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零九章

第一零九章

虞襄領著兄長火急火燎回到小院,先把自己的傷口處理好,索性傷口不深,灑了葯很快就止了血,且隱有癒合之象。虞品言幾次伸手想要幫她包紮,都被她狠狠推開,表情十分嫌棄。

桃紅端著一盆熱水,柳綠正用布巾小心翼翼的擦拭侯爺膝蓋上的青紫。

「讓他們把地龍燒旺一點,哥哥冷的臉色都白了,你們沒看見嗎?」虞襄將一堆金瘡葯放在床頭柜上,撐著手臂往軟榻上爬。

虞品言連忙撈她入懷,卻被她狠狠掐了掐手臂。

「別人叫你跪你就跪,你還有沒有尊嚴?男兒膝下有黃金,你不知道嗎?若是跪出個好歹來,你讓我怎麼辦?」虞襄說著說著眼淚又出來了,濃密的眼睫毛上沾滿晶亮的淚珠,看得虞品言心臟抽痛。

「乖,別哭了。哥哥自小習武,跪一跪而已,哪有你說的那樣嚴重。」虞品言摩挲她耳垂,試圖轉移話題,「這是什麼意思?」他豎起中指。

「艹他媽的意思。」虞襄怒從心起。

虞品言愕然,少頃用指腹去揉妹妹唇珠,語氣十分無奈,「姑娘家怎能如此粗魯,這手勢往後不許再做。」

「放心,我只對苦慧這樣做過。我實在是氣暈頭了!」她撲進哥哥懷中,萬分珍惜的摟住他輕輕搖晃,片刻後放手,專心致志的給他上藥。

虞品言並不覺得疼痛,反倒是虞襄齜著牙,不時發出抽氣的聲音,惹得虞品言又是想笑,又覺心中火熱,眼珠子粘在她臉上拔不下來。

上完葯,虞襄將兄長摁倒,蓋上被子嚴令他趕緊睡覺,卻見桃紅拿著一張帖子跑進來,「小姐,苦海大師給您送信來了,您快看看。」

虞品言迅速接過帖子閱覽,愉悅的笑起來,「苦海大師邀你明日上山,想必苦慧大師已經同意幫你治腿了。」

虞襄搶過帖子揉成一團,冷聲道,「不去。我若是去了,天曉得還有什麼考驗在等著你。」

虞品言摟住她低語,「去吧,好歹去看看。」

「你若是跟我一塊兒去,就不是看看那樣簡單了。他們讓你上刀山下火海,你恐怕也會答應,我不去。我這樣挺好的,去哪兒都有你抱著,沒人比我更舒坦。」虞襄反摟住兄長脖頸,語氣愛嬌,眼眸晶亮,全無一絲煩擾。

虞品言輕輕啄吻她唇瓣,反覆數次后咬著她耳垂低語,「這樣不好。在我抱你的時候,我希望你的雙腿能纏在我腰上,緊緊的,而非這樣毫無知覺……」

臀部被某種堅硬的巨物抵住,虞襄瞬間明白這個『抱』字真正的含義,腦海中浮現自己雙腿盤住哥哥勁瘦的腰肢起起伏伏的情景,腮幫子紅似天邊的晚霞,若是澆一瓢水,頭頂茲啦一聲就能冒煙。

「你,你真不要臉!」她舔唇,飛著嫵媚的小眼神應諾,「好吧,去就去。先說好,他們要是再讓你下跪,我可不治。我的腿好了,你的腿卻廢了,我立馬跟人跑了你信不信!」她張牙舞爪的威脅。

虞品言眼眸微暗,將她那令人又愛又恨的紅唇堵住。

苦慧到底是名人,他回鎮國寺的消息到了下午就傳遍了京城。老太太連忙遣人去喚兄妹兩,終究還是知道了孫子求醫被拒的事。

「罷,苦海大師相邀,應該還有一線希望。讓馬嬤嬤準備準備,明早咱們全家一塊兒去。」老太太拍板。

翌日,虞府老小果然都到齊了,連神龍見首不見尾的虞妙琪也立在馬車旁等候。虞品言騎馬在前方護衛,老太太和三個孫女同車而坐。

「襄兒,若是苦慧大師再刁難,老祖宗就去跪。無論如何,我們都要把你的腿治好。」一直閉目養神的老太太忽然開口,語氣異常堅決。

虞思雨連忙勸阻,「老祖宗您一大把年紀了,如何能跪?還是我來吧。我不相信苦慧大師真那麼心狠,忍心刁難我們這些弱智女流。」

虞襄心裡十分感動,握住兩人的手說道,「誰都不準跪。他若是存心刁難,這腿我就不治了。這麼些年都過來了,我早就習慣了。愛治不治,隨他去吧。」

虞妙琪掩嘴諷笑,「你倒是說得好聽,到了鎮國寺,別哭著喊著求人家才是。」

「你少說幾句沒人當你是啞巴!」老太太猛然拍擊桌案怒斥。

若是往常,虞妙琪早已嚇得噤若寒蟬,瑟瑟發抖,今日卻只撇嘴,滿臉的不屑,彷彿老太太於她而言只是螻蟻,彈指揮手間就能泯滅。

虞襄立時察覺到端倪,不著痕迹的打量她。自從林氏走後,虞妙琪幾乎是夾著尾巴在做人,如此底氣十足的模樣已經許久不見。她這是找到出路了?亦或有了比哥哥更為強大的靠山?

