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章
第三張圖僅剩下一男一女。高高的杆子還在,圖騰還在。女人的肚子顯然小了,取而代之的是:手中托舉著一個嬰兒。嬰兒的身上放射出光芒,與圖騰上的光芒相互輝映。男人站在女人身邊,手裡拿著細細的……
洛毅森認為,男人手裡細細的東西應該就是線香,因為上面還有代表煙的線條。線香的煙氣繚繞向上。
以上的信息都在洛毅森可以接受的範圍之內,無法理解的內容是:半空中,有一個模糊的影子。僅看輪廓,與合璧中的怪物極為相似。那影子彷彿從天而降,正好對著嬰兒的方向。而男人手裡的線香煙氣都繚繞在怪物周圍。
「誰能給我講講,這到底是什麼?」褚錚單手撐著下顎,耐著性子,問道:「那些人都哪去了?第三幅畫為什麼只有一男一女?」
洛毅森撓撓頭:「我這點墨水肯定是解釋不清,找專家吧。」
眾人面面相覷,司馬最先行動起來。拿出電話聯繫公孫,轉告他要帶著上三幅圖去找專家分析。公孫錦信得過他,沒有在這件事上過多討論。
褚錚和司馬司堂帶著掃描圖等證物出去找專家。洛毅森本想回房間休息休息,走到三樓的時候,還是有些心癢。慢騰騰地爬到頂樓,敲開了廖曉晟的實驗室房門。
工作的時候,廖曉晟討厭被人打擾。一身的寒氣比冷凍櫃還更甚,差點讓洛毅森打了□□鼓。這廝厚著臉皮嘻嘻笑道:「曉晟,我來幫你。」
廖曉晟恢復了平日里的死人臉,冷不丁兒地說:「史研秋死在你懷裡了?」
卧槽,心口好疼!
「臨死前,他還惦記著沈紹呢?」
卧槽,心口更疼!
「沈紹一句話都沒跟你說?而卻……」
「曉晟!」洛毅森扶著門框,苦哈哈地說:「我給你稽首還不成嗎?別插刀了。」
「還要幫忙?」
這是報復!赤果果的報復!然,洛毅森以慷慨就義的姿態,坦言:「只要你讓我進去,隨便插刀!」
廖曉晟居然被洛毅森的玩笑逗樂了。
這是第一次看到廖曉晟露出笑容,洛毅森摸著下巴感概:「你還是別笑了。」
雖然曇花一現的笑容在廖曉晟的臉上沒有留下任何痕迹,到底還是給洛毅森讓了路,允許他進入實驗室。
洛毅森的來意,廖曉晟很清楚。無非就是想知道,王德詳細的口供情況。廖曉晟一邊做實驗,一邊告訴他:「王平久留下的那個紙條上的話已經分析出來了,是唐朝的。我正在調查王平久口中的地圖。」
「真的有地圖?」洛毅森以為是假王平久說得謊言。
但,這一點在王德口中得到了核實。因為他見過一次那張地圖。據說,地圖一直都在吳大華身上。
去博物館盜竊合璧的那些人也是吳大華召集起來的。但王德只是個跑腿幹活的,具體□□他不清楚。
「我一直納悶呢,王德為什麼要離開吳大華那幫人?」洛毅森問道。
廖曉晟將儀器連接好,轉身靠在工作台上。說:「根據王德的回憶,他們作案的當晚,吳大華就把合璧送出去了,可見吳大華也是被人指使。然後,吳大華分給每個人一筆錢,一拍兩散。吳大華沒有讓王德離開,帶著他到處躲藏。就是那段時間裡,王德見過那副地圖。很可惜,吳大華一直貼身收藏徒弟,王德沒機會仔細看。一次偶然的機會下,王德得知散夥的那些人差不多死的死,失蹤的失蹤,他害怕了。」
「被滅口了吧。」洛毅森分析道,「所以,王德懷疑是吳大華殺了那些人,他怕吳大華殺他?」
「基本就是這樣。」
洛毅森想了想,遂問道:「那王德回英陶山幹嘛?」
「他說是神的召喚,你信嗎?」
什麼意思?跟沈紹的情況很像啊。
廖曉晟很直接地說:「我想找沈紹做個試驗。他跟王德都有被什麼東西召喚的感覺,或許能從這一點上找到突破口。」
雖然廖曉晟說得很在理,但洛毅森並不認為沈紹會老老實實讓他擺弄。除非,沈紹的毛被擼順了。怎麼看,廖曉晟都不像給人順毛的主兒。
算了,真要有這個意思,公孫錦會聯繫沈紹,自己還是少操心微妙。
然而,通過王德和沈紹的事件來看,英陶山上還是有他們不知道的秘密。
「英陶山到底藏著什麼呢?」洛毅森思索著說,「現在來看,早晚還是要回去一趟。」
「暫時不用,老大找人開始挖了。」廖曉晟轉回身調整儀器參數,順便丟給洛毅森一枚炸彈。
聞言,洛毅森驚訝地問:「挖山?公孫這是要逆天嗎?」
事實上,在王德的記憶里,英陶山有一些地方很重要。但是因為什麼重要他也說不清。公孫錦要挖的,就是王德提供的地點。
越來越多的線索浮出水面,洛毅森開始納悶:幕後黑手怎麼不出來呢?我們都要挖你後院了,你這麼鎮定好嗎?
