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65章 她的世界一直很小很小小到一目了然
465章:她的世界一直很小很小,小到一目了然。
卻在陪蘇靜雅等待的過稱中,看著她那般的信心滿滿,水淼忽而莫名跟著期許起來:三哥,到底……會不會再出現,究竟……還會不會再回來?!
而事實卻是:在這個世界上,根本沒有奇迹。
那天晚上,一直等到深夜12點,皇甫御依然沒有出現,雨越下越大,水淼不得不強行帶走蘇靜雅,而她…銓…
就那麼的跪在地上哭得天崩地裂、悲痛欲絕、撕心裂肺,一直悲涼的、嚎啕大哭地謾罵:
「皇甫御,為什麼不回來,為什麼要拋棄我,為什麼要騙我!!!!你是個騙子,你是全世界最卑劣的大騙子!!!!!你讓我等你,一直讓我等你……卻一直不履行承諾給我應有的幸福,讓我等你那麼那麼久,五年,五年,又五年,再五年……你到底還讓我等你多少個五年才滿意?!才會回到我的身邊,讓我安安心心、踏踏實實擁抱你一次?!」
「皇甫御,為什麼要讓我這麼痛苦?!為什麼要讓我這麼這麼地愛你,為什麼要我愛你愛得這麼慘?!愛得……沒有你,根本就沒辦法活下去!!!!既然如此,為什麼又要這般殘忍的讓我懷上孩子,殘忍的讓我沒有勇氣去找你!!!!!」
「歡歡……樂樂真的好辛苦,好痛苦,真的……好孤獨……以後沒有了你,我到底應該怎麼辦啊歡歡?!你告訴我……告訴我應該怎樣度過沒有你的幾十年……」
後來——
蘇靜雅的生活軌跡,正慢慢地趨於平靜與正常。
她似乎開始慢慢接受皇甫御離開的消息。
每天不吵不鬧的乖乖留在醫院,一邊接受治療,一邊養.胎。
安安靜靜的,就像什麼事情都沒發生過一樣,更不會再像以往那般,在每個夜深人靜而發出歇斯底里的哀嚎聲,或是趁著大家不備,偷偷溜出醫院。
平日,閑著沒事的時候,她會下樓去醫院的花園轉悠幾圈,會聽聽音樂,會拿著漫畫書念童話故事給肚子里的孩子聽。
但是更多時候,她依舊只是安安靜靜縫製一些小衣服、小鞋子、小襪子,一件比一件做得精緻做得漂亮。
雲姨照常來醫院幫她送營養餐,推開門便看見她坐在陽台上,認真而仔細地用鉤針一針又一針地雕花,可愛精美的蝴蝶結、童話故事漂亮可愛的白雪公主等等能勾起孩子無限美好遐想的滕圖,然後再一針又一陣縫在小毛衣上。
於是,小毛衣就宛如一本又一本童話故事,充滿美好的氣息,讓濃濃的愛意在衣服上面無盡蔓延著。
除了冬季暖融融的毛衣,蘇靜雅還用線團勾了春秋季節穿的公主裙,不厚不薄,正好那兩季穿。
看著如此精美的小衣服,雲姨不禁放下保溫桶,順手捧起一件,光是看這些小衣服,她就看得心花怒放,驚嘆不已:「蘇小姐,你的手好巧,這些毛衣好漂亮,好可愛,我從來沒見過這麼好看的,連商場里的衣服都沒這些好看。」
蘇靜雅許久許久沒有修剪頭髮了,所以長及腰線的烏黑長發,如瀑布般傾瀉而下,靜靜掩去她賢淑秀美的半張臉龐。
那時,冬季明媚燦爛的金色陽光籠罩在她的身上,幫她鍍上一層朦朧的金邊,令她美得有些不真實。
