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1.你不能踏著我的心(萬更)【171】
「說嘛……」青鳶扭扭腰,軟軟糯糯地撒嬌。
焱殤俊眉微展,慢吞吞地回她二字,「不說。」
「你又不相信我?」青鳶使出激將法。
「哦……」焱殤斜她一眼,轉身往前走。
「說吧說吧,只要你告訴我,我什麼都聽你的,我就是你的軟糖,你想怎麼捏就怎麼捏……」
青鳶趕緊拉住他的袖角,乖巧地跟在他身後,雙眼直放光,說不定他一高興就告訴她了呢窠?
但這時候任他捏的軟糖也不起作用,他只管讓她緊揪著袖子,帶著她往前走,步子不快不慢,模樣不慌不忙。
青鳶知道焱殤這男人一向狂傲,他要做什麼事,只要他不說,別人真是一絲半點也看不出來,憑你一個人急死急瘋,他倒好,在一邊悠然自在地欣賞好風光。就當她失望地準備放棄的時候,突然聽到他慢吞吞地說了一句話。
「傾華被找回來那晚,見的人應該是洛川。」
「什麼意思?你確定是洛川?洛川是姦細,還是他就是鳳芹?」青鳶不解地問。
洛川是衛長風的師弟,若他牽扯進去,衛長風怎麼算?況且幻塵宮只是江湖中人,怎麼會牽扯到這事里來?
「衛長風痴戀你這麼多年,不甘離去,尚能理解。洛川跟著衛長風同來,一直糾纏不走,我便心有懷疑。幻塵宮一年才接一件生意,而且非大生意不接,每一件所收的報酬都能讓幻塵宮上下逍遙一年。你覺得現在這件是什麼事,能讓洛川親自出手?」
「難道是抓我?」青鳶小眉頭緊鎖,小聲問。
「你也太高看自己了,只怕除了我,沒人會出那價錢抓你。」焱殤嘴角輕抽,斜她一眼。
「你敢說我不值錢……」青鳶的小腦袋猛地往他的胳膊上撞,那結實的肌肉彈得她呲牙咧嘴地喊疼。
「來來,再撞……反正臉皮厚,撞不疼……」他把胳膊伸出來,低笑不停。
青鳶感覺自己就是那隻憤怒的小鳥,不停地撞石頭。她抿唇皺臉,盯著他看了好半天,猛地往他懷裡一撲,雙臂掛在他的脖子上,忿忿地說:「你居然如此輕視我,我今天就這樣掛你身上,你去哪裡我就掛在哪裡,看你還要不要臉面!」
焱殤傻眼了,這小丫頭跟個蛤蟆一樣掛在他胸前,小臉都氣紅了。
「快下來,大家看著呢。」他乾咳一聲,要把她拖下來。
「你怕什麼羞,我還不怕羞。」青鳶冷哼,手指纏得更緊了。
冷嘯如此沉穩的人都笑得要岔氣了,何況冷衫?焱殤感覺自己的威嚴要被青鳶攪成漿糊了!
「那你就掛著吧!」拽不動她,他只能黑著臉,掛著她往前走。
沒一會兒,兩個人都開始不自在了,她的小身子不停往下滑,總是蹭到他那裡,龍袍底下不聽話的東西悄然膨脹。
「光天化日之下,你對我如此……你簡直太yin盪了!」
青鳶臉一紅,鬆了手就想滑下來。
「你掛啊,你給我掛一整天。」
焱殤臉綠了,文武大臣們都在前面侯著,等著商議和雲羅交換漢儀郡主之事,這讓他如何見人?
