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一九回 樑柱
方榮也猜到是義賢庄之人來了,果然,司馬笑與兇殘惡毒四神走了進來。
司馬笑見了屍王忙叫道:「父親,您回來了。」身後四人忙也叫了一聲師父。
屍王站起身來,忽地打了司馬笑一個耳光,罵道:「混賬東西。」
司馬笑捂住臉,低了頭,小心問道:「父親,我做錯了什麼讓你如此生氣?」
屍王道:「我問你,杭州之事怎麼回事?」
司馬笑望了一眼劍王,又望了一圈客棧,又低下了頭。
屍王大聲叫道:「這客棧我包下了,全部人都出去,你們的帳我全付了。」
客棧中本沒幾個人,聽了這話忙都匆匆忙忙跑出去了。方榮無奈,暗思過後再問劍王便是,忙也往外走。這時一抹白影閃入客棧中,方榮瞧得明白,不是花語婕是誰?方榮忙在門口旁邊藏住了。
花語婕進了客棧,不見方榮在此,略為失望,但瞧見了劍王與屍王,暗暗心驚,忙往外逃。
劍王笑道:「花姑娘,坐下吧。」花語婕哦一聲,大膽地與劍王、屍王坐在了一桌。劍王笑道:「屍王,那麼花姑娘代表方榮,你不介意吧?反正我也是要找方榮說的。」
屍王不理,道:「笑兒,你也坐下吧。」花語婕撲哧一笑,忙又止了笑。
司馬笑臉上一紅,坐下后道:「花姑娘,你笑什麼?對了,你怎麼沒跟你那情郎方榮在一起?」
花語婕臉上一紅,道:「要你管。」
劍王道:「好了吧,司馬笑,說說吧。」
司馬笑道:「六大門派確實來過杭州,只因我義賢庄圍剿過崆峒、華山,於是六大門派來杭州要聲討義賢庄,還選舉方榮為武林盟主。不過方榮去過義賢庄,知道攻打義賢庄的難處,所以叫各大門派離開了。我也沒阻攔。不過後來六大門派掌門都失蹤了,這我不得而知了…」
劍王與屍王齊聲道:「你不得而知?」
屍王又道:「笑兒,在我面前與劍王面前不必說謊。」
司馬笑忙道:「我沒有說謊。後來朝廷派人下來說捉拿六大門派之人,我想既然他們不將義賢庄之人放在眼裡,那我倒要讓他們瞧瞧我義賢庄的厲害。」
屍王道:「嗯。那你可知六大門派掌門失蹤之事,可與誰有關?」
司馬笑忙道:「我問過朝廷之人,他們也是不知,我想他們不敢跟孩兒撒謊。」
屍王笑道:「劍王,你瞧,繞來繞去原來不關我義賢庄之事。這下可好了,六大門派從此一撅不振,江湖可沒了樂趣了。」
劍王道:「我且相信這事與你們無關,那麼還有誰有這本事擒了六派掌門,甚至殺了六派掌門呢?」
屍王暗地一愣,思索道:「笑兒又說不是朝廷,那到底還有誰?韃子么?倭寇么?」
劍王道:「也可能是魏忠賢。」
花語婕急道:「魏忠賢不是被方哥哥殺死了么?」
劍王笑道:「百足之蟲,死而不僵。」
屍王道:「好了,百足之蟲也好,千手之蛇也罷,現在沒我義賢庄之事了,我要走了。」
劍王道:「不知屍王有沒想過他這樣做的目的?」
屍王又重新坐下,道:「欲稱霸武林?他這般做也沒意思了。除非他想做皇帝。」
劍王笑道:「哦?這話有意思,何解?」
屍王笑道:「對我而言,自然是堂堂正正打敗別人,這樣稱霸武林才有意思。他這般做,武林中人會服么?而且,他們算什麼,不還有你這劍王啊、刀王啊,更重要的是還有個方榮。不過若是想當皇帝,他自然得不擇手段,畢竟江湖中人正義之士不少,會大大阻撓他成功之路。就像劍王你總阻撓我一般。另一方面,他現在或許正在降服眾位掌門為他所用也不一定。那麼這也是一股很大的力量。寧遠一戰足見這幫江湖之士不可小瞧了。」
劍王道:「如若光靠一人之力,或一派一幫之力,甚至你義賢庄之力,只怕也難無聲無息讓幾十人上百人失蹤吧?」
屍王道:「看來這是蓄謀已久的了?」
劍王笑道:「若不注意一點,下一個說不定是你我了。」
屍王道:「對了,你身為逍遙派掌門,也不見你有一兵一卒的?」