她緩慢垂下眼眸,揚唇淺笑道:「是嗎?!謝謝!!」
太過開心與驚嘆,所以讓雲姨有些口不擇言,她喜滋滋地說:「這麼漂亮的小衣服,如果讓大少……」爺看見,他得多開心多高興啊。
話還沒說完,雲姨當場意識到什麼,立即閉嘴,同時驚恐的朝蘇靜雅投去探究的目光。
見她沒有反常,更沒有黯然神傷的跡象,她才微微鬆了口氣。
她真的是豬頭,蘇靜雅好不容易開心些,又提一些讓她傷心的往事,真的蠢到極致了。
蘇靜雅嘴角一直掛著淺淺的笑意,她說:「他不會喜歡的。這些花啊草啊,女孩子會喜歡,但是對於他們那種大男人來講,不屑一顧,他應該更希望我在上面綉一些槍啊子彈啊什麼的。」
這點,她還是了解皇甫御的。
如果讓他看見女兒身上穿這種毛衣,他一定會鄙視她。
可是,每個女孩子心裡都會住著一個童話。
她心裡的那個童話,絕對是最普遍最普通的。她只希望自己這個灰姑娘,能等到那個真的能帶她離開,救她出深水火熱牢籠的王子。
「蘇小姐……」看著她談及皇甫御,居然也能如此的平靜,雲姨開心的同時,也不僅有些……心酸。
能做到現在這種程度,也不知道暗地裡有多辛苦。
不喊疼,不表示真的不疼;不傷心,不表示真的不傷心。
或許在外人看見不見的地方,正有一個不大不小的傷口,正狠狠戳痛著他們。
那種傷與痛,只有他們自己才能體會。
蘇靜雅的臉上,依舊很平靜,她稍稍抬起頭,對著雲姨眉開眼笑。
雲姨看著她那恬靜美好的笑容,不禁有些失神。
她總有種錯覺:這種太過美好的笑容,宛如曇花一現,短暫的絢爛之後,邊會煙消雲散。
美好,總是留給短暫的。
她在心裡莫名產生了一種可怕的念頭:蘇靜雅,會像曇花一般,遲早消失得徹徹底底。
「雲姨……」蘇靜雅鉤花的動作,靈敏迅速,她輕輕喊道。
「怎麼了?!」雲姨順手拉了一張凳子過來,挨著蘇靜雅坐下,讓后想要幫忙打打下手。
蘇靜雅抿了抿唇,沉默好一會兒才說:「等孩子出世的時候,恐怕得麻煩雲姨費心幫我好好帶一下……」
一聽這話,雲姨當場就驚愕地反問:「為什麼?!」怎麼聽,怎麼覺得這句話詭異啊。她自己不帶孩子,卻扔給她?!那她想去做什麼?!
蘇靜雅看著她惶恐的樣子,笑意加深,她垂下眼眸,靜靜柔柔地說:「兩個孩子,我一個人帶不過來。」
聽了這話,雲姨高高懸吊的心,一下子穩穩噹噹落下,她狠狠鬆了口氣,回復道:「那是當然的。我已經幫你找了好幾名奶媽了,就等小公主出生。」
「嗯。謝謝。」蘇靜雅鉤花的動作並沒有停止。
雲姨幫她打了一會兒下手,然後說:「蘇小姐,先別忙了,把午餐吃了吧。再不吃就涼了。」
「再等一會兒吧。我把手裡的做完。」蘇靜雅說。
雲姨看著滿籃子的小衣服,皺了皺眉,有些納悶地說:「小衣服小鞋子夠多了,不用再織了,更用不著那麼辛苦,去商場買,經濟實惠。你這樣一直織,眼睛會受不住的。」
蘇靜雅:「商場里買的,哪有我手工織的好?!反正我也閑著沒事,多織一點是一點,更何況,我一下生兩個寶寶呢。不管做什麼,我都得至少準備兩件,不然……以後它們爭搶的時候打架怎麼辦?!」打架就算了,萬一受傷了怎麼辦?!