當然,這些事他也只能想想。現在,他的任務是要查清爺爺跟沈家的關係。
令人扼腕的是:沈紹對和茗樓爆炸事件的調查資料,以及沈兼和爺爺之間的關係調查資料,都被偷了。想來,偷電腦的人就是奔著那兩份資料去的。
如果僅憑回憶,沈紹能記得多少呢?
「曉晟,王德有沒有提起沈浩或者是史研秋?」
廖曉晟還在忙著鼓搗他的儀器,聞言頭也不回地說:「這一點我問過了,他並不知情。不過,王德知道王雲帆。雖然他拿不出什麼根據,卻很確信,是王雲帆指使吳大華偷了合璧。」
「王雲帆是boss?」
「怎麼可能?」廖曉晟回頭白了洛毅森一眼,「王雲帆已經死了。」
得,案子有繞回了死胡同。
聊了十來分鐘,廖曉晟沒了耐心,他提醒洛毅森:「你最好上樓去休息一會兒,晚上去見老大。」
好吧,雖然沒有休息的心情,去見公孫錦可是必須的。
回到自己的房間,疲勞感鋪天蓋地地壓了下來。一頭扎到床上,摟著枕頭,恍恍惚惚地想著多久沒回自己的狗窩了?還有老宅,也差不多該去打掃了。現在腿腳不方便,要不要找幾個人幫忙呢?
想著想著,竟然就這樣沉入了黑甜的夢鄉。
這一覺睡得很踏實,睜開眼睛的時候,已經是晚上七點半了。洛毅森起了身,蹭到衛生間洗漱。出來之後聯繫了褚錚,問他要不要一起去探望公孫錦。哪知,褚錚卻說:「我已經在回去的路上了。」
「你去看公孫,怎麼不叫我?」
褚錚假惺惺地呵呵兩聲,「大哥,你那房門都快被我敲爛了,你給我半點反應了嗎?」
居然睡得這麼沉?洛毅森晃晃頭,覺得精神倍兒棒!
「算了,我自己去吧。」洛毅森說道。
慢吞吞走到了大門口,瞧見看門大爺正在門衛室外面打太極!洛毅森差點樂噴了,「大爺,人家都是早上打拳,您這好啊,大晚上的打拳。」
大爺一副高深莫測的樣子,慢吞吞地說:「年輕人,不要小看晚上打拳。消食兒!」
「您慢慢消,我出去了。」
大爺對洛毅森還是很好的,見他腿腳不方便,扶著走出一科大門。趕巧,有一輛計程車就停在馬路對面。洛毅森招招手,司機立刻掉頭過來接他。
上了車,洛毅森跟司機報了地址,司機大哥熱心跟他聊天,「小夥子,你要是看骨科,還是去西區那邊的醫院好。」
「我是去看朋友。」洛毅森笑著回答,「我這腳沒大事,就是崴了一下,總也不好。」
「哎呦,別是傷著骨頭了吧?這可不能馬虎。」
「去醫院檢查過了,骨頭沒事。我是不老實,沒好好養傷。」
司機大哥頻頻搖頭,「仗著自己年輕就胡來,等歲數大了,都是病。」
聊著天的功夫里,車子已經駛入市區。洛毅森抻了個懶腰,舒舒服服靠在座背上,「大哥,現在能包車嗎?」
「不能了。現在的生意好,早就不包了。不過,我這是自己的車,你要是給個好價錢,我就當幫你了唄。」
洛毅森一直為出行問題著急,以前沒車可以跑啊,現在瘸了半條腿,跑都跑不起來。褚錚和司馬等人也很忙,不能每一次都載自己出去。更何況,今後會有很多單獨行動的日子,沒個車真是不方便。
「大哥,你說個價格。」
「你包多久?」
「先來一個月的。」說著,洛毅森打開手機銀行軟體,查看自己的儲蓄情況。雖然還是少的可憐,但包個車並不難。
看著看著,忽然覺得頭有點暈。洛毅森揉揉太陽穴,懷疑是自己睡得太多了。
司機大哥隨口說了價格,洛毅森開始討價還價。頭暈讓他的思維有些遲鈍,他拍拍司機的座背,「大哥,能把車窗打開嗎?」
「你熱啊?」司機在車鏡里瞧了他一眼,「那我關了暖風吧。」
雖然暖風關掉了,洛毅森的頭暈並沒有得到緩解,甚至更加嚴重,視線也跟著模糊起來。閉上眼睛,眩暈讓他想要嘔吐。
「你怎麼還暈車了?」司機大哥慢慢踩下剎車,「你等會兒,對面有家藥店,我幫你買點眩暈停。那葯可好使了。」
不等洛毅森回答,司機已經下了車,急急忙忙跑向馬路對面的藥店。三五分鐘后,司機跑了回來。打開後面的車門,看到洛毅森已經趴了下去,昏迷不醒。
司機大哥並不覺得驚訝,回到駕駛位,發動車子,順便撥通電話,說:「得手了,二十分鐘后就到。」
渾渾噩噩之間,洛毅森覺得身體沉重了很多。頭暈倒是好了些,只是還想吐。他還沒睜開眼睛,便先掐著自己的額頭,使勁揉了幾下。緩緩坐起來,睜開眼。
視線清晰,眼神卻很茫然。
這是在什麼地方?
