿下來,藥膏撕下來的時候沒有一點刺痛感。沈紹的溫柔都在小心翼翼的動作里,好像每一根手指、每一次按撫都在傳達滿腔難以表明的情愫。
期間,洛毅森一直看著沈紹的發頂,卻沒有對他說什麼。沈紹低著頭按摩、擦洗、將洛毅森的腳捧在手中,宛如捧著一件珍寶。
洛毅森不敢說話,生怕開了口問出不該問的事。
沈紹是不想說話,難得洛毅森這麼安靜,他不想打破美好的時光。
十五分鐘,一眨眼就過去了。收走了水盆,沈紹回來穿衣服,準備離開。臨走前,叮囑道:「早點休息。」
手,比腦子的反應還快,再度抓住了沈紹。這一次,洛毅森避開了他的傷口,抓住了他的袖口。沈紹回頭看著坐在沙發上,仰起臉,表情黯淡的人,「怎麼了?」
「為什麼不說?」到底還是問了,沒管住自己的嘴。
沈紹蹙蹙眉,「說什麼?」
「你受傷了。」
聞言,沈紹眉間的憂傷淡了些,沉聲道:「說了,你就不會生我的氣?」
洛毅森想了想,無言以對。
「毅森,那時候我只有一個念頭『太好了,死的不是你。』」
洛毅森的眼神犀利起來,似難以接受他唯一的「念頭」。沈紹微微轉身,認真地說:「我是很霸道,但我的心不是冷的。從頭到尾我沒想過『太好了,死的是史研秋』。你怪我,我不能解釋。解釋『史研秋如果不給我下藥,我也不會找人上他』?實話說,就算他不給我下藥,我也會那麼做。我是沈紹,不是普通的上班族。稍有不慎,死的就是我。」沈紹已經完全彎下腰,雙手撐在沙發背上,將怔愣的洛毅森圈在範圍之內。他緊盯著他的眼睛,說:「我死,倒下一批人。暗中支持我的股東、白羽、丹尼斯、霍爾……甚至是你。就算我認輸,我也輸不起。我的根系不僅僅是沈家。」
沈家雖富有,還沒到富可敵國的程度。自然沒有必要為了點財產親兄弟間斗得你死我活。沈紹的羽翼也不僅僅罩著集團里的一些心腹。秦白羽、丹尼斯、霍爾、沒有了他,這些人都會遭到仇敵的報復。
他不想把所有的事情一股腦地說給洛毅森聽,畢竟現在不是時候。沈紹心裡明白,以洛毅森的聰明勁兒一定會發現其中的端倪。所以,他留下一些含糊不清的話,留下心情複雜的洛毅森,離開了。
從那一晚倆人談過之後,洛毅森就像承擔了很多繁重的心事一樣。平日里話少了,只知道埋頭研究資料。奇怪的是:每天陪伴洛毅森八小時的承諾,在沈紹這裡成了泡影。他每天晚上來給洛毅森洗個腳,說三五句話,然後就走。
倆人彷彿走進怪圈,誰都找不到出口。
時間,一晃過去了五天。
五天的時間裡,外面的世界翻天覆地。洛毅森被圈在地下,過著「安逸」的生活。他完全不知道,苗安昏迷后至今沒有蘇醒,更不知道以沈紹和公孫錦為首的兩伙人,差點把s市掀翻,只為追查殺害龍曉的兇手。而在不斷變化的局勢中,鴻鵠被迫閉館!
萬博宇的父親牽頭聯絡了其他九名患者的家屬,齊齊對鴻鵠髮難。苗安的父親苗允年更是召集了一些老朋友,在各方施壓。目的只有一個——「完全搜查」鴻鵠主會館以及幾家分會館。
退一萬步講。即便鴻鵠與應龍合璧案無關,與檀香無關,裡面的貓膩還是不少。鴻鵠的人發現苗頭不對想要轉移一些物品的時候,已經被苗允年的人盯得緊緊的。慢火煮青蛙,熬死你!
公孫錦在三天前就出了院。自從苗安昏迷后哪裡還有心思住院療傷?帶傷工作,讓藍景陽擔心不已。
蘇潔那個火爆脾氣更不用提了。科里她跟苗安的感情最好,就像是親姐妹一樣。苗安出了事,蘇潔的確是氣她太衝動,但氣過之後,女王陛下拍著桌子怒吼:「姑奶奶要是不弄死那幫孫子剃光頭出家!」
蘇潔很火爆。殺到鴻鵠會所,揪住負責人連問帶嚇。事後,負責人告到公孫錦那裡,公孫錦茫然地眨眨眼,「我住院呢,下屬的行動我哪裡知道?你們放心,回頭我嚴厲批評她!」
有了公孫錦默默的支持,蘇潔變本加厲。整天跟蹤鴻鵠的負責人。
一番大動作下來,鴻鵠自然要反擊。畢竟人家混了這麼多年,也不是吃素的。但是,他們本身就有問題,上面礙於拿不住真憑實據不能動。現在有人替他們出頭,也就睜一眼閉一眼。所以說,這事鬧騰來鬧騰去,上面的態度就是——靜觀其變。
只要你公孫錦不鬧出人命,我們就當什麼都不知道。
如果說鴻鵠的問題是一塊發炎流膿的舊傷,那麼掀開這塊兒舊傷的契機,便是龍曉的死。
龍曉死於窒息。說白了,就是被人勒死的。法醫分析出兇手的身高在175-178公分左右,體重在75公斤左右。
死亡前,龍曉跟兇手搏鬥過,在他的心臟部位有被電擊的痕迹。初步判斷,兇手用電擊器擊昏了龍曉,再從後面將他勒死。至於肖六坤,在龍曉的遺物中,找不到任何一點關於他的資料。
龍曉死亡前,用指甲在地上刮出一點東西。他們那班的員警搞不清楚是什麼,但對一科而言,事關重要。
龍曉臨死前留下的是個數字——6。
司馬司堂並沒有直接上找上肖六坤,而是讓龍曉的一位同事去了。肖六坤老來成精,承認龍曉來拜訪他幾次。談得都是關於買香的話題。很普通,沒什麼異常。司馬司堂暫時沒動肖六坤,暗中觀察著。
多方在暗中角逐,都憋著勁兒想弄死對手。而就在劍拔弩張的局勢中,沈紹拋出一枚重量級原子彈!
因為身體不適,我決定辭去沈氏集團ceo及董事長職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