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九、狗急跳牆
牛二柱三人來到眾人面前,和馬四爺、黃三等人打過招呼,也不搭理李福,徑直來到「鉤子手」面前,要說牛二柱不怵這位,那是假的,這人手可黑的要命,而且正是混混們的對頭,可如今事情逼到這份兒上了,也就顧不了許多了。大少一抱拳,滿面笑臉的道:「捕爺,您吉祥,二柱子有禮了,我正想跟您說說李禿子的事兒,剛才馬四爺說話我也聽見了,那話說的是一點兒沒錯兒,這小子忒不是東西了,他不但蠻橫霸道,不講道義,而且還想弄死我們哥兒三,這倒是小事兒,誰叫我們各為其主呢,最不地道的是,這孫子為了搶地盤,居然拿活人煉屍,我們哥兒三這回可是親眼看見的,他在城郊有個地窖,裡面全是死屍,最少也有四五十具,這要讓他得了勢,以後咱天津不就成了鬼城?您是巡捕房裡的老人兒,可得為一城百姓做主,滅了這個三孫子!」
牛二柱說的不卑不亢,倒叫「鉤子手」一陣為難,他可不敢當場緝拿李福,這小子屬狗的,一旦進了大獄,保不齊就得把自己供出來,可又被牛二柱將到這兒了,轉身就走又不合適,這小子臉色一會一變,都趕上外國雞了。李福在旁邊兒一聽,就有點兒出不住勁兒了,這小子嘴裡能跑火車,哪裡能叫大少問住?當下冷笑一聲道:「牛二柱,你奶奶個熊,你算那顆蔥?這兒有你說話的份兒么,你強出什麼頭?你給馬四作證,你也配,我說巡爺,他這作證可不能算啊,他是馬四的手下,能不向著主子說話么,我李福再老實,也不能讓他們這麼造該,你們要想拿我李福,也行,可有一樣得拿出物證來,空口白話我可不服!」
「鉤子手」一聽這話,立刻就找著台階了,他從剛才就後悔了,沒事兒回家哄孩子多好,摻和這個幹嗎?這不是自己找病么,現在終於找到了話頭兒,立刻咳嗽一聲道:「李幫主說得也對,單憑一面之詞可定不了罪,這麼著吧,你們仨跟我回巡捕房問話,餘下的都散了吧,等調查清楚再說!」
馬四和牛二柱等人如何肯答應,今天要是治不死李福,以後可就沒機會了,說不定還得讓人家把自己弄死。可對方說得又不是沒道理,三個證人不是自己屬下就是自己妹妹,如何能讓人信服?正在左右為難,眼看李福就要逃脫之際,牛二柱可沒閑著,一個勁兒用眼睛在山東幫里踅摸,看了一陣,忽然眼睛一亮,那三百來號人里果然就有幾個不對勁兒的,看來李福為了徹底滅掉馬四爺,果然帶了幾個活屍來壓場面。牛二柱心裡一亮,暗道李福呀李福,你可算是折騰到頭兒了,今天你就得死在這幾個死人身上!
大少拿定主意,急忙攔住要走的「鉤子手」,皮笑肉不笑的說:「您老等等,咱先慢走,剛才李禿子說得有理,可他忘了,這物證不是沒有,而且就在他身後呢!」眾人聞言一驚,全部齊刷刷看向山東幫。牛二柱一陣得意,搖頭晃腦的道:「諸位,我們馬四爺吐吐沫是個釘,從來不說假話,今天要李禿子的物證也容易,大家都幫把手兒,看看山東幫里是不是都是有氣兒的活人,要有一個沒脈的,李福,你今天就別想活著回去!」
牛二柱一席話,點醒了馬五和三耗子,這倆人也跟著起鬨,一個勁兒在人堆里喊好兒。人都有一個從眾心理,尤其馬四爺手下還有一百多人,這些可都是忠心耿耿的老人兒,見有人帶頭,也全都鬧哄起來,一傳十十傳百,不一會兒馬四爺這頭兒的全來了精神,兩千多號一起吶喊助威!