寬敞的房間里擺放著漂亮高雅的傢具,奇怪的是:這個以亮色為基調的房間沒有窗戶。
洛毅森努力回憶昏迷前的情景。計程車、司機、暈車……
想到這裡,洛毅森苦笑一聲。原來是被人黑了,那大哥演技真好,不去做影帝簡直暴殄天物。
那麼,來看看是誰綁架了自己,必須頒發幾朵小紅花!
他起身離開了舒適的沙發,在房間里轉了一圈。這屋子的主人一定很有錢,光是看傢具的牌子便知道了。而且品味也不錯,款式和顏色搭配的比較協調,讓人覺得暖暖的。
打量完房間,才走到門口。洛毅森垂眼看著把手,琢磨著:鎖沒鎖呢?
房門並沒有鎖,洛毅森還有點詫異。等他走出去后,完全呆住了。
所在的地方應該是客廳。可他從沒見過至少有六米左右高的舉架,這也太高了吧!
奇怪的是:緊挨著天棚有一扇門,門旁延伸至天花板,吊著長長的、做工精美的鐵藝懸梯。環顧四周,沒有看到放下懸梯的東西,好像這梯子只能在外面放下來。
隨後再觀察周圍的情況,幾盞亮著的檯燈,造價不菲的沙發,還有插著白色小花的花瓶。就在他的對面,是一扇咖啡色的房門。
鎮定下來之後洛毅森掏掏口袋,可想而知,他的兩部電話都不在了。不能坐以待斃,他看著對面的房門,慢慢地走了過去。
房門同樣沒有上鎖,扭動把手,隨著房門被打開,一股子淡淡的藥味衝進鼻端。明亮的光線讓洛毅森恍惚了一下。待凝神細看,發現了兩張病chuang、躺在上面的兩個人,以及坐在一旁的那位先生。
洛毅森怒目而視,「沈紹,你什麼意思?」
沈紹坐在沈颯病chuang的旁邊,在回答洛毅森的質問前,將沈颯的手放回被子里。隨後,才轉頭,說道:「王健和王康在我手裡。」
所謂非所答,卻同樣吸引了洛毅森的心思。他耐著心裡的憤怒,沉聲道:「你也綁架了他們?」
「是他們自己找到我。公孫受傷那晚。」
洛毅森冷笑一聲,道:「我就知道那天晚上你也在。不然的話,我怎麼會單獨住一間病房。然後呢?王健和王康為什麼找你?」
「他們活不了多久,我有資源,醫生、醫療條件。我可以讓他們活下去。」
沈紹的答案讓洛毅森格外吃驚。難以置信地問道:「你會幫兩個孩子?」
「他們幫我,我幫他們。」
「他們幫了你什麼?」
「救你。」
什麼意思?洛毅森忽然發現,他錯過了很多很多事。
一身居家服的沈紹朝著洛毅森走過去,他走得很慢,卻不遲疑。兩個人面對面,不過相隔半米的距離。沈紹的臉色有些蒼白,看著洛毅森的時候,情緒很穩定。
「你打算一直站著?」沈紹說道,「我會告訴你,坐下。」
隨著沈紹的目光,洛毅森看到一把椅子,想來是給他準備的。洛毅森不矯情,也不用沈紹攙扶,走過去,坐穩,冷眼看著沈紹,「為什麼綁架我?」
沈紹坐回病chuang邊的椅子上,跟洛毅森拉開了三米的距離。他不疾不徐地說:「當初,我問過你。我們在一起,你同意不同意。我給你時間考慮。你不同意,我等。」
「說這些幹什麼?」洛毅森有些心煩地反駁,「都過去了,現在說沒意義。」
沈紹不在乎他的冷言冷語,繼而道:「我尊重你的選擇了。分手,你問過我嗎?」
「哈?」顯然,洛毅森的思維有些跟不上沈紹。
沈紹一本正經地問他:「好的時候,我徵求你的意見;分手,你徵求我的意見了?至始至終,我都沒答應分手。所以,你現在還是我的人。」
卧槽,真特么的想打死他!
