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狹路逢 荒原斃野狼
聽到月月的呼救聲,我佬爺不知究里,待他停下手來,出門一望,見月月正在與一個陌生人拚命撕打,大驚失色,他迅速丟下手中的活計,起身向山頭直奔而去。
看到我佬爺飛身而來,月月的叫聲愈是凄冽。眼見近到山頭,那正在糾纏的男子,憤怒撇下懷裡正在亂踢亂叫的月月。輕蔑地轉過身來,紅起血色雙眼,看了看我佬爺,躁動著敏捷的身軀,像只發情的怪獸,低沉地咆哮一陣,繼而跳起身來,也不答話,徑直向我佬爺這邊猛衝過來。
「狼娃,你要做啥子?你要敢亂來,我告訴我舅舅去。」月月捂著被撕扯得略顯零亂的上衣,張開沙啞的嗓門,對那被喚作狼娃的男子,大聲喝止道,她怕狼娃一時衝動,給做出什麼對我佬爺不利的舉動來。但她脆弱的聲音,更掀起男子心中壓抑的**,他沒有置理月月的呼叫,月月的驚叫聲,絲毫沒能阻擋住狼娃疾馳而去的的步伐,想必,他已被眼前的另一個男人徹底激怒了,他要在自己心儀的雌性面前,展露出自己荷爾蒙的存在。
狼娃是埠上的羊屠,生得狼一樣精瘦,也似狼一樣兇殘好鬥。私地里,總是四入獵情,昔日也曾偶爾與日日有過肌膚之親,因些甚是恣意妄為。今見月月少女初成,出落得脫俗清麗,早有覬覦之心。這日遊盪至此,巧遇月月正在山頭牧羊,便悄悄尋了過去,先是言語挑逗,見月月不為所動,便慾火難耐地動起粗來。月月一見,不肯曲就,兩人便撕打起來,豈料身單力弱,禁不住狼娃蠻力,渾身漸漸酸軟,遂大聲呼救。
這狼娃娃眼看將近得手,不想半路殺出個陌生人。一時間,他色自心中起,惡從膽邊生。顧不得月月的哀聲尖叫,看見眼前出現的同類,好端端,硬生生的妨礙了自己好事,怎肯輕易放過,心裡竟生生動了殺意。
狼娃撲身過來,逼近我佬爺僅三步距離,睜眼一瞧,見來人身高馬大,他停頓片刻,稍作遲疑。想到身後的獵物,便再不猶豫,惡恨恨地「呼」的一聲,從腰間拔出一把明晃晃的宰羊彎刀,刀鋒上閃出碧綠的幽幽寒光,指著我佬爺的的胸口,迎上前來,奔力戳去,直嚇得月月「嗚、嗚」掩面哭泣,無力癱軟在地。
我佬爺一見,毫無畏懼之色。心想:這狼娃光天化日之下,敢對月月無禮,還兀自要對自己耍蠻,簡直是不知羞恥!想到這裡,更加激起我佬爺心中萬丈怒火,眼看刀尖逼近,我佬爺再顧不得許多,只見他側身避過利刃,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迅速抬起左臂,橫擋住狼娃那單薄的身體,伸出右手扣住那狼娃握刀手腕,只用力一擰,早把那刀尖扭轉過去,沒等狼娃換過一口氣,我佬爺只用力一送,尖刀便深深滑入狼娃胸膛。
只聽「撲!」的一聲,頃刻間,鮮血便從狼娃嘴裡「咕、咕」滲出,狼娃張大著無力的大眼,身子像一團棉絮,軟軟地順著我佬爺的手臂滑落下去。
真是瞬息萬變,間不容髮之際,我佬爺採取了以暴抑暴的非常手段。剛才還鮮活的一條生命,瞬間就在他的身前消亡。簡直不可思議,不可想像!月月看得呆了,嚇得呆了,兩眼木然地呆視著剛才發生的一切。
看到月月臉上露出萬分驚恐的表情,我佬爺慢慢走了過去,一把扶起她顫抖得有些發硬的身體,輕聲撫慰道:「月月,沒事了,沒事了。」
「可——那狼娃——」月月張大的雙眼,看著狼娃那還在痙攣的軀體,戰戰兢兢的指道。
「他這是多行不義必自斃,死有餘辜!不要怕,一人做事一人當,有什麼事,有我!」我佬爺毫不畏懼地說道。
月月一聽,抬頭看了看我佬爺,默默垂著下來,一頭撞入我佬爺懷裡,嚶嚶哭出聲來。
不曾想,在明湖埠,這裡原本就是一個原始群落,既沒有道德標準,更沒有行為準則。完會處於一個弱肉強食,適者生存的世外荒蠻之地,他們遵循的是森林的自然法則。
狼娃的死,沒有引起多少明湖埠人的注意。他們對因男女情愛中傷身丟命,似乎並不在意,更準確的說,在每個發情的季節里,對在爭奪配偶中的死傷,已是司空見慣,近乎於麻木了。所以一個非正常死亡的族人,在他們心裡,並不會引起多大驚動,更不會由此喧鬧。於他們而言,這是埠長的事,與他們並無多大幹系。
在明湖埠,男人為繁衍而生,女人為繁育而死,這是天經地義的事!這就是所有明湖埠人籍以遵循的天道,對他們而言,天道重於人道。
明湖下埠埠長,是月月的舅舅,當他聞訊狼娃死於我佬爺之手,當即匆匆奔來看望。來到她姐妹家中,聽完月月講途,他的目光四處搜巡一遍。見日日不在,便迴轉身子,面朝垂首不語的月月質問:「那狼娃果真死了?」
「嗯,死了。」月月怯聲低語。
「咋子死的?現在屍體在哪裡?」舅舅沉思片刻,對月月繼續問道。
月月一字一頓地敘說了當時情形,隨後「那——」地用手指向屋前荒坡。
循著月月手指方向,下埠長,這個被明湖埠人稱之為智者的瘦長老人,局促著細步,走近死狗般狼娃的屍體旁。低頭查看一番,悠悠地嘆出一口長氣,回身對月月吩咐道:「若有人問起這事,只說是他搶羊遭子傑誤殺就是了。餘下的事,我來給你們周全。」說完,也不讓月月陪送,獨自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