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三章 鬼火
不管這些,既然武三通能進得,我們為何不可,很明顯危險是不存在的,我們也犯不上被他的三言兩語而弄得猶豫不決。再看戴馬,一心一意只想打開機關,只見他的眼角一翹,兩條手臂快速地來回抽動,幅度不大,但十分利落,不一會兒工夫,整個台階便有了大動靜。
暗室內「隆隆」作響,附在室頂上的粉塵紛紛落下……戴馬抽回的手臂上纏繞著一條銹跡斑斑的鐵鏈,緊緊被他抓著……
武三通一見,慌忙躥出了暗室。我還來不及反應,戴馬就鼓著腮幫子對我喊道:「站到一邊去,越遠越好。」
我立馬按照他的指示行動,雙眼卻緊盯著他,生怕出現意外后我還能幫襯一把。我知道他清楚機關的構造,卻也不能把武三通的話全部當作耳旁風。
戴馬順勢趴在台階上,手中的鐵鏈已然放下,暗室漸漸恢復了平靜,突然,台階從中間豎著開裂,好像被人用巨形的刀刃勻稱地對半切開。
剎那間,我全身的汗毛就立起來,因為我第一眼就看到台階內部那成片成片的綠沉沉的「鬼火」,而「鬼火」下面映照著那成堆成堆的白森森的屍骨。
在鄉間,我不是第一次看到此類情景,小時候也曾被嚇得魂不附體,但讀過書,也就知道是怎麼一回事,不過是人骨中的磷和氧氣的化學反應,可是當下這麼密集的「鬼火」著實讓我吃了一驚,好像全世界的屍骨都被集中起來存放在一起了似的。
戴馬也是沒有料到。待台階的機關結束后,腳下不由自主地往我所在的方向靠攏。
不知不覺,我丟到了手中的蠟燭頭,因為暗室已經不能稱之為暗室,反而成了明室,照得我倆的全身都是綠沉沉的。
「這是咋的了,蔣人壽不會把他殺害的人都埋在這裡,太變態了吧!」我這麼說著,其實是在向戴馬尋求答案。
戴馬那沒有人色的臉孔一本正經,許久才動口道:「奇怪。按理說走地仙是不會把屍骨埋在陽宅下。而且還這麼多,無論從習俗還是風水的角度說,都是大忌,蔣人壽絕不會不明白這個道理。」
我卻不以為然。蔣人壽在我的印象中就是一個喪盡天良、吃人不吐骨頭的惡人。有什麼壞事做不出的。誰不知他當年做了多少壞事,殺了多少人,為了不被人懷疑。很有可能把被害者的屍體就地埋在這裡,別忘了這件暗室就是蔣家刑場,殺了人直接往地下一埋,豈不方便。
我覺得我的想法順理成章,毫無破綻,可戴馬接下去的一句話,讓我徹底啞了口。
「蔣人壽從不碰屍體,因為他害怕。」
啊,我沒聽錯吧,戴馬說的是真的嗎,一個走地仙,還是墾骨道人的大徒弟,竟然會害怕屍體,那他是怎麼盜墓的,而且他殺人的時候可一點都不會手軟,我露出更加驚訝的表情。轉念一想,如果是真的,那麼他就不可能會把這麼多的屍體埋在自己的宅子下,屍體腐爛成骨少說需要三五年的時間,試想一下,如果我怕一樣東西,恨不得讓這樣東西即刻在地球上徹底消失,即使有一萬個不得已的理由也不會容忍一秒鐘。
戴馬肯定地對我說道:「本來人已過世,我不該道人是非,可我怕弄不清楚原由,反倒會讓我們對眼前的狀況做出錯誤的判斷。」
我細心聽他說下去。
「這個秘密是我偶爾發現的,記得那次是蔣人壽受墾骨道人的命令,讓他帶我練習盜墓的技巧、手法,作為大徒弟的蔣人壽並不十分願意,但迫於墾骨道人說一不二的準則,上刀山下火海也是推脫不了的。剛開始,我以為是他怕麻煩,沒有這個耐心放在我這個毛頭小子的身上,後來我才察覺到他的顧忌。盜墓固然會見到屍體,但古人保存屍體的技術尤為精湛,不可同日而語,很多時候躺在棺槨里的是有皮有肉的古屍,連眼珠都是濕潤的。所以走穴,也就是盜墓的時候,我們會盡量避免去接觸屍體,因為有可能會引起屍變,但或多或少還是會接觸到,個中緣由無非為的是藏在屍體中的明器。這個時候,會事前準備一些保命的措施,比如符咒、八卦鏡、桃木劍、糯米、屍膏(由獅虎豹狼等野獸的屍油煉成,再混合一些中草藥,煉製成漿糊狀的膏脂,塗抹在五官,可以迷惑殭屍誤以為是同類,因為煉製步驟繁瑣和材料稀有,所以存量很少,鑒於這個原因,能用得上的人不多)、化屍水(一種強酸溶液,能把屍體瞬間化骨,清末才出現,據說是洋鬼子帶入中原后才被普遍用在盜墓行中,因為它不僅能化屍,而且能化金屬,容易把藏於屍體中明器同時花掉,所以萬不得已不會使用)、陰陽火(又名雷火,取火源長燃不滅,以桃木助燃,穿透力極強,能把一切燃盡,何況屍骨,因為攜帶不便,採取不易,也很少會用到),還有捆屍繩、白麵粉、蛇吞蟲等等枚不勝舉,不過再妥當的方法都不如遠離屍體,這才是最為合理、最為安全的措施,至少蔣人壽是這麼認為的。事先,墾骨道人已命人準備了一些埋在地下的屍棺(從附近的墳山上盜取的屍棺,確認無誤后在棺材的各個位置,包括屍體內部放置錫塊)用來練習,我按照蔣人壽的指示用洛陽鏟挖土撬棺。開啟棺材板后,那具極度腐爛的屍體臭不可聞、面目猙獰,但能從衣著打扮判斷出這具屍體剛死不久,起碼不是所謂的古屍。從屍體暴露在空氣中的那一刻起,蔣人壽就站立在我的背後,不停催促著我用各種手法把錫塊找出來。他告訴我,一共有藏有十二塊,但當我找出第十一塊的時候,無論我把屍體開腸破肚還是分離肢解,還是沒能找到最後一塊。於是我就問他是不是忘記放了,他一問三不知,只知道不停催促我,眼神都不打往我這看。當時一氣之下我就扯下屍體的頭顱,假裝想嚇嚇他,本以為他會鎮定如常,再給我點教訓,起碼痛罵幾句,誰知……呵呵!」(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