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會
蘇幕心中一驚,臉上卻是平靜道:「長寧王妃?風寒?」
「是的。言愨鵡琻」今秋回答:「太醫這麼提了起來,奴婢便問王妃病況如何,太醫說比起陛下來算好些,無甚大礙,只是須受幾天累,喝些葯應可好了。」
「既然如此,那肯定是沒多大問題了。只是奇怪,王妃的身子不是一直好得很么,現在怎麼突然病了,既然王妃病了,那陛下……」凌嵐看向蘇幕道:「陛下是不是得去看看呢?」
蘇幕語氣有些冷:「她也會病么?」
今秋不說話,蘇幕埋頭寫了幾筆后才再次開口,「驅寒湯熬熬無防,太醫院自行安排便是。」
「是,陛下。」
今秋退下后,蘇幕再沒有提祁天晴生病的事,凌嵐柔聲提醒道:「陛下,湯還沒喝幾口呢,再喝些吧。」
蘇幕聽話地去喝湯,這讓凌嵐心中高興,一邊看他喝著,一邊說道:「陛下,我想把以前荒廢的武功再撿起來,可這幾天自己練了很久都沒什麼進展,陛下下午要是有空的話,可不可以教教我?陛下武功好,如果有陛下教,我一定能練得很好!」
蘇幕轉過頭來看向她,自那回生辰宴以一舞驚艷全場后,凌嵐便一直是十六歲的容顏,自然裝扮也是十六歲的裝扮——那樣簡單且特別的髮飾在別人看來陌生,在他看來卻十分熟悉,那是古月城少女特有的裝束,且是凌嵐當年的模樣。
「好。」蘇幕回答。
「那太好了!」凌嵐高興得像個少女一樣歡呼起來,眼裡都綻放出光芒來。
她知道,蘇幕這樣一個對女人淡漠的人會對她另眼相看,大半都是因為她的身份、她的過去。她從來沒想過幕公子竟然會喜歡她,從來沒想過啊……如果時間能回到過去,如果現在的她真的是十六歲,而不是……那該多好……該多好……她看著蘇幕,金黃的頭冠,墨色的髮絲,白玉般的臉龐……心裡不由自主就湧出一個想法:儘管現在不是過去,可她要讓一切都回到過去的樣子,要讓一切都和過去一樣!
…………傍晚,有宮女到花菱身旁,帶著憂心輕聲道:「花菱姐,下午陛下和雲夢閣那位上了金頂山,陛下教那位練了好幾個時辰的劍,直到剛剛才下山去,聽說是要一起用晚膳去的。」
儘管知道不會有什麼好消息,但乍然聽到這個,花菱還是吃了一驚,又有一種突聞噩耗的感覺,好久才問道:「這是真的?練了好幾個時辰?那陛下看上去心情好嗎?臉色怎麼樣?」
宮女點頭,「是的呢,好像有兩三個時辰呢,陛下的心情那倒是不知道,不過想來也不會太差吧,要不然也不會一待兩三個時辰那麼久,也不會晚上還一起回,還要一起用晚膳……」
「那也不證明陛下心情好,那位老愛纏著陛下,說不定陛下是沒辦法。」花菱說得酸酸的,帶著氣憤,帶著不屑,又帶著無奈與落寞,宮女也不好說什麼,只好回說:「是啊,她就是愛纏。」
花菱長嘆一口氣,臉上不由黯然:「好了,你下去吧……」
宮女離開后很久她才往房中去,此時祁天晴正靠在床頭喝葯,她原本就生得柔婉,以前身體好好的還好,現在病了,模樣看上去便越發凄楚柔弱起來,又喝著她十分不能適應的苦藥,緊鎖眉頭苦著臉,喝一口愣是恨不得哭出來……一切看在眼裡花菱心中十分酸楚,不知道事情到這樣子到底該怎麼辦。
王妃要是知道陛下和那妖怪的事,一定會說「誰管他」,「他們愛怎樣怎樣」之類的話,可她心底到底怎麼想呢?如果真的是渾不在意,她又怎麼會這麼多天一點笑顏都沒露出來,又怎麼會連胃口都不如以前,現在還突然病了……一切的輕鬆,只是嘴上硬而已。
「不喝了,不喝了,再喝我都得吐了!」床上的祁天晴說著,滿臉痛苦地將將葯碗擱到床邊桌上。
花菱上前將葯碗拿起來,「王妃還是再喝一點吧,這才喝了不到一半。」
「不用喝了,我告訴你吧,風寒這個病呢,不管喝不喝葯,總是要那麼幾天才能好的,一染上病再喝什麼葯都沒用,所以我真的不用再喝了,休息幾天它就自己好了!」祁天晴十分認真道。
「可是……」
「不用可是,真的會好,我身體好,我保證三天就能好的,三天要再不好你再讓我喝多少葯都好。」祁天晴打斷花菱,並十分期待地看著她。
花菱長嘆一口氣,無力道:「好吧,那王妃再吃點東西吧,吃了就好好睡一下,今晚可得注意著別再著涼了,看明天能不能好一點。」
祁天晴十分驚詫地看著她。
怎麼回事?怎麼回事?她竟然同意了?其實上午已經喝了一回葯了,那一回她喝得更加痛苦,可是怎麼講條件都沒用,哪怕她放狠話花菱都硬是要她喝完,現在怎麼這麼容易就同意她不喝葯了呢?
