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公主來了?
「他們不敢。」夏侯策輕描淡寫的一句話卻讓眾人頓時恍然了,對啊,即便是金國使節也不敢得罪攝政王這尊殺神。
果然,不過多久,便有人通傳鴻臚寺卿和金國使節韓彥來訪,剛到便是一番告罪。
「攝政王,此事外臣已經剛剛知道,之前下面人不知分寸,未讓順天府的人進去搜查,剛剛外臣已經訓斥過了。您放心,若此事真的是我使館之人所為,外臣一定會給殿下一個交代的。」
金國使節韓彥倒是態度良好,說完還一臉關切地詢問宋修遠的傷勢如何。
「宋校尉尚在昏迷之中,他傷勢頗重,不知道韓使節對此事可有什麼看法,貴國今日下午是否有人曾經外出過?」夏侯策沉聲問道。
「這……」韓彥目光閃了閃,似乎欲言又止。
倒是一旁的鴻臚寺卿上前回道:「殿下,下官已經派人去使館內查問了,得知今日下午只有副使耶律成曾經帶人出去過。」
金國使節住在鴻臚寺安排的崇文館內,自然會受到監視,若真有人出入,沒有人會比鴻臚寺更清楚了。
「哦?」夏侯策腦中閃過這位副使耶律成的背景資料,這位耶律成是金國皇室中人,此次負責隨軍護衛,表面上使團是以韓彥為主,實際上此人也舉足輕重,怕不是金國皇帝安插的人手。
居然是他?怎麼會這麼巧與宋修遠發生矛盾,莫非其中有什麼陰謀?
夏侯策一瞬間想了許多,斜覷韓彥:「韓使節,貴國副使今日是否帶著侍從外出過?」
「這……耶律副使的確外出過,只是此事還待勘察,耶律副使想來應該不會做出這等事來,說不準這其中是有人在故意生事挑撥貴我兩國關係。」韓彥說話滴水不漏。
夏侯策輕哼一聲,淡淡道:「是與不是,當時自然有人見過他,只要把他叫來對質,自然清楚。」
「這……」
「韓使節有異議?」
「外臣不敢,只是耶律副使脾氣向來不甚好,只怕外臣說不動他。」
「嗯?」夏侯策鳳目寒光一閃,冷哼道:「那就拿本王的手令,讓人請他走一遭吧!」
場中的氣氛頓時冷如寒冰,誰都知道夏侯策的脾氣,敢在大晉的都城毆打禁軍校尉,哪怕是金國皇族也絕對不能輕饒,再不肯就範,就要派人拿來了。
韓彥一頭冷汗,忙道:「不必了不必了,外臣這就親自請他過來!」
見韓彥退去,一旁鴻臚寺卿面帶憂色道:「殿下,此事是不是再仔細些,萬一不是,怕是要毀了這次兩國之事。」
「是與不是,他都有嫌疑,自然該查清楚。林正卿,你過來,本王有事問你。」
夏侯策招了鴻臚寺卿過去問話,宋依依見狀,心中疑惑,總覺得今天這件事有哪裡不對勁。
「哼,肯定就是那個什麼耶律成乾的。宋武,你當時也看到他的樣子了對吧,等他過來給我睜大眼睛看清楚是不是他!」一旁劉氏氣呼呼地叫道。
「夫人,此事有攝政王處理,你我莫要插嘴。」太平侯似乎也想到了什麼,面色有些嚴肅地警告妻子。
「你這是什麼意思?」
「娘,你就先聽爹的,我總覺得這事有些不對勁——」
正在這時,卻聽外面傳來一陣喧嘩,就見剛剛離去不久的金國使節韓彥去而復返,匆匆而至,急切稟報道:「攝政王殿下,外臣有事稟報。」
「怎麼了?」夏侯策斂眉,「人沒帶來?」
「不,耶律成已經帶到……是洛川公主殿下親自帶人押著他過來向您和太平侯府請罪來了。」
「什麼?」
在場之人一片震驚。
洛川公主親自押著金國副使過來請罪?
「現在公主殿下正在府外,請求攝政王一見,順便向貴國道歉。」
場中之人一片竊竊私語聲,夏侯策抬手,聲音頓時斂去。他覷了眼韓彥,眸色晦暗,沉聲道:「公主太客氣了。林正卿,去替本王迎一迎公主。」
鴻臚寺卿跟夏侯策交換了一下眼色,隨即拉著韓彥一道去迎洛川公主入府。
「她怎麼會來?」宋依依一臉驚愕,這到底是什麼神操作?
她陡然想起最近盛傳的傳聞——洛川公主心儀攝政王,莫非此舉是為了交好夏侯策?
可是,她一個公主,怎麼指使得動人去抓了副使耶律成過來問罪?再說她也沒有理由這麼做啊,耶律成畢竟是皇室中人,這樣做對她有什麼好處?
