vip73.「朕告訴你!那是因為他想廢除六宮!」
vip73.「朕告訴你!那是因為他想廢除六宮!」
金碧輝煌的宮殿,雨聲切切的拍打著琉璃碧瓦。
燃著鵝梨香的金爐裊裊生煙。
君世淵坐在案桌前批閱奏摺,他的身後站著一人,臉隱在陰影中看的不真切,不過那雙如鷹的眼眸卻別樣銳利,令人不寒而慄。
君世淵批閱的速度很快,大部分都只看兩眼就心下瞭然,圈點如飛,只是或許終究是老了,面對如海的奏摺,有些力不從心,眼睛的酸澀讓他時不時會停下來閉目休息一會兒。
不一會兒,有宮人走進,細聲細語的著彙報著情況。
說到眾官員今日被君凕喚道府上問話的時候,他眉頭一蹙,立挽成峰,唇角冷冷綳直。「繼續!」
宮人繼續稟報:「楚公子今日辰午十分也去了趟七王府,官員出來后才離開,君上大人親自送的行,後來馬車直去城郊與楚家家眷匯合,此刻已往太湖而行。」
君世淵筆尖徹底頓住,一滴朱丹落在了紙上,印染出濃重的色澤。
君世淵沒說話,但是那股天然的龍嘯冷煞,瞬間將大殿空氣凝結。
宮人被凌威射到,將頭埋的更低了些。
頓了一會兒,君世淵泛白的緊捏筆桿的指尖才緩緩鬆開勁,對著四周一揮龍袖。「下去吧。」
「是!」
宮人離開,守殿的宮女也魚貫而出,關上了厚重的殿門。
君世淵慢慢的將筆桿放回龍案,抬手垂頭揉著眉心,時間一分一刻的過去,心火卻絲毫沒有沉靜下來,
直到憤怒的將桌上的奏摺「嘩啦」都掃在了地上。
「又是為了晏紫汐!又是她!朕的兩個兒子都瘋了嗎!」
「朕不想讓君凕留她在身邊,青麟公主與晏侯爺的死豈是那麼蹊蹺之事?朕都告訴過他,有神秘力量在找穹圖,別人就算了,他最好別攙和!他卻非要留在身邊!結果這些年麻煩源源不斷!尤其月旬前要不是祤兒去的快,朕現在就在白髮人送黑髮人!」
「朕不想讓他為一個女人發瘋,就算不為了君氏臉面,他也該明白為帝的人,功垂萬世還是遺臭萬年,都會記錄在史冊,容不得一點戲謔,他卻偏偏要娶!還不碰任何女人,不要子嗣,不在乎一切世俗眼光的等著娶!」
「朕都沒計較他抗旨不歸,忤逆之罪。他倒好,這次回來就跟朕名正言順的對著干!赤.裸.裸的擺明這次朕再阻攔婚事,就讓朕提前退位!」
憤然之聲氣穿雲霄,君世淵又慍怒的一下掀翻了龍案,站直身子狂躁的負手走來走去。
「而祤兒更是不可理喻!朕都已經妥協到那個地步,答應饒晏紫汐一命了!為什麼他還要離開?朕培養他花了多少心血!從小朕都疼他,除了老七,朕最疼的就是他,讓他跟老二一起讀書,幼年是朕親自啟蒙教育,長大朝堂事務也是朕親自教他,君凕朕都沒這麼教過!雖然朕不會將傳皇位給他,但將來許他的也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位置!擁有的實權比其他王爺多得多!」
「老七瘋了!他應該懂事才對,他也瘋了嗎?君凕不要皇位,他不要相位,甚至明知道朕是慪氣,只想讓他服個軟,地牢里他居然真的選了毒酒!我君家到底做了什麼孽!!!兒子各個掉女人眼裡鑽不出來了!!!」
說到最後,君世淵喉頭一甜,一陣眩暈襲來,晃了晃身子。
墨金披風的人飛影上前扶穩他。「皇上息怒,注意身子!」
君世淵眼前一片黑暗,直到被扶回座位,順了好半天氣后,眼前才重新恢復了光明。
發怒過後的他神色有些疲憊,半窩在金色寬闊的龍椅上,沒了往日的意氣風發,精睿威嚴,顯得有些頹廢。
良久,空曠的大殿除了呼吸聲沒有任何聲音響起。
昏黃的燭火伴隨著戶外瀝瀝的雨聲,將陰沉沉的天又壓低了一些。
直到君世淵微帶沙啞的聲音響起。「尉延,祤兒已經無可救藥,你說凕兒如此偏執,朕能將江山交給他嗎?」
最近,他感到愈發力不從心,視力的模糊讓他深感退位之行已迫在眉睫。