談到這裡,蘇靜雅忙碌的動作,驀然一頓,她抬頭看向遠處,眼前似乎能浮現出兩個長得一模一樣的可愛小孩,為了一件東西而爭執的面紅耳赤的場景。
她嘴角的弧度越揚越高。
「可是,你織的也夠多了。」她的手腳很麻利,幾乎一天就能織兩件毛衣,別說只是縫製夏季的小衣服了。
「不夠,哪裡夠?!」蘇靜雅微微挑了挑眉,把毛衣從籃子里拿出來,比劃了幾下才喃喃道,「目前只縫製到她們三歲的時候。也不知道縫製到它們七歲的時候,時間夠不夠……」
「蘇小姐,你這話是什麼意思?!」雲姨聽了她這句失常的話,頓時狐疑起來。
蘇靜雅連忙搖頭解釋:「沒什麼意思,就是覺得以後生了孩子,得忙著照顧,肯定沒時間縫製衣服,所以想要多縫製一點。」
「是嗎?!」雲姨依然有些懷疑。
蘇靜雅強調地點頭:「是啊!」
可是在急切垂下眼眸的時候,明亮的大眼明然一黯——
蘇靜雅除了給自己的肚子里的女兒親手織毛衣,還有一個愛好就是逛商場。
不買別的,就只買皇甫御鍾愛的幾個牌子系列的衣服。
從內到外的購買。
每次遇到她喜歡的,總是會讓導購員包裹下皇甫御的尺碼。
雲姨跟著她,憂心忡忡,卻不敢問她原因。
而蘇靜雅每每買了衣服,總是會回一趟皇甫別院,把自己鎖在主卧,一直要等到兩個小時候才出來。
每次出來,她臉上的表情很平靜,彷彿什麼都沒有發生過一樣。
沒有人知道她在房間里做些什麼幹什麼,那就像謎團一般,封鎖在每個人的心間,不得了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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懷孕七個月的時候,蘇靜雅不經意間,聽到皇甫御當年去過一趟她在美國的醫院。
於是,她再也按耐不住,也吵著要去美國。
不管是韓亦、白拓,還是金木水火,每個人絕對是舉雙手雙腳拒絕的。
只是,他們卻犟不過蘇靜雅的牛脾氣,最後,韓亦調了一架私人飛機,親自陪同蘇靜雅飛去美國。
飛機上,配備了最專業的醫生護士。
畢竟是孕婦,坐飛機萬一除了點狀況,怎麼辦?!
好在,十幾個小時候,飛機在美國的國際機場平安著陸。
抵達美國的時間,正好是美國的晚上,韓亦安排了最好的賓館讓蘇靜雅入駐。
整整一夜,蘇靜雅都沒有絲毫的睡意,翻來覆去的睡不著。
知道天亮,她才迷迷糊糊睡了一會兒,卻沒睡多久,她驚醒時,太陽已經高高升起了。
初春的美國,依舊寒冷,冷風,肆意呼嘯、嘶吼。
蘇靜雅裹著厚厚的大衣,徒步走在既熟悉又陌生的國度街頭。
之所以徒步,是因為她得知皇甫御來了美國徒步走過她曾經走過的每一處一處地方。
之所以覺得街頭陌生,是因為她已經十幾年沒有回來過了,街頭街角早已發生了改變,而熟悉……完全是因為至少曾經,她在這裡生活了十二年。
每走一步,蘇靜雅總是忍不住在心裡想著:此時此刻所踩的地方,是不是剛好也印著他來世的腳印?!
