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41.　人的臉可以變

可是，為什麼她要回來，為什麼！她知不知道為了把她撈出來，她付出了怎樣的代價。

如果不是葉予溪和葉祖德找上她，拿著夏千尋的照片問是不是葉海瑤。葉海瑤是不是沒死，她否認，卻被賀以琛一句話打回了原形。

人的臉可以變，但是，DNA不會變。她可以繼續否認，結果並不會改變。想要真相，並不困難，只是需要一點時間。

隱藏不住，她只能求賀以琛和葉予溪幫幫葉海瑤，她自己又把自己逼回了死路，這一次，還有她。

……

拿到報告，夏千尋確定是葉海瑤。葉海瑤和馮嵐都被警察帶走，葉予溪怕葉祖德一個人回家胡思亂想，便要他和他們住一段時間，可是葉祖德堅持回葉家，葉予溪只能送他回家。

在葉家陪了他一會兒，葉祖德說想休息了，上樓進了房間后，葉予溪站在門外，看著關上的門，她知道就算葉祖德心底怨馮嵐，也一直堅持要離婚，但馮嵐一直不願意，現在，終於分開了，他心底卻並不好受。

交待了吳媽照顧好葉祖德，賀以琛摟著葉予溪往外走。

側身幫葉予溪系好安全帶，賀以琛看著一臉愁容的她，在她唇上親了親。

邁巴赫緩緩開出葉家，一路上葉予溪都沒說話。今天慕言的舉動讓她和賀以琛都吃驚了，蕭氏項目出問題的時候，在她開口前，賀以琛已經通過關係準備看看蕭氏關鍵的項目無限期的停工是怎麼回事。

沒想到，接著會傳出來，蕭慕言和白歆莉離婚，即將娶一個叫夏千尋的女子。夏千尋和卞家扯上關係的時候，娶她的目的一目了然。當初陽陽的事情，因為卞家的關係，他們也拿卞子坤沒辦法。

原本葉予溪是想賀以琛可以暗中疏通，讓項目可以正常進行，蕭氏的難關很快就能度過了。對顧鳳鳴她心底是恨的，可是，慕言她卻沒辦法真的眼睜睜看著不管。

可是，在知道蕭慕言要娶夏千尋，放棄白歆莉的時候，他們的插手顯得多餘。他要選擇這樣方式，挽救公司。

蕭慕言宣布破產，受打擊的不僅僅是夏千尋，還有一個人，便是顧鳳鳴。

顧鳳鳴也同樣並不知道蕭慕言暗中的安排，她還剛到紫苑，在看到原本種植了薰衣草的花圃，已經空空的了。

並沒有多問，那些是白歆莉種植的，明天這裡就是夏千尋會入住，那個女人一點也不好惹，起碼現在蕭氏還要依仗著她。

紫苑，她正在樓上看一遍，有沒有白歆莉留下的痕迹。就聽到辛媽匆忙的上樓，直接推開卧室門，慌張的衝進來，在她蹙眉惱火前打開電視，讓她看。

身體頹然的坐在沙發上，腦中不停的回蕩著蕭慕言剛剛說的話，一手按在胸口，只覺得自己血壓在飆升。

「夫人，夫人！」

耳畔只聽到辛媽焦急的叫著自己，聲音卻是越來越遠。

一周后，蕭慕言從公車裡下來，步行五分鐘往醫院走。顧鳳鳴住在單人間，卻不再是十樓高級病房裡，辛媽正在幫他照顧著顧鳳鳴。

在他未經顧鳳鳴同意，暗中操作，宣布破產後，顧鳳鳴大受打擊，破產意味著，蕭氏真的消失了，她一直堅守的什麼都沒有了。

他知道顧鳳鳴會受打擊，只是沒想到，顧鳳鳴會因為打擊而中風。看著傲了一世的顧鳳鳴躺在床上，半個身子不能動彈，雖然醫生說了，只要配合治療，以後生活自理不會成問題。

可是積極配合，顧鳳鳴的性格，她怎麼會願意跛著，抖著身子，承受別人的目光，日復一日的堅持鍛煉。

如果她不願意堅持鍛煉，未來她只能躺在床上，太久不活動，以後行走也會成問題。

顧鳳鳴還是不願意理蕭慕言，從醒來不會說話，只是看著出現的蕭慕言，情緒激動的差點加重病情。

現在，顧鳳鳴看著蕭慕言，不至於再過於激動，一切已經成了定局，他們已經一無所有。她打心底里不能接受這個結果，她不明白蕭慕言為什麼要這樣做，因為不明白，所以更加不能原諒自己疼了這麼多年的兒子，她一生的心血就這樣毀在自己親生兒子手上。