為了剷除最後的勢力,讓君凕登基后能安心打天下,不會有一點兒后朝之亂,他更是藉助逼宮之事,罷了楚祤的權,扣押了楚氏滿門,佯裝氣病大限之日不久,又讓人給君凕傳信,讓其火速回宮。
倒看看在這個節骨眼上,誰會按捺不住的想趁君凕回來前起事,又有誰還有他發現不了的力量在儲備著。
沒想到還真讓他試出來了兩位,三子君柏暗自圍宮,二子君楓更直接,沿途絞殺君凕。
於是他「順道」放了楚祤,讓其帶兵救君凕,如此一來,楚祤逼宮謀逆的罪名不攻而破,一切只是皇上為了試探各路勢力的「一場戲」罷了。
他從不想將兒子都逼到絕路,真心安分的,比如君焱,他也會大量放權,本來一切都在他計劃中,只是君凕……
尉延是君世淵貼身帶刀護衛,與楚林峰一樣,都是從前朝就跟隨的心腹,當年刺殺晏紫汐,誤傷祤皇子也是他一手造成的。
感受到君世淵的惆悵,尉延寬慰道:「皇上不必憂心,君上不是身帶穹圖嗎?都說得穹圖者得天下,君上一定能做個好皇帝,打下天下,問鼎帝尊。」
「朕從來都不是擔心他的能力,而是他的態度……他為了那個丫頭,什麼都敢做……而那個丫頭,朕說不出來哪裡不對勁,但是感覺跟朕見到的所有女子都不一樣,她看似天真,實際上心比玲瓏還透徹,看似安分,實際上骨子裡透著股叛逆,朕這一生什麼樣的女子沒見過,哪個要自己做主,選擇人生?
連清兒那麼倔強,都只能對生活妥協,可她不,不管什麼境遇,她都在堅持做她自己想要的選擇,而且不達目的決不罷休。她太獨特,君凕這麼多年不要女人,也是因為那丫頭的思想在影響著他,朕真怕就算有一天他打下江山,也會因為這丫頭做出出格的事情,毀了一世英明,或者害了性命……」
尉延愕然,心中低嘆一口氣,可憐天下父母心,皇上是每一步,每一條路都在為君上打算,可惜父子之間就是這樣,孩子有孩子自己的想法,誰也阻攔不了,只得繼續勸慰道:「君上要真出格,就直接要了,也不會三番四次的想盡辦法名正言順的娶她……」
君世淵聞言輕哧,好笑的搖搖頭,帶著些許嘲諷打斷了他的話。「尉延,你以為他沒要嗎?他若沒要,就會繼續等,這次這麼迫不及待的娶親,定然是木已成舟了!」
「這……若如此,皇上也能早日抱上君上的子孫,多子多孫是皇室之福。」
尉延說的懇切,君世淵卻冷笑更勝。「多子多孫?有晏紫汐在一天,這就是奢望!明明登基后娶親無人敢有異議,他為什麼非得放登基前?你想過這個問題嗎?」
「……」尉延想說難道不是心切嗎?可想想那個冷魅,總是讓人捉摸不透的君上,再對視上皇上高深莫測的譏冷眸光,又感覺事情沒這麼簡單。
「朕告訴你!那是因為他想廢除六宮!」
「什麼!」這個答案著實還是讓尉延嚇了一跳,這……怎麼可能!太驚世駭俗了!
「不是明著廢,而是找一堆理由一直搪塞下去!他將婚事放在登基前,就是因為此刻文武百官的注意力都在登基上!而他就為了婚事跟朕一直僵持著,新舊交接,皇位一日不落實,所有人都不心安,所以大部分大臣都會極度支持他娶親,不服從的那幫人,以他的手段,都不在話下。
因為登基后,君凕只要敢開娶親的口,人選就得按照帝王規制來,昭歌之戰歹勢蓄髮,月擎此刻不能翻臉,穆念玥定然會做一陣子挂名皇后,貴妃必須是有子嗣才能從四妃晉封,那幫大臣誰不盯著下一任繼承人從哪宮而出?有身份的四妃位置能輪到那丫頭頭上?弄不好再將那丫頭的身份抖出來,言官叄上幾本,鬧的全天下都知道那是他義女!」
君世淵字字珠璣,聽的尉延心鼓顫顫。君世淵繼續冷笑道:「所以趁著現在打馬虎眼娶個側王妃,讓那丫頭水漲船高跟著他一起晉陞身份,登基后絕口不提擴宮婚娶之事!直到等那丫頭誕下皇子,坐實一切,他就遣散六宮!才是他真正的目的!」
「那……皇上!」尉延也感覺到了事態的嚴重性,難怪皇上會這麼極力反對,若君上真如此做,那可真是鬧太過分了!可……為了一個女子放棄三千佳麗,他真肯?
