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燕泥已盡落花塵（3）

江老太太抬頭看了阮鈴蘭一眼，眼神中頗具深意，僅憑直覺便知眼前這個女子非同一般。

「鈴蘭，難得你為江家如此著想。只是如此一來，你難免要委屈些了」，江老太太終於面露一絲欣慰，「你放心，為娘心中有數，將來斷然不會讓你吃虧就是。」

「鈴蘭既然入了江家的門，為江家著想、替太太分憂不過是分內之事罷了。」阮玲蘭依舊語氣輕柔。

「我已經吩咐了管家，用店裡新進的絲綢給你裁些新衣裳。」江老太太的眼裡滿是對鈴蘭的讚許。

待走出江老太太的院門，巧雲就迫不及待地說道：「小姐，你是不是瘋了？你不去阻攔也就罷了，怎麼能勸老太太接納那個程小婉呢？」

「人在外面，容易生出枝節。若是在眼皮底下，也就方便掌控了。」阮鈴蘭邊走邊說道。

巧雲若有所思地看著阮鈴蘭的背影，心中玩味她所說的話。

江遠庭納妾的那天，阮鈴蘭稱病未予出席，聽說江老太太連平日里常有往來的親朋好友也未下喜帖，只是隨意擺了幾桌酒席，簡簡單單讓兩人行禮了事。

時間流轉，轉眼便入了夏。一日午後，阮鈴蘭帶著巧雲去池邊的垂柳下消暑，沒過多久，便聽見一陣歡聲笑語。

樹木掩映處，程小婉顧盼神飛。而江遠庭冷峻的臉上也露出難得的笑容，眼神流光溢彩卻又有一絲旁人難以察覺的落寞。兩人一邊說笑一邊並肩走來。

看見阮鈴蘭時，程小婉如同飛燕一般跑了過來，熱情洋溢地拉起阮鈴蘭的手，說道：「遠庭從外面帶回了西洋貨，而且還是歐洲宮廷的寶石戒指，和姐姐這雙玉手正好般配。我今兒就做主，讓遠庭把這枚戒指送給姐姐吧。」

巧雲在一旁不屑地撇了撇嘴：「我家小姐從小跟隨老爺遊歷歐洲，不知見過多少西洋貨，誰稀罕那些東西？」

此時，阮玲蘭起身微笑道：「我平日里不喜戴珠寶玉石一類的東西，還是妹妹自己留著吧。」

程小婉彷彿沒聽見似的，依舊熱情不已，一邊從手上將戒指摘下一邊說道：「這戒指一看就和姐姐氣質相符，姐姐戴上是最合適不過的。」

程小婉欲要將戒指戴在阮鈴蘭手上，而阮鈴蘭仍然固辭不受。兩人推辭和客氣間，一不小心，戒指便從程小婉的手中滑落下去，跌入了旁邊的池塘中，隨即便不見了蹤影。

「姐姐，這……」程小婉一時間面露難色，「姐姐見多識廣，固然看不上這枚戒指，可這畢竟是遠庭的一番心意，姐姐怎麼能……」

巧雲在一旁忍不住冷笑道：「既然是二少爺的心意，怎麼率先戴在了你的手上？如果是二少爺贈與你的，你又怎能辜負二少爺的心意，又將它轉贈別人？」

「行了，都少說兩句。」江遠庭臉色沉了下來，眼神凌厲，不滿地看著阮鈴蘭和巧雲二人。

這時，程小婉回到江遠庭身邊，眉眼間頗為委屈：「遠庭，都是我不好。我沒想到一番好心，卻是如此結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