劍王道:「何為逍遙?若總讓我管著,或總管著江湖之事,何來逍遙?」
屍王又起身道:「可還有什麼事?我要走了。」
劍王嘆口氣道:「沒什麼了。下次我請你喝酒吧。」方榮忙輕輕翻到二樓去了。屍王等人走了出去。劍王這時才問道:「花姑娘,方榮怎麼不跟你在一起?」
花語婕低頭道:「他被蒙面人抓去了。」
劍王先是一愣,后笑道:「經屍王這麼一說,看來他這苦肉計是使錯了。哈哈。」
方榮這時從二樓下來,道:「不僅錯了,是大錯特錯了。」
劍王與花語婕都是一愣,花語婕道:「你是誰?」
方榮忙笑道:「瞧我是誰?」說完將鬍子與裝卸了。
花語婕大喜,差點站起來上去摟住他,還好定住了,道:「方哥哥。」
劍王道:「剛才我與屍王他們的談話你也聽到了吧?」
方榮點點頭,坐下后將被黑衣人捉去后之事說了,又說了遇上史梅之事,但沒說還去了她的藏身之處,沒必要說。
劍王道:「這事與義賢庄無關,與朝廷無關,現全無線索,要查可真是棘手了。」
方榮想了想,道:「李叔叔,我是不是可以假扮梁掌門?再讓他們擒去?」
劍王惑道:「你說什麼?你是說梁和梁掌門還未失蹤?」
方榮道:「嗯。應該是。至少沒有跟其它掌門一同失蹤。」
劍王站起道:「方榮,這回我也幫不了你了,你瞧著辦吧。你是天地教教主,又是武林盟主了,你要有自己的想法,我們都不能左右你。」
方榮點點頭,知他是告訴自己,萬事靠自己。劍王嘆口氣,走了出去。方榮道:「花妹,今晚我們住在這裡吧,明日我要去找梁掌門。」花語婕羞紅了臉點點頭。方榮握了她手,小聲道:「花妹,現在我們錢不夠,我們得省吃儉用了,所以我們只能要一間房了。」
花語婕臉更紅了,輕嗔道:「你真是壞死啦,下流胚子。」今夜自是一夜荒唐。
第二日兩人去找梁和。兩人見大門緊閉,也管不了那麼多了,兩人躍了進去。剛一落地,馬上閃出八人圍住了二人。方榮忙道:「在下方榮,求見梁掌門。」
眾人一瞧,可不是他們盟主么?一人忙道:「盟主請稍等。」說完往裡去了,餘人忙請二人入客廳坐下。方榮放下心,看來梁和還未遭不測。
過了許久,梁和才走了出來,見了方榮大喜道:「盟主,你可來了。」
方榮忙道:「梁掌門,在下有一事相求。」
梁和忙道:「盟主說哪裡話。」
方榮道:「各大掌門失蹤之事,其實與義賢庄無關,好像更與朝廷無關。」
梁和惑道:「什麼?你說什麼?」
花語婕道:「梁掌門,昨天劍王前輩找屍王了,屍王與司馬笑都說這事其實他們不知道,我看得出來他們沒有撒謊,而且他們沒有必要撒謊。」
梁和道:「他們的話值得信么?」
花語婕道:「當時屍王才回杭州,劍王前輩也在場,司馬笑不會撒謊的。當時小女子也在場,親眼所見,親耳所聞。」
梁和想了想,道:「盟主,有什麼吩咐儘管說。」
方榮道:「我想他們既然擒了各大掌門,那麼定然還想擒了梁掌門才肯罷休…」
梁和搶道:「盟主想讓我引蛇出洞?」
方榮道:「不,這樣還有點冒險。一來可能梁掌門有點危險,二來怕就算將蛇引了出來,梁掌門也相安無事,但只怕只引出小蛇,大蛇卻問不出來,又已經打草驚蛇。也不敢讓梁掌門冒險,所以讓我假扮梁掌門。讓他們擒去,然後找到各大掌門下落。」
梁和道:「你要假扮我也不用徵求我的意見的。」
方榮道:「晚輩不知華山派武功是否可外傳,晚輩想學幾套華山派的武功。梁掌門只教其形即可,不用再授其意。」
梁和哈哈大笑道:「別說華山武功可外傳,即使不可外傳,盟主也不屑用華山武功,教了又何妨?只是委屈盟主了。」
方榮忙笑道:「那多謝梁掌門了。」
梁和笑道:「嗯,你有了華山功夫后,更像我華山派掌門了。加上盟主的易容術,只怕沒人不相信盟主是華山派掌門梁和了。」說完走到天井,道:「盟主,瞧清楚了。這是我華山派入門劍法。」說著邊舞邊說招式。