沈紹完全掌握了這次談話的節奏,「戀愛是兩個人的事,分手也應該是兩個人的事。你在沒有跟分手的情況下,跟司馬搞曖昧,我綁架你理所當然。」
「沈紹,這他媽的是什麼邏輯!?」洛毅森怒急,瞪著沈紹大叫。
沈紹不為所動,淡然地說:「你來分析,我哪裡說得不對。」
「我們分手了!」
「我沒同意。」
「不用你同意!」
「毅森,需要我提醒你嗎?我,不是你想要就要,想甩就甩的人。要分手,可以,必須經過我的同意。」
洛毅森扶著椅子把手,站了起來。笨拙地走到沈紹面前,揪住他的衣領,恨恨道:「你跟史研秋分手的時候,他同意了嗎?」
沈紹抬著頭,表情認真,「他同意了。我給了他一千萬、一棟別墅、回國后的好工作。他很痛快同意分手。如果你能給我一千萬,一棟別墅、一個比ceo兼董事長更好的工作,我也同意跟你分手。」
揮起的拳頭帶著十足的力道朝著沈紹的臉打去,沈紹似乎早料到他會這麼做,及時抓住了他的手,「毅森,我不想,你打不到。」
「沈紹,你他媽的就是個活土匪!」
「很好,你認清了現實。」
「狗屁的現實!」洛毅森想要抽出自己的拳頭,卻被沈紹攥的死緊死緊。他不知道沈紹到底想要幹什麼,或者說:沈紹在他眼裡不是肆意妄為的人,為什麼不顧案件綁架了他?
他不想對沈紹低頭,但卻明白,沈紹得不到想要的絕對不會放手。為了案子,洛毅森忍了!
「如果我收回分手的意思,你會放我走嗎?」
沈紹定睛瞧著他,「不會。」
「你到底要幹什麼!?」
「王家兄弟告訴我,你可以讓沈颯和蘇北醒過來。」
幾乎爆發出來的憤怒,在這一句話之後被打壓得不成樣子。洛毅森狐疑地看了幾眼沈颯和蘇北。
昏迷的兩個人已經消瘦了很多,臉色也是不健康的蠟黃。手背還埋著針,營養液順著針管一滴一滴輸進他們的體內。
洛毅森開始懷疑,沈紹根本是在為留住自己而編造了謊言。
沈紹卻說:「明天下午,我會帶他們來見你。讓他們親口對你說。」
信息量太大,洛毅森無法在短時間內全盤接受。他試著冷靜下來,深深呼吸,站穩腳步。沈紹看出了他的轉變,也放了鉗制著他的手。兩個人一高一矮,相互看著,相互揣摩。
須臾……
「沈紹,你不能把我關在這裡。」洛毅森試著以理服人。
沈紹挑挑眉,「為什麼不能?」
「公孫不會同意的,你想過嗎?我失蹤了,一科的人必然會找我。」
「不妨打個賭,看公孫錦能奈我何?」
這人何止是狂妄!
洛毅森必須極力控制自己的火氣,才能有條不紊地跟沈紹講條件:「明說了吧,沈紹。你到底要我幹什麼?」
「很簡單。」沈紹緩緩起身,兩個人近在咫尺,「我要的就是你。」
洛毅森真的懵了,「你,你認為我對你還有感情?」
「我不管你愛不愛我,只要你認清,你只能屬於我。」言罷,沈紹繞過驚呆的洛毅森,朝著房門走去。頭也不回地說:「這裡是地下三層,上面一層有丹尼斯在,有事用內線電話找他。我每天都會過來,會用八小時的時間陪你。」
「你不能就這麼走了!」洛毅森追上去,怎奈他的腳不方便。等他追到外面,沈紹已經踏上了放下來的鐵梯。他想撲上去,跟沈紹扭打一番,趁機離開這裡。
沈紹回了頭,面色冷峻地瞥了一眼。在洛毅森撲上來的同時,沈紹腳下的梯子忽然快速上升。洛毅森的指尖,堪堪擦過梯子。
沈紹的臉色不好看了,隨著梯子上升,冷眼望著下面的人,「你並不在乎自己的腳傷。再有一次,我會把你綁在床上。」
話音已落,沈紹打開了高空中的房門。離開,上鎖,沒有留給洛毅森怒罵的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