凝視著皇上憂鬱無奈的的臉,尉延又深知知子莫若父,精明睿智的皇上這輩子又何曾有猜錯的時候。
銳利的鷹眼一縮,他單膝跪地叩首道:「皇上!屬下去殺了她!此事結果屬下一力承擔!」
伴隨著他的跪地,墨金的披風在空中流暢出炫目的軌跡,這才發現,竟然周身空氣不起半點風意,安靜的就如來自外結界的靈魂一般。
君世淵手指在龍椅扶手上輕叩,聞言鷹隼的眸光半眯成一道縫,凝出暗沉。
良久后,他緩緩道:「朕答應過祤兒不會要她的命,等等再說吧,但願她不會再害他!」
說罷,君世淵起身,朝內殿走去,明黃的龍袍在幽深的宮殿內顯的別樣孤冷。
微微蹣跚的腳步讓尉延感覺到,他,真的老了……
曾經這樣妥協又無奈的話絕對不會出於皇上之口,而他,真的開始讓步……
……
箬竹寒苑內,晏紫汐蹲坐在大衣櫃面前托著腮幫子,小臉鼓成了氣包,旁邊,兔子豎著三角耳朵興奮的與花朵,小蛇三個在她的衣服堆里鑽來鑽去,玩著做迷藏。
花朵與小蛇還好,兔子這比成年薩摩耶還大的銀狼不一會兒就被一條裙子卡住,全身都拱不出來,最後只伸出個腦袋,一圈流蘇搭在雪白的狼頭上,別樣滑稽。
「嗷嗚~~」拱了幾下,兔子還是拱不出來,別樣委屈的眨巴著黝黑黝黑的眼珠子水汪汪的看著晏紫汐。
晏紫汐別樣惆悵的嘆息了一口氣,給兔子無精打採的解救了出來。
也許是感受到她的不高興,兔子與花朵,小蛇都安分住,拱到她腳邊並排坐著。
頓了一會兒,見她還是沒有反應,兔子黝黑的小鼻頭湊到她跟前,伸出粉紅色舌頭舔了一口。
晏紫汐抬手胡亂抹掉了口水,看著兔子無語道:「兒子!媽媽要去見你爸爸的爸爸的媽媽,穿什麼衣服合適呢?」
君凕從來都是一身墨黑色,沉穩莊重,無時不刻都透露著成熟男性的氣息。
而她的衣服都跟從染織坊里剛搬出來的彩虹似的,五顏六色,而且被她為了追求個性,都裝飾的花枝招展的!以前這麼穿並無不妥,小姑娘嘛,明亮艷麗點可愛。
可這次是以孫媳婦的身份去見長輩,試問旁邊走一成熟男人,她卻跟小盆友似的跟在旁邊,旁邊走一墨色男人,她卻跟花孔雀似的緊隨其後,那畫面想想都醉了。萬一再遇到個誰,熱情的打個招呼。
「喲,君上帶女兒進宮玩來了啊!」
那她就真想吐血了!
這事要放以前,誰覺得她跟君凕不般配,她肯定覺得,不般配就不般配,你家母雞跟你家公狗般配就得了,操姐的心幹嘛!
可如今……她真的以女人的身份站在君凕手邊時,卻第一次發覺,他們的風格是……如此的不搭調!
打開衣櫃,看著粉紅色蕾.絲的屋子裡掛著墨袍都覺得氣氛怪怪的,她若再穿嫩點,粉紅配黑,那得是多鄉氣的搭配?農業重金屬?
而別的顏色就更奇怪了!
紅加黑?那是四月肥。
黃加黑?比熱翔還看著膈應。
綠加黑?尼瑪,那是石頭上長苔蘚。
白加黑?那她真是白天服白片不瞌睡,晚上服黑片睡的香了!
而且見老太太,出門一身孝,看著多不吉利?
所以看來看去,她真的沒有一件衣服可以出門,真應了那句話,女人,衣櫃里總是少那麼一件!