蕭慕言見自己來后，顧鳳鳴就直接閉上雙眼，裝睡著了。辛媽隨著蕭慕言出去，簡單的說了一下顧鳳鳴的情況，沒多逗留，站在外面看了一會兒，見顧鳳鳴一直閉著雙眼，蕭慕言轉身離開。

他並不後悔自己的決定，不過是從頭再來。他還有時間，也該是重新開始了，只是這條路走下來，也許比自己想象中的還要艱難。

從醫院離開，乘坐公車轉乘，折騰了一個多小時，下車時已是傍晚。蕭慕言從上公車開始，就一直是人群的焦點。站在公車裡，手握著吊環穩住身體，俊美的五官，目光注視著窗外的風景。

坐公車的機會不多，以前和小溪談戀愛的時候，有嘗試過。但也只是在夜深人靜人少的時候，兩人坐在公車的最後，那不像是在擠公車，那是一種浪漫。

如今，擠在人潮擁擠的公車裡，從第一天的不習慣，現在已經習慣。

夕陽西下，公車的站牌離自己的新住處還有十幾分鐘的路程，蕭慕言兩手抄在大衣口袋裡，邁步往前走。

在快到住處時，蕭慕言突然停下腳步。狹長的眸子，定格在不遠處站在自己門口女子身上，她的身側放著行李箱，肩上背著相機，穿著風衣站在那兒，臉因為天氣的關係，凍的紅撲撲的。

這樣的溫度，竟然只穿著風衣。

「怎麼回來了？」

蕭慕言腳步只是停了幾秒，便走上前，拉近兩人的距離，站在白歆莉面前。

「想回來就回來了。」

白歆莉也是平靜的回答著……

「你做什麼？」

白歆莉伸手按住蕭慕言的手，在看到他幫自己提行李時，以為他是要帶自己進去，沒想到，他是提著行李直接往前走，冰冷的手按在他同樣冰冷的手，不同的是白歆莉因為衣服穿的少，手冷的像冰一樣。

「送你去繁華里。」

蕭慕言停下，脫下自己的大衣披在了白歆莉的肩上。沒問她怎麼穿這麼少，兩個國家不同的溫度，她一定是回來的匆忙，所以才會穿著這點衣服就直接趕了回來。

他沒想到，她會這麼快回來。他以為她的性格，在能夠去實現自己的夢想后，會很快沉浸在其中，完全忘記了他的存在。為了不讓自己想念他，她會完全不去注意他的一切。

他沒想到，他的蕭太太會這麼快的知道，並且回來了。

「我要去繁華里，需要你送嗎？」

白歆莉沒有拒絕蕭慕言的大衣，的確是很冷，站在這裡等了半個多小時了，冷的都快凍成冰雕了。他的大衣還有著他的溫度，披在她的肩上，讓她身體總算有了一點溫度。

「我們已經離婚了！」

他的言下之意是，他們現在已經沒有關係，他沒有理由留她夜宿。

「進去喝杯熱水也不可以嗎？我站這裡半小時了，快凍死了！」

白歆莉搓了搓手，剛剛他大手碰到的溫度，像冰人一樣。

「計程車裡有暖氣，我幫你去攔車。」

蕭慕言不為所動，伸手再次去拿她的行李，不願意讓她進去。

見蕭慕言提自己的行李，白歆莉也不客氣，手直大衣口袋裡掏著，蕭慕言已經提著行李走了幾步了，白歆莉已經轉身拿著口袋裡找到的鑰匙直接打開生鏽的鐵門，推開裡面的門，然後邁步走進去。

聽到身後開門的聲響，蕭慕言迅速轉身，隔著幾步的距離，他想要阻止已經來不及，白歆莉已經直接推門走了進去。

門裡，門外。

站在門裡的白歆莉也是呆住了，她以為蕭慕言不讓自己進來是因為不想讓她看到他現在住的地方有多簡陋。從葉予溪告訴她，蕭慕言宣布破產了開始，她開始看H市的新聞。

蕭慕言的想法是對的，白歆莉在離開后，的確沒有再關注他的任何消息，徹底的隔絕了H市的任何消息，自然不知道他根本就沒打算娶夏千尋。蕭慕言只是想到，葉予溪會告訴白歆莉。

