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八章
雖說是因為陶蓉蓉覺得無聊,陶永安才想起了要給自己找一個皇后,並且將這種事交託給陶蓉蓉來操持這件事。但是,對陶永安本身來說,也未必沒有將麻煩交出去的想法。
皇后如今去了沒多久,可是陶永安的繼后問題卻已經被熱熱鬧鬧地私下裡議論了。京中不少人都在暗中猜測,陛下會選誰為繼后。
從以前陛下的表現來看,眾人也知道了,陛下對前一任皇后並沒有太深的感情。所以,這就讓許多人產生了錯覺,自家女兒/侄女/孫女,說不定就能入了陛下的眼,讓陛下一見傾心。
故而,儘管陶永安自己也說了,要為皇后守孝一年,一年不論嫁娶之事,依舊有人明示暗示各種示地提起這件事情來。
被這些事鬧得不厭其煩的陶永安也不能明著說,朕日後不立皇後來絕了後路,奈何說上好幾次要為皇后守孝也沒有人太放在心中。故而想到陶蓉蓉的時候,忙不迭地將事情丟給了她。
陶蓉蓉在接下了這件差事之後,略微問一問青女史就知道了陶永安的苦惱,不由哈哈笑起來。
青女史見她笑起來眉目飛揚的姿態,不由莞爾,心中卻是感慨。陶蓉蓉一直以來儘管顯得肆意張揚,可是這樣純粹開心的時候,似乎也沒有多少。
陶蓉蓉笑過之後就見青女史一直溫柔地注視著自己,不由有些赧然,低聲問青女史:「我方才的行為,可是太過放肆了?」
青女史含笑道:「無礙,在我面前,就算是再放肆些,也沒有關係。」她摸摸陶蓉蓉的頭,幫她將快要落下來的簪花插回去,柔聲道:「再說了,女孩子,活得肆意些也沒關係。」
陶蓉蓉聽了心中彷彿被什麼撥動心弦,感動的情緒汩汩地冒出來。想到青女史所說,卻又覺得分外不好意思,道:「如今我年歲也不小了,和我同齡的,好些都已經開始操心兒女的婚事了,哪裡還是女孩子。」
青女史摸摸臉頰,失笑:「如此說來,我也是祖母輩的人物了,可我覺得,我還年輕著呢。」兩人嘻嘻哈哈說了一陣閑話,陶蓉蓉方才說起陶永安的繼后這件事情來。
她對青女史道:「其實,皇兄現在就考慮繼后的人選,我覺得,委實太早了一點。如今,先皇後去了,才……」話未說完,就見青女史輕輕地溫柔地搖了搖頭:「這些事不必再說了。陛下就算是有心為皇後娘娘守著,如今的局勢也是不允許的。端看皇後娘娘的娘家高家都要急急地送了女兒入宮來,就知道沒有人將陛下說了要為皇後娘娘守孝這件事放在心中。」
陶蓉蓉嘆道:「皇兄對先皇后也許是沒有……但是,是絕對很尊重的。」青女史卻只是莞爾不答話,聽著陶蓉蓉道:「如今宮中也有了好幾個皇子公主,皇兄膝下倒也不算空虛。」
「可惜皇長子的身子太弱了些。」青女史極為自然地接話,「如今皇長子三天兩頭地就要招了太醫來看診,偏生太醫也不敢對皇長子多用藥,如今倒是僵著呢。」
陶蓉蓉心中惻惻。皇長子儘管是先皇后所誕,並不太為陶永安所喜,可是對他也是分外看重的。至少,是自己的第一個兒子,也是第一個妻子。只是他當初順水推舟,看著那些人對皇后動手,如今倒是都落到了皇長子身上。
陶蓉蓉並不清楚陶永安到底是準備將皇長子當做繼承人或者單純的兒子,可是她也明白,不管怎麼樣,陶永安對皇長子的看中也不是假的。
「若是有了繼后,」陶蓉蓉平靜道,「皇長子的地位就很尷尬了。」
青女史微笑說是,可是卻又道:「那時候,陛下定然已經掌控前朝後宮,若有什麼想做的,也無需看人眼色了。」陶蓉蓉也就沉默下來。
青女史對她含笑道:「這些事,你卻無需太過放在心中。如今陛下既讓你來選擇繼后的人選,你就認真辦這件事就好。」陶蓉蓉點頭說是,坐到青女史身邊去,道:「只是這件事,皇兄讓我看著辦,我卻一時之間有些沒有頭緒呢……」
青女史見她親熱熱地靠過來,心裏面很是熨帖,也就細細地與她說起一些事情來。
陶蓉蓉忙著開宴會相看各家的女兒們的時候,洛成也沒有閑著。從前些時候那些胡人被捉住了之後不久,寧氏的夫君李二郎某一日忽地就綁了寧氏過來,將還瘸著腿的寧氏交給出來。