看著看著,她突然問:「你怎麼一副……很憐憫我的樣子?我生個病就這麼可憐嗎?」
花菱心中嘆息,卻只搖頭道:「王妃這麼討厭喝,那就不喝了算了,只是明天王妃可不能再這樣了。雖然喝葯也還是會難受,但比不喝葯好很多啊。」
「好,我明天喝,明天一定喝。」祁天晴同意著,心裡卻想著明日事明日議。
「那奴婢去給王妃送吃的來。」花菱說著轉身,祁天晴卻叫住她道:「剛才那宮女叫你出去做什麼?是不是你又聽到了什麼消息?」
「沒有!」意識到自己回得太快,花菱又放慢語速道:「王妃,沒什麼消息,奴婢什麼消息也沒聽到。她過來只是要說苑裡的一樁小事。」
祁天晴卻並不是那麼好糊弄的,想了想,問道:「是某個男人,和某個女人的消息的吧?陛下臨幸雲夢閣了?」
「王妃這是說的哪裡的話!」花菱急道:「雲夢閣那位是公主,是陛下的義妹,陛下怎麼可能……那是沒有的事,倒是王妃這樣亂說被人聽到了可不好。」
「沒有臨幸,那你一副哀怨樣子做什麼。」祁天晴說著往床頭一靠,「好了,沒什麼大不了的,餓了,去給我弄吃的來吧。」
花菱看著她,還想說什麼,卻終於還是不知道怎麼開口,無奈地退了出去。
祁天晴怔怔看前方……那傢伙,以前的二十五年裡不知女人為何物、不知情為何物,現在倒好,周旋在兩個女人之間,好像還挺自如嘛,會不會練來練去,最後就練成情場老手了?
…………半夜,祁天晴突然醒了過來——窗外似乎有人,且那人在她醒來的這一刻還進了房間。
來人是個高手……她這樣想著,然後依然躺在床上一動不動,直到高手輕輕走到床邊,摸了摸她的額頭,然後站在床邊靜立半晌,最後竟然脫鞋躺了上來。
「怎會染上風寒?」高手問。
祁天晴背朝著他,沉沉地「呵呵」兩聲,「陛下覺得呢?」
蘇幕沉默半晌,隨後緩緩抬手,扶上她胳膊,又扶上她腰身,最後將她輕輕環住。
「昨晚心中太亂,不曾想到這些,若我們再出去見面,你務必要穿得多些。」他說。沒想到祁天晴馬上就回過頭來:「是這個原因嗎?是這個原因嗎?明明就是……你傳染的!哼,昨天晚上很快活是不是,我告訴你,我腿上都青了,就是你弄的!」
想到昨晚,蘇幕微微有些慚愧,不由低了頭,連聲音都又低了些:「是我不好……對不起。」
「哼!」祁天晴再次轉過身去。
蘇幕再靠近她一些,輕聲問:「嚴重么?還疼不疼?」
「疼,渾身都疼,哪裡都疼。」
她的態度讓蘇幕有些無措,好半天才道:「那我明日去看看我那裡是否有見效快的傷葯,你塗上,興許會好得快些……風寒最是難受,你要好些喝葯。」
「該怎麼樣我自己知道,不用陛下管,陛下又要操勞國事,又要寵幸公主,實在太忙,哦對了,我看陛下還是快回去吧,陛下到這裡來了,那公主怎麼辦呢,獨守空閨不說,萬一又做噩夢了那可怎麼辦?」
蘇幕聽后收回了摟著她的胳膊,躺到一旁開始沉默。
祁天晴不由暗想,自己是不是只圖自己諷刺得過癮,說得太過分了?他昨晚已經和她說過以後會有意和凌嵐靠近,而且在他看來……昨晚他們算是和好了吧,所以他應該沒料到她今天會對他冷淡?
好嘛,她也就是那麼一說而已,昨晚他太粗暴,今天又被染上了感冒,下午還聽到他和那凌嵐你濃我濃的消息,他們兩人郎情妾意,她卻躺在床上被逼著喝苦藥,心裡有點不平衡也是可以諒解的吧……「你常拿她來說事,又可曾想過你自己?有一個男人已經躺在你床上好幾日了,如今宮內宮外都傳言我這大昭王綠雲罩頂,你又讓我如何自處?」蘇幕悶悶的聲音傳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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讓大家久等了,這幾天剛到上海,很多事要忙,且都不由自主,所以每碼一點字,都得努力抽得那麼一點間隙,我會盡量快點穩定下來的,下午又要出去,就不能碼了,明天的更新情況另行通知,謝謝大家長久以來的支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