回來是因為讓她放棄的理由不存在了，她沒有不回來的理由。但回來，並不代表她真的那樣篤定蕭慕言的心底只有自己。

推開門，在看到不遠處迎風搖擺的薰衣草時，白歆莉的目光無法移開，那些薰衣草，她在離開紫苑的時候，準備都拔掉，可是當手握在上面的時候，還是沒有忍心。

她沒有想到，蕭慕言會把這些薰衣草移植到這裡，剛剛他不讓自己進來，看樣子並非是如自己所想，不想讓她看到他住的地方簡陋，他應該是不想讓她看到這片薰衣草。

再沒什麼比眼前這一片薰衣草更能說明問題，說明他的心中，她的重要性。他因為知道，所以不想讓她看到。

目光從薰衣草上移開，看著提著行李要來阻止他的蕭慕言，他站在門外，就這樣看著她。

「蕭先生，你愛我嗎？」

白歆莉站在門內，裹著他的大衣，目光直勾勾的看著他。如果沒有這片薰衣草，白歆莉也許還沒有勇氣問出這句話。

「你愛我嗎？蕭先生！」

看著走向自己的蕭慕言，手被他扣住，他並沒有回答她，而是扣著她的手腕準備把她拉著離開。

白歆莉執著的站在原地，不讓他拉自己離開。

手扣在他的手臂上，慢慢收緊著，看著不回答的蕭慕言認真的說道：「我雖然沒吃過苦，但我不是不能吃苦的人。我雖然沒受過別人的冷眼，但不代表我不可以。我不是只能同甘不能共苦的人。你的想法我知道，但是你卻沒問過我，是不是願意，你便幫我做了決定。蕭先生，現在不用你問，我可以直接告訴你，我願意和你一起吃苦，只要你一句話，你愛我嗎？」

「我只要你一句話，是讓我留，還是讓我走！」

白歆莉看著蕭慕言，能說的該說的她都說了，她只要他的態度。

「蕭先生，如果今天我走出這扇門，我們就真的再沒有關係了！」

她是認真的……

「我知道了！」

等待了幾秒，見蕭慕言還是不說話，只是鬆開了她的手，側身讓了讓。白歆莉心底惱火的厲害，她都已經告訴他了，她不怕和他一起吃苦，一無所有有什麼關係。

「既然如此，這些留著也沒什麼意思，要斷就斷的乾乾淨淨。」

白歆莉並沒有直接出門，而是走向那片薰衣草，直接拿起一邊的鏟子，走過去就要鏟掉。

手，如自己心底想的一樣，被扣住。在被扣住手腕的時候，白歆莉垂下的眸子隱藏了內心的情緒，在抬頭看著蕭慕言時，已是沒有波瀾，看著阻止自己的蕭慕言，手象徵性的掙扎了一下。

「我再最後問你一遍，你愛我嗎？」

白歆莉看著蕭慕言的表情，阻止是隨心而發的動作，他自己都沒有想到他會阻止她，當手扣住她的手腕時，他自己明顯都愣住了。

蕭慕言依然沒有回答，只是看著白歆莉的眸子，不知何時已深深刻進自己心底的眸子，內心的掙扎在她再三的追問下，心理防線已是在崩塌，站在他的角度，他是不願意讓白歆莉陪著自己過這樣的日子的，所以，有了他的選擇。

白歆莉手在被鬆開的時候，心底咯噔一下，剛撩起的火焰，被徹底澆滅。

手中的鏟子落在地上，沒再去撿，深深看了一眼蕭慕言，轉身往外走。

「你確定嗎？」

在白歆莉走到門邊的時候，身後傳來蕭慕言的聲音。

「我不確定，我回來做什麼！」

白歆莉眼眶紅了，站在幾步之遠看著蕭慕言，大聲的對他吼著。她又不是傻瓜，不知道自己回來后，會面臨怎樣的生活。

如果沒想清楚，她怎麼會回來。

眼前有些模糊，模糊的視線里，她看到蕭慕言勾起了唇角，從看到她一直都綳著的線條，總算是柔軟了。

白歆莉也跟著勾著唇角，張開雙臂，對著站在幾步遠的蕭慕言說道：「還不過來抱我！」

「唔！」

大步走過來的男人，伸出雙臂，不是抱住她而是捧住了她的臉，再也感覺不到冬季的寒冷時，蕭慕言才放開白歆莉。

「我只是讓你抱我！」

白歆莉張著嘴，喘著氣，門沒關，路過的人總是把目光看過來，白歆莉一開始還注意著，漸漸的就忘記了。這會兒想起來，這等於在大街上親有什麼區別。

捧著她雙頰的兩手，換了個位置，一手圈住她的腰，一手扣在她的肩上，把她緊緊的抱在懷裡，紅透的臉頰貼在他的胸口，聽著他激烈的心跳聲，白歆莉伸出雙手，圈住他的腰身，同樣緊緊的抱著她。

夕陽已西下，夜幕降臨。冷風襲來，薰衣草在夜色里繼續搖擺著，而相擁的兩人在夜色里靜靜的相擁著，這一刻，他們感覺不到冬的寒冷。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