「小的當初也不知道為什麼如同迷了心智一般喜歡這個女人,可不久前小的才知道,這女人居然是胡人的細作。」李二郎說得很是憂傷:「小的知道這件事之後,不敢耽擱,立刻將人送了過來。」
他對著洛成,很是羞愧的模樣:「是小的將人帶到進城來,小的難辭其咎。小的只希望國公爺開恩,休要牽連到小的的家人。」
洛成面無表情凝視他許久,什麼都不說,將人打發了出去。他坐在那裡,想著這件事,倒是覺得有意思起來。
前些時候還為了這個女人要死要活的,如今卻這麼斬釘截鐵地就將人送過來了……「來人。」洛成高聲叫著,等人進來之後,貼著耳朵說了幾句話,揮揮手讓人出去了。
沒錯,洛成現在負責的,就是前些時候的那場襲擊事件。雖說事情查到了許多,可是更多的細節卻有待發掘。洛成忙著的,就是這些細細挖掘的事。總不能拔起了雜草,卻留了根。
寧氏被關進牢裡面的時候,儘管有些臉色蒼白,卻顯得很鎮定。
對著前來問訊的人,也只是冷靜自若地看著來人,冷笑不語。就算各種刑罰施加上去,也沒有撬開她的嘴。
除了寧氏,洛成很是有些沮喪地發現,被牽連著拔出來的一些人,居然也很是嘴硬,自己居然很是有些時日都沒有進展了。
若是平日里,這些事倒是可以與陶蓉蓉說一說。只是見著陶蓉蓉這些時候參加完宴會之後有些倦意的臉龐,洛成卻又不想說了。
時間轉眼而過,一眨眼,就已經是秋日重陽。
洛成今日也難得放了一個價,與陶蓉蓉一同帶了孩子登高去。兩人浩浩蕩蕩帶了一大群的下人,圈出了一大塊的地在那裡,將兩個小的放在鋪了厚厚毯子的地上,含笑看他們爬來爬去地玩。
兩個小的如今都已經爬得很是溜索,能不停歇地爬上幾十步,洛成現在最大的樂趣就是教他們說話,可惜至今收效甚微。
陶蓉蓉在邊上含笑看著,忽地問:「你可想好了,平平安安兩人的大名?」洛成的手頓時一頓,露出垂頭喪氣的模樣來:「蓉蓉,這種時候,可就不要說這種讓人泄氣的話題了。你明知道我是武將出身,對這些可是分外不擅長。」
兩人正說笑著,邊上丫鬟來報,說陶祁帶著夫人過來了。洛成連忙說一聲見,陶祁與陶夫人就一同過來了,背後還跟著三個兒子並三個兒媳婦。
陶蓉蓉打過招呼,目光自然而然地就轉到了陶三太太身上,她的肚子已經非常明顯了。察覺到陶蓉蓉的目光,陶三太太溫柔而羞怯地對著陶蓉蓉笑了笑。
陶夫人就含笑道:「今兒來,倒是有件事來求公主殿下。」說著,說出來意,原來,卻是為了陶三太太肚子里的孩子求一件小孩子穿的衣服。
「可是要攢百福衣?」陶蓉蓉笑著問了,說等回去之後就定然將衣服派人送過去。
女人們說笑著,洛成這邊卻說起了朝堂之上的事情來。
陶祁已經正式告老,但是眼光猶在,聽著朝堂之上的一些變動,就猜出來只怕陛下是又有新動作了。
洛成並不直接回答,只是含笑。陶祁心中明了,卻更加不安:「如今朝堂初定,實在是不適宜大動。」
洛成嘆道:「並非是陛下願意,只是有些事,有些人……不受點教訓是不行的。」他看著陶祁,道:「前些日子,我抓了一些盜匪的事,老先生是知道的。」
陶祁蹙眉:「此事正是覺得奇怪,如今京城附近,何來盜匪。」他凝視洛成,問道:「莫非……」陶明濤插嘴道:「父親,此事我倒是知道一些。」
說罷,將盜匪實際上是襲擊洛成與陶蓉蓉的事情說了。陶祁聽了,哪裡還有猜不出來的,心中一陣蕭瑟,搖頭道:「好好的日子……」
他的三個兒子連忙勸說著,洛成在一旁看著。
飲過了菊花酒,又吃過了菊花餅,陶家人也就告辭了。洛成正與陶蓉蓉說著話,陶家長子,陶明瑞忽地過來,有些遲疑地對洛成說道:「榮國公,在下有些事,想與榮國公說一說。未知榮國公明日可有時間,撥冗與在下一談?」
洛成好奇,卻見他不肯當著眾人的面說,情知道定然是私密之事,當下答應下來,送了他去了。
陶蓉蓉也不曾放在心上,結果第二天消息傳來,陶家長子陶明瑞今日早晨上衙的時候,居然遇到街頭鬥毆,無辜捲入其中,喪了性命。
陶蓉蓉頓時驚立當地,萬分不敢相信。
昨天還好好的一個人,怎麼今天就去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