百思不得其解,若說洛川公主心儀攝政王才這麼做,可是這理由實在荒謬,金國派她肯定是有目的地,只是到現在,這位公主的所作所為真是讓她看不明白了。
宋依依正胡思亂想間,便見前方甲士開道,鴻臚寺卿和金國正使韓彥二人陪伴左右,護送著一位身著金國華服的女子緩步而來,身後還有甲士押著一個金國男子過來。
離得近了,便發現這位金國女子並未露出面容,以珠紗遮面,只露出小巧的下頜,但行走間儀態萬方,一舉一動嫻雅尊貴,一種皇室貴胄的風度撲面而來,讓人不由得生出幾分自慚形穢。
「王爺,這就是金國洛川公主,後面那位便是副使耶律成。」鴻臚寺卿上前道。
夏侯策拱手道:「公主殿下,有禮了。」
洛川公主站定,目光掃過面前的英偉男子,欠身行了一禮,朱唇輕啟,聲如黃鶯,讓人聞之心醉:「這位便是攝政王殿下吧?洛川早聞攝政王的威名,今日得見,果然是人中龍鳳,名不虛傳。只是未曾想是在如今情形下相見,倒叫洛川慚愧。」
「公主客氣了,此事本不必勞煩公主親自處理。」
「此事本是我金國的錯,之前聽聞此事,本宮詢問一番得知的確是副使所為。耶律副使平日愛收藏名劍,只是沒想到這次為了爭劍竟打傷了貴國之人,實在叫本國蒙羞。所以本宮特地押他過來認罪,並向殿下和太平侯府道歉,以免傷了貴我兩國之誼。」
說罷,她一抬手,後面的甲士便押著副使耶律成上前。
耶律成本身身形高大健壯,此刻身上卻有些鞭痕,瞧那傷痕都已經皮開肉綻,顯然傷得不輕。但耶律成卻似乎對自己的傷勢毫無所覺,臉上仍然帶著一抹戾氣,倨傲嘴唇緊抿,見到夏侯策也只是冷哼一聲並不說話,只昂著頭望天,十分傲慢無禮。
「大膽,見到攝政王還不行禮!」旁邊鴻臚寺卿呵斥道。
韓彥抬了抬手,旁邊甲士硬是在耶律成膝蓋上一踢押著他跪倒,耶律成大怒:「放開,你們竟敢如此辱我!我才不要跪,嗚嗚……」
旁邊人拿布堵住他嘴巴,耶律成只能憤怒地瞪眼。
「攝政王,副使他不懂禮數,本宮替他向你道歉。」洛川公主有些無奈地嘆了口氣。
「無妨。」夏侯策擺擺手,沉聲道:「公主,耶律成身上這傷是怎麼回事?」
「按我大金的律法,無故搶劫他人寶物,一律處二十鞭。如今雖然不在大金,這處罰卻不可不罰。這也算是本宮對攝政王和太平侯府的歉意,之後如何處置,請攝政王不必留情。」
旁邊之人面面相覷,誰也沒想到洛川公主會在來之前就先處置了耶律成,她既然這麼做了,別人又還能怎麼懲罰耶律成?
看他那皮開肉綻的樣子,估計也傷得不輕,再罰不是要命?
這就好像小孩犯了錯大人先甩一巴掌一樣,別人自然不好意思再重罰。
耶律成毆打的宋修遠也是皇親國戚,還是禁軍校尉,事情說大可大,說小可小,端看如何處理,洛川公主這先發制人,還真是高明。
「還有,這是副使搶來的宋校尉的寶劍,如今物歸原主。聽聞宋校尉如今傷重昏迷,本宮也無甚珍貴之物,這些是我國的療傷聖葯,或許對宋校尉的傷勢有用。」
洛川公主叫人捧來了寶劍和藥物,夏侯策看了一眼,目光看向宋依依一家,「太平侯,這是否是宋校尉的寶劍?」
「我兒的侍從說,是這把寶劍。」
「那本王先代宋校尉收下了,至於道歉,傷的人是宋校尉,貴國副使最好還是向宋校尉當面道歉的好。」
夏侯策輕描淡寫地收下了劍和藥物,卻提出了一個條件。
旁邊的耶律成聽到這條件,頓時掙扎得更厲害起來,看他的樣子,想讓他當面給宋修遠道歉,是門都沒有。
劉氏氣急,在旁邊想開口,被太平侯拉住了,他輕咳一聲道:「攝政王,既然公主殿下已經處罰過了,我看此事便算了吧,怎麼好讓耶律副使再去我兒面前跪下道歉呢。」
宋依依一聽差點沒忍住笑出聲來,沒想到老爹也挺腹黑的嘛。夏侯策只是說讓耶律成道歉,怎麼道歉並沒有說,她爹卻直接說讓人家跪下道歉。看耶律成的樣子,讓他下跪比讓他死還難,怕不要氣死。
果然,一聽這話耶律成兩眼圓睜,怒髮衝冠,更是掙脫了甲士的壓制,差點要撲過來掐死她爹。
還好旁邊的侍從眼疾手快重新拉住他,不然這場面還不知道怎麼混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