想到原著中虞妙琪登頂后位的情節,虞襄心中悚然。

思忖間,馬車已到了鎮國寺門口,苦海與苦慧親自前來相迎,一行人在樸拙大氣的禪房中坐定,苦海立即代師弟向兄妹兩致歉。

虞襄擺手,語氣頗為嘲諷,「錯不在苦海大師,這歉意我們可不敢收。」

「阿彌陀佛,錯在貧僧,還請虞施主原諒則個。」苦慧立即半坐而起,誠心誠意的合手道歉。

虞襄直勾勾的盯著他,冷笑道,「這位就是苦慧大師?真箇年輕。都說出家人慈悲為懷,怎苦慧大師如此冷血無情?這山中時有信徒行三跪九叩之禮前來朝聖,卻是憑著一腔熱血一顆誠心,全是出自內心深處最純潔至高的信仰。然而苦慧大師卻以私行褻瀆了這份信仰,竟逼迫我兄長於這寒冬臘月著單衣跪到山頂,若非我兄長自小習武身體強健,恐怕一雙腿就那麼廢了。我倒要問問,苦慧大師究竟是佛陀還是修羅,竟將我兄長殘害至此!雖說我兄長確實手染鮮血,然而他保家衛國,懲治奸佞,救過的人何止千千萬萬。我再問苦慧大師一句,你修行二十餘載,救助之人能比我兄長更多嗎?若是沒有,你有什麼資格度化他?」

這番話當真是字字帶刺,句句見血,卻又讓人無可辯駁。苦海面容整肅,目露慚愧,苦慧更是連頭都抬不起來。

「阿彌陀佛,貧僧知錯了。施主的雙腿便交由貧僧治療,貧僧定當竭盡全力。」他沉默良久,終是行了一個五體投地的大禮。

虞襄還不肯罷休,左右手卻被老太太和虞品言拉住,只得輕輕一哼,算是揭過了。虞思雨偏頭看她,滿眼的崇拜,虞妙琪卻悄然握拳,心中翻騰著強烈的恨意。本以為虞襄一輩子只能做個廢人,卻沒料苦慧大師竟回來了,還打算不遺餘力的救治她,老天爺何其不公!

老太太和虞品言也還了一個五體投地大禮,然後與苦慧相約次日寅時過府診脈。幾人略談了談佛理,見時辰不早便告辭離開,行至院外,正巧看見有人在轉五萬簽筒。

老太太當即笑了,指著簽筒追憶,「襄兒你還記得嗎?那年竹籤還未落地,你只在空中一撈就撈中了簽王,把所有人都嚇了一跳。」

虞襄點頭。苦海大師說道,「虞襄施主不但與我佛有緣,且福澤深厚,氣運無雙,自然得中籤王。幾位施主若是有意可前去一試,抽中籤王者日後便是貧僧的座上賓,無論何時都能前來與貧僧談經論道,貧僧定當掃榻相迎。」

虞品言對佛法全無興趣,自然不為所動,老太太、虞思雨、虞妙琪三人卻躍躍欲試,待前面那人轉完簽筒鎩羽而歸便立刻圍上去。

老太太和虞思雨都只抽中小簽,輪到虞妙琪時,她接連做了好幾個深呼吸才去觸摸簽筒。虞襄能抽中籤王,為何我不能?她滿心不甘的暗忖。

「哎,可惜了。」待她抽完,虞襄湊過去查看,立時掩嘴而笑,目露嘲諷。

「果然是個沒福氣的,且放下吧,該回府了。」見虞妙琪幾欲將竹籤折斷,老太太擰眉嘆息。

苦海上前幾步打量虞妙琪,少頃雙手合十誠心告誡,「眾生念念在虛妄之相上分別執著,故名曰妄念,言其逐於妄相而起念也;或難知是假,任復念念不停,使虛妄相於心紛擾……這位施主,你已被無明妄念纏身,枉受世間大苦,或該潛心修佛以圖自在。」

今日前來禮佛的人絡繹不絕,圍在簽筒周圍的更是不在少數,抽不中籤王也就罷了,卻沒料苦海竟說出這番略帶貶斥的評語。有人當即認出了虞妙琪,口耳相傳將她貪墨祖母份例購買毒棗的事一說,眾人盡皆大嘩,心道苦海大師相面之術果然精準。

莫說虞妙琪羞憤欲死,連老太太都覺沒臉,只得推搡孫女上前,囑咐道,「襄兒你也去抽一次。」

虞襄抽中過簽王的事京中無人不知無人不曉,見她上前立即停止喧嘩,不錯眼的盯著她轉簽筒的手看。

又跟上次一樣,不等竹籤落地,虞襄在空中隨便一撈就撈中了簽王,置於眼下查看,自己也驚呆了。苦海大師朗笑道,「阿彌陀佛,虞襄施主果然與我佛有緣,善哉善哉!」

圍觀眾人炸開了鍋,都道虞三小姐運氣真好,一時間反把虞妙琪那些醜事給忘到了腦後。老太太心弦大松,笑容撲面。虞妙琪雖然也鬆了口氣,對虞襄的仇恨卻到了無以復加的地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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忽如一夜病嬌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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