惆悵的話晏紫汐也不指望兔子們能明白,反正上次兔子給她偷桃紅配翠綠的衣裙,她已經明白了動物的欣賞水平!這次打死也不敢這麼穿。
兔子卻滴溜溜的轉著黑眼珠看著她,頓了一會兒,跑到一個柜子前,用爪子刨了刨最下層的抽屜。
晏紫汐無力的搖搖頭。「那是你爸比不穿的衣服!」
剛說完,晏紫汐突然坐直身子,兩眼放光。
……
一個時辰后,君凕回來,看著還沒換衣服的晏紫汐不禁皺起了眉頭。「怎麼不換衣服?」
晏紫汐靜靜的坐在穿上,雙手環膝,蜷縮起的身子很是可憐。
不說話讓君凕眸光閃過了一絲詫異,頓了頓,走上前坐在床沿邊,抬手摸了摸她的腦袋,輕聲問道:「怎麼了?」
有誰欺負她了嗎?難得見她有這麼沮喪的時候……
下一瞬,晏紫汐撲到了君凕懷裡,「哇」的一聲,放聲大哭。「嗚嗚嗚嗚,皇叔,我們不結婚了好不好?」
君凕剛想擰眉,看著她梨花帶雨的哽咽模樣又有些手足無措,只得先摟住她柔軟的身子匡哄,輕聲道。「怎麼了?別哭,慢慢說。」
「嗚嗚嗚,他們,他們說我們兩個不般配!」
「他們是誰?」君凕臉立刻冷然,宛如寒霜。
晏紫汐卻不撒手的抱著他堅實的胸膛,問著那清新好聞的氣息,一邊美滋滋的享受著,一邊抽泣道:「你別管他們是誰,重點是,大家都覺得我們不般配!」
「為什麼……」
「他們,他們都說我們兩個站在一起像父女!」
「……」
「他們說你太成熟,我看著還像沒長大,不般配!嗚嗚嗚嗚……」
「……」君凕眉心緊緊挽起,唇角綳直。
他的確已經不年輕了……在上次結婚穿婚衣的時候,他已經深刻感覺到了這一點。
可……他還算不上老吧!男人這個時期不都是最得女子愛慕的時候嗎?楚祤是皇城的第一如意郎君!小時候晏紫汐總是偷跑出去跟楚祤見面,他都聽過幾次青梅竹馬,以後定然佳偶天成的胡扯話。
他君凕不過就比楚祤大半歲多,楚祤可以,怎麼他就不般配了?
這都誰亂傳的!
「皇叔,你以後別總冷著臉,沒事笑笑好嗎?」
「……」君凕不開口,晏紫汐就又拱了拱身子,嗚嗚更勝。「好不好么……?皇叔,汐兒喜歡看你笑……」
「……」君凕唇角顫了顫,臉上從生硬轉為尷尬,良久,才從喉嚨里擠出一個字。「……好。」
「皇叔,你以後別總是當眾跟訓斥孩子一樣訓斥我好嗎?」
「……好。」
「皇叔,你以後別總是穿一身黑好嗎?」
「……好。」
「真的?」晏紫汐坐直身子,抽泣著,水汪汪的看著君凕。
君凕默默點了點頭,雖然不懂穿一身黑跟不般配有什麼關係,不過此刻,他不想讓任何無關緊要的事介入到他跟晏紫汐之間,更不想看著她為了這種事情流眼淚。
因為不知道從什麼時候起,他面對她的眼淚心底會忍不住的心疼。
抬手拭去她眼角晶瑩的淚光,動作帶著他自己都不敢置信的溫柔。
下一瞬,君凕看著晏紫汐默默遞到他面前的一件煙羅黃,泛著如水鱗波的金線鎖邊的蜀錦衣袍,與一條白玉鑲嵌,墜以星光的腰帶,手頓在了她臉上。
墨瞳微眨,緩緩半眯。
晏紫汐小手一顫,不知道為何,覺得後腦勺在簌簌的冒著冷氣。
忐忑的咽了口口水,想要收回手。
因為眼前的男人慢慢抬眸,幽深如子夜熠星的眸光定定看向她,迷人的唇角勾起了弧度,宛如惡魔!
★謝謝大家的荷包,月票,么么噠,感動的眼淚嘩嘩的。因為個人原因,斷更了一段時間,已經羞愧見眾蘿蔔們了,沒想到大家還回來繼續看我寫小逗比。55555……謝謝,發自內心的謝謝,除了這個話,不知道說什麼好了。
碼字速度還沒回來,昨天漏更了,汗,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