眾人一鬧,這聲勢可非比尋常,李福也不由的有些心慌意亂。「鉤子手」此時更走不了了,有道是眾怒難犯,別看他穿上官衣兒人五人六,回家也得柴米油鹽過日子,這要讓這麼多人恨上,半夜走道兒給他一板兒磚,那可就吃什麼都不香了。思前想後,「鉤子手」一咬牙,又把心往咯吱窩放了,回頭對李福一笑,不陰不陽的道:「李幫主,你聽見了沒有,這可是大伙兒的意思,咱就是再有理也得讓大家信服口服不是,沒別的說得,你老弟就委屈委屈,讓兄弟們查驗查驗吧!」說罷一揮手,向後面兩個跟班說,「兄弟們,上去給李幫主搭把手兒!」
兩個跟班兒聞言,立刻答應一聲,邁步就往山東幫人堆里擠,號脈探鼻息忙個不亦樂乎。李福臉色一陣青黃,心裡是又氣又怕,氣的是「鉤子手」干收錢不辦事兒,到頭來還得自己吃虧,怕的是一旦把那幾個活屍查出來,自己這輩子也就完了。這小子心裡琢磨半天,牙關一咬,狠勁兒就上來了,心說不毒不狠不丈夫,今天也就是今天了!
這小子要幹嘛?他可沒功夫想別的,千方百計就想保住自己這條狗命,他打算趁人不備,制住「鉤子手」,以他為要挾,讓馬四爺等人不敢輕舉妄動,自己好趁機逃走。一想到這兒,李福就要動手,忽然又一頓,心說慢著,這「鉤子手「雖說是巡捕房裡的頭目,可也不是多大的官兒,黃三等人手眼通天,身份可都比他高貴,到時候沒準就鎮不住這幫人。再者自己劫持官面兒上的人,罪過可就大了,說不定得全城通緝,到時候那裡還走得了?而且」鉤子手「武藝高強,也不白給,自己也沒有把握一招制服。想到此處,李福不由得一陣猶豫,正在進退不得之際,那邊兒可就出身兒了!
兩個巡捕一路探查,轉眼就走到一具活屍面前,活屍這東西說白了就是傀儡,你讓他幹什麼他就幹什麼,沒人指揮也就是個擺設,只不過比死人多了些自然反應而已。也活該這巡捕倒霉,二話不說,上去就杵他的鼻子,這活屍哪裡肯干,怪吼了一聲,一拳打了過去,也是這人身板兒太糟,活屍力氣太大,居然一下子把腦袋給打飛了,這人脖腔子里的血噴起來老高,一聲不吭就癱倒在地。再看那腦袋,竟然飛到了房頂!
這下人群就炸開鍋了,害怕的、瞧著新鮮的,幹啥的都有。「鉤子手」一看死了手下,當時臉就黑了,都是一個地方混飯吃的弟兄,這要少了一個,回去怎麼交代?事到如今,這位爺可就一點情面也不講了,也沒法再客氣了,他猛一轉身,一把拉住李福,手裡鎖鏈一抖:「李幫主,這可是你對不住我在先,如今也沒別的說的了,你的案子犯了,跟我回巡捕房打官司吧!」
話音未落,「鉤子手」伸手就要鎖住李福,誰知李福早有防備,往後一閃,躲開了鎖鏈,就勢把「鉤子手」往懷裡一拉。「鉤子手」本事倒是不小,可也沒想到他敢跟自己動手,一個收勢不住,被李福拉到懷裡。李福一擊得手,連忙左手一探,掐住他的脈門,右手扣住咽喉。「鉤子手」立刻渾身癱軟,再也不能動轉,空有一身力量使不出來。李福制住「鉤子手」,心裡一陣狂喜,轉身對馬四等人喊道:「龜孫子們還不給我退下,稍慢一點兒,老子就殺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