然後方榮跟著使一遍。方榮畢竟有底子,又本是練武奇才,以前且一遍兩遍便記住了,這回也不在話下,梁和使一遍便連招式名稱也記下了。一直學到晚上,這才學了幾套劍法。梁和也是毫不保留,幾天內將華山派劍法、掌法之類全教了一遍。方榮也基本記下了。眾人也驚嘆他的聰明才智,其它不敢說,練武的本事可不是一般人能比的,也難怪他能如此厲害了。
這日眾人又商量著如何偷梁換柱之法。最後方榮叫眾人都在這裡安心住下,連花語婕也不要亂走,不能出這門。方榮易好容,與梁和已然很相似,這才出了門。
方榮走到城門口,正撞見朝廷之人,那水中龍、周雲、兇殘二神也在其間。而眾人都是識得華山掌門梁和了,都是又驚又喜,梅浩道:「梁掌門,當日方榮救你一命,不知這回你可還有那麼大運氣。」說完抽了旁邊一大內高手之刀疾往方榮刺來。
方榮也不言語,疾拔劍而出一招蒼松迎客刺他左腳,將梅浩逼退。這蒼松迎客正是華山劍法中一招,不等梅浩站定,無邊落木、天紳倒懸、金雁橫空、有鳳來儀、白虹貫日、白雲出岫、古帕森森、青山隱隱…將華山派法一路使完,也不傷他,只將梅浩逼得無還手之力。
方榮旨在讓他們看出自己使的是華山劍法,果然眾人瞧得目瞪口呆,不思量梁和一下如此厲害了。要知那日二人殘斗之時還只是半斤八兩,現今幾日不見,已然將之逼得連還手之力也沒有了。
方榮眼見華山劍法使完,忽地當頭直劈,梅浩斜身閃開,方榮疾圈轉長劍,攔腰橫削。梅浩嚇得一身冷汗,畢竟他是四神之首,好梅浩,縱身從劍上躍過。好方榮,長劍反撩,疾刺梅浩后心。眼見要刺上了,忽地一身影一晃,竟將劍身抓住了,此人正是殘神盛谷。即便如此,梅浩還是被方榮之劍刺入寸許。染紅了後背。
方榮使的正是華山的奪命連環三仙劍。也是方榮太投入,更是方榮故意為之,而讓盛谷抓住了劍身,此時盛谷手心溢出血來,盛谷大喝一聲,手一動,方榮長劍已然被扭曲。而盛谷左掌已往方榮擊來。
方榮撤了劍,一招鐵閂橫門,以臂格了盛谷這一掌。方榮又以劈石破玉拳兼華山身法將盛谷逼得無還手之力,也非這拳法厲害得讓人絕無還手之力,而是這拳法是由方榮使出,快過盛谷、猛過盛谷、穩過盛谷、准過盛谷,盛谷似乎都只有閃的份,方榮從華山劍法開始,似乎就只在瞧他的表演,而梅浩與盛谷不過是反襯他的厲害罷了。
方榮又以最後一招粉石碎玉將盛谷手臂擊斷了。眾人大驚,大內高手忙一擁而上。方榮也不戀戰,飛身而起,躍過眾人,往城門外逃去。方榮也不走快,正好讓他們看得見卻又跟不上。追了一陣,那些人竟然不追了。
方榮稍感奇怪,暗想這回應該暴露身份了,而且他知城門口一定有擒了各大門派之人線人,於是故做忘了一樣重要東西,又慢慢往回走。
在城門偷偷往裡看時,已然不見了梅浩盛谷,也少了些朝廷鷹爪,但水中龍還在其中,心中早對之懷恨在心,欲殺之而後快。想到此,忽地閃身向前,眾人也瞧見了他,都揮刀上來,但這些畢竟非一流高手,方榮又故意避之,直接閃至水中龍面前。
水中龍一個鯉魚打挺,竟然避開了方榮一掌,方榮不料水中龍有這一手,方榮畢竟瞧他內力不深,也沒把他放在心上,這一擊竟然沒成功,再要拍他腦門時,水中龍手中已多了一柄短刀,這對方榮來說無關緊要,繞過短刀,直接拍在他腦門上。水中龍不及叫喊,已然直挺挺倒在地上。
這時眾人才衝上前來,方榮知殺這些鷹爪也無用,也不再留,往城中去了。方榮只回到那旺客來原來房間,又出來,這時已至下午,方榮也懶得走了,吃了晚飯在原來房間睡下了。
至半夜,方榮忽感臭氣噴鼻,知又有毒氣了,但以方榮能力,竟然不知有人來而毒氣進了房間,暗思這人真是高手。忙假裝暈了過去。又過一會,方榮只感天池與膻中穴一閉,那人竟是悄無聲息地點了他穴。方榮表面一動不動,但體內卻在沖著穴。這人果然是個高手,點的穴與眾不同也罷了,沖也是有些艱難。