恍惚之下,她似乎能看見穿著黑色風衣的挺拔男人,三年前,就那樣緩慢地行走在這條街道,與這樣的人群里。
不知不覺中,蘇靜雅早已淚流滿面,泣不成聲,狠狠地嘗試著失去摯愛的錐心之痛。
她多想,多麼的想,有一天,她能跟皇甫御手挽手,再來一次,這樣……他們的背影都不再孤獨了。
蘇靜雅就那麼傻傻地站在街頭,如沒有心跳的木偶,獃獃的,她流著眼淚,喃喃地說:「歡歡……再等等我,再等兩個就好了……兩個月後,我們再來一次美國,好不好?!」
蘇靜雅慢慢悠悠轉到醫院,已是下午。
她沒有驚動任何人,只是一個人安安靜靜進.入醫院,然後去了自己曾經一直居住的病房。
她萬萬沒有想到,病房的門,依然鎖著,那把鎖,依然是她離開之前鎖的那把。
蘇靜雅咬著嘴唇,踮起腳尖去摸放在門板上的鑰匙。
十幾年不曾摸過,鑰匙早已深深地掩埋在灰燼之下。
打開門的剎那,蘇靜雅看著熟悉的病房,很恍惚。
她彷彿看見年幼的自己,滑動在房間每個角落的場景。
彷彿看見自己趴在窗前,傻傻盯著窗外,嘴裡一直喊著一個人名字的場景,彷彿看見……看見……看見倔強又落寞的自己,蜷縮在漆黑的角落,被孤獨病痛狠狠包裹、侵蝕、瓦解著,然後哭著發誓不會再要拋棄她的人的場景,包括……那個名叫「歡歡」的小男孩……
蘇靜雅強迫自己把淚水憋回去,然後緩慢沉重地走向窗前的小小寫字檯上。
她雙腳如灌鉛,每走一步,好似要耗盡全身所有的力氣。
在美國,尤其是這家醫院的這個病房,是她人生當中最最痛苦的記憶,那是所有人都沒辦法的了解與感受的凄苦。
那種感覺很襲人,很迫人,很讓人生不如死。
所以,此時此刻的蘇靜雅,有種呼吸困難的錯覺。
她獃獃地坐在寫字檯前,宛如回到了十幾年前,自己只能每天推著輪椅在這個房間里轉悠的場景。
她的世界一直很小很小,小到一目了然,只容得下一物一人。
蘇靜雅緩慢趴在書桌上,閉上眼睛,習慣性地去摸自己雕刻在桌面,小小的兩個字。
每次摸那兩個字,她就彷彿在撫歡歡一樣。
她不清楚是不是每個心裡住著一個人的女孩子,總是會把自己心底的那個人,雕刻在自己的書桌上,方便懷念,卻又害怕別外人窺探,所以都刻得很小很小,只要自己能看見能發現就好。
然而,這次指尖觸來的卻不僅僅是熟悉的刻痕,還有……
蘇靜雅驀然睜開眼睛,屏住呼吸往桌面一瞅——
一眼就瞧見自己刻得歪歪扭扭的「歡歡」兩個字旁,多一行字。
那一刻,蘇靜雅只覺自己的呼吸陡然一窒。
與自己歪七八拱、格外稚嫩、小得跟米粒般的字跡相比,那行字,那般的龍飛鳳舞、遒勁有力,那般的張揚霸氣,壓根就不像她一般躲躲藏藏的掩飾,彷彿見不得人一樣,刻得很大很大,深怕別人看不見似的。
蘇靜雅久久凝視那行字,盯著盯著,突然悲從心生,頃刻間便嚎啕大哭出聲。她哭得撕心裂肺,歇斯底里,她不停去摳那行字,宛如瘋了一般地摳。
光滑的桌面,醒目的完美字跡,安安靜靜地躺在那裡,似乎在訴說著皇甫御一直掩藏在內心,從來不提及,只有他自己一個人才知曉的秘密。
他說:樂樂,歡歡今天終於履行諾言來美國接你……回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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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第三部結局了,明天開始寫結局卷了。結局之後,目前準備了兩個番外。一個是婚外相處,不會太長。另一個是校園都市的,想寫寫如果靜雅當年跟三哥回了皇城,然後一起念書的情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