這時門開了,走進來一人。方榮本面朝外,這時微張眼瞧了來人,暗暗心驚,這人內力奇高,足比屍王等人,四十歲模樣,頭髮烏黑,眼睛澄亮,穿的卻是一身白衣。
方榮正不知他會對自己如何,那人卻在桌前坐下了,瞧也不瞧方榮一眼。過了許久,又有兩人悄無聲息地走了進來,對那白衣人行了禮,直接將方榮抱起,裝入大箱子中。
方榮暗叫不妙,但也沒辦法,方榮只覺先是一路顛簸,聽到下樓梯的聲音,后又被重重一丟,方榮雖有神功護體,這時也好不難受,接著又一陣顛簸,卻有馬蹄之聲,看來現在自己是在馬車上。走了許久,馬停下了,方榮被抬了下來,過了一會,只覺自己被抬著往下走,且這時反而從箱子外透入點點光線,似是火把之亮光,又感這裡已然有些潮冷,暗道:「莫非是地下通道?」方榮數了一百多步下台階之路才又走平地。方榮又數了一千多步,竟然還在走,也懶得再數,又走了一會,這時只覺是往上走台階了,而這時感覺又與剛才下台階時相反,更肯定了剛才經過的是地下通道。心中暗驚道:「莫非這是出城的通道?」又走一陣,方榮聽到水聲。忽地又被一拋,聽到木板與箱子撞擊之聲,知道自己上了船。
聽得一厚重聲音恭敬道:「國師請上船。」
方榮猜到之前那白衣人定然是國師了,但這國師是什麼,什麼地方之人才叫國師可不懂了。一會箱子被打開來,又被關上了,方榮暗瞧開箱之人,穿了錦衣,氣宇軒昂,一股貴族氣派不怒自威,方榮進過皇帝、信王、寧王、安寧王,都是這氣質,心道:「莫非他是王爺?」
那厚重聲音又道:「多謝國師再次相助,這回六大門派掌門算是齊了。不,五大門派,崆峒派已不能算是了。」那白衣人還是一句話也不說,那厚重聲音大概自討沒趣,忽地說了一聲方榮聽不懂的話,才又道:「國師裡邊請。」
方榮確定這絕不是東瀛話,也非苗疆話,隱隱只覺是清人之言,心驚道:「韃子清兵?」緊接著自己又被抬了一會,大概是到船艙里去了。
那厚重聲音又道:「國師,這幫江湖人士屢勸不服,不知國師可有什麼辦法?」
這時那白衣人才道:「此事不歸老夫管。」
方榮心下暗暗好笑,瞧他不過四十歲人,竟自稱老夫。
那厚重聲音又道:「國師乃藥王,我想國師可有什麼藥物可控制他們?」
方榮暗驚,想不到此人是與毒王齊名的藥王,可是他怎麼會當什麼辮子兵的國師呢?
藥王道:「我身為滿族人,才答應做你們八旗教一年國師,可我吃的是漢族飯,穿的是漢族衣,學的是漢族醫,行的是漢族路,用的是漢族物,你叫我做為害中原武林之事,已然大大超出我的原則範圍了。」
那厚重聲音忙道:「國師既是我滿族人,難道漢族人一直欺負我們,欺負我們祖先,將來還會欺負我們子孫,國師於心何忍?」藥王哼一聲不再言語。那厚重聲音又道:「國師,看來你其實是有這靈丹妙藥的了?」
藥王道:「這事若被我師兄知道了,我可沒好日子過。」
那人哈哈大笑,道:「你貴為國師,還怕一個江湖之人么?再說,還怕我們保不了你么?」
藥王哼一聲道:「你不要夜郎自大,我如何能幫你擒住武林各派之人,你應該清楚,我同樣可以用在你身上,我不是說我要殺你,而是若我師兄真生起氣來,你們誰也攔不住。」
一陣沉默,那厚重聲音忽然哈哈笑道:「既然如此,國師何不把他引薦來?」
藥王這時也哈哈大笑道:「你可真是太求賢若渴了。我師兄可不是滿族人,我師兄也不是貪財好色之人,更非追求名利之人,他若見了你,直接逼你放了六大門派之人。然後讓你化作一灘血水。我師兄號稱毒王,這毒王之名可不是隨便叫出來的。他使的毒你是見所未見、聞所未聞的,讓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