「不然我給你摁下去?讓冷嘯給你弄點水喝,冷靜冷靜……」
青鳶又覺得理虧,訕訕笑著,小聲討好他。
「你就給我站在這裡,我不回來,不許動。」
焱殤掀開她的小手,走到一邊使勁冷靜了片刻,這才大步過去見大臣們。
青鳶心情複雜莫名,她害怕衛長風真被牽扯進去。這麼些年來,衛長風身為術師宮大弟子,威風八面,但他身邊沒什麼朋友。他總是很沉默,這還是青鳶第一回見他和人走這麼近。
她曾問過衛長風,術師宮那麼多弟子,為什麼他不和他們一起花天酒地去?追問好多回,他終於說了實話。他能卜人生死,不想投入那麼多感情,到最後黯淡轉身。他只有一顆心,經不起太多回的傷心,他只把心給一個人……
當時聽這話覺得酸酸的,她還嘲笑了他一回,說他多愁善感。現在青鳶恍然大悟,若感情深了,眼看著親人一個一個在眼前倒下,對人的摧殘太可怕了。他說要把心給一個人,就是給她吧?但她卻傻乎乎地嘲笑他……
「四哥,別和這事有關係,我好難做……」青鳶揪著帕子,為難地想了半天,還是喚過了小珍珠,想讓它去約衛長風見一面。
遠遠地看,人影朦朧,辯不出他的模樣。青鳶長長吸氣,把小珍珠放了出去,四哥啊,希望你好好地在客棧里,堅持你的本意,不摻和進任何人的爭鬥……還有傾華,你到底是何意?想帶走圖,不必把你母親推出來,為什麼要這樣做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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衛長風這是三天來第七次試圖看清青鳶的
未來,他盤腿坐在榻上,雙掌擱於膝上,進入冥想狀態。
大霧之中,他緩步往前,一片血色千佛花中,青鳶正彎腰輕嗅,風吹衣袂,飄飄欲飛。
「阿九。」他輕喚了一聲,充滿了苦澀。
「哈,四哥。」青鳶歪著腦袋看他,笑嘻嘻地向他伸手,「你怎麼才來?我一直在等你。」
「阿九。」焱殤的聲音也響起來。
他心中苦澀,緩緩收住了腳步,只見青鳶已經摘了一朵千佛花,快步奔向了焱殤。
就在此時,一支利箭像毒蛇一般射向焱殤的身體,他暗道不好,只見青鳶已經飛撲了過去,用自己的身體擋住了那一箭……
熱血如雨飛散!
衛長風心神俱裂,胸口猛地一痛,一大口甜腥堵在了喉中。血眸圓瞪,只見大霧之中,有女子手持長弓,漠然地看著這邊,大風吹得千佛花瓣凋零一地,那女子面上的輕紗緩緩跌下……衛長風隔著滿眼的血,模模糊糊地看到一朵殘忍冷漠的笑……
「衛公子、醒醒……衛公子……你可千萬別出事啊……」有人用力搖他的肩,大聲叫他。
「阿九……」
他捂著心口,嘶吼一聲,猛地睜開眼睛。只見滿目燦爛陽光,刺得他眼底生痛,而原本緊閉的門窗都打開了。店小二就站在他的面前,愕然地看著他。他滿唇滿胸的血,顯然嚇到了他。
見他醒了,店小二緊扶住他的肩,眉頭緊鎖,小聲問:「衛公子你怎麼了?我在外面掃院子,聽到公子你大喊大叫,我撞不開門,只好把窗子給卸下來了……」
「我沒事。」
衛長風拂開她的手,下了榻,慢步去院中的小井台前打水,擦洗臉上的血漬。
卜人命運,是很消耗體力的事,他這幾天心裡總是忐忑不安,連續七次為青鳶卜算,每一次他都清晰地看到了她的死亡,每一次她都是為了擋在焱殤的身前……
連續七次!不同的地方,一樣的對話,一樣的結局……他感覺自己的心血都要為這七次占卜耗費盡了,更可怕的是,他不得不連續受七次這樣的折磨。他整個人如同墜入冰窖之中,凍得僵硬麻木,彷彿隨時都會碎裂。他能容忍失去一切,獨不能容忍阿九失去性命。他就算只能遠遠看著,也要看著她活蹦亂跳地活下去。
他要阻止這件事……
「衛公子,你臉色很不好,要不要請大夫來看看?」店小二前走了幾步,上下打量他,緊張地問。
「你下去吧。」衛長風雙手撐在井台上,把臉浸進銅盆,冰涼的水總算讓他冷靜了一些。
「有病就得看大夫,可不能死在我們這小店裡啊……」店小二嘀咕了幾句,轉身走開。
衛長風只當聽不到他刻薄無情的話,他不怪世間人勢利,他一介布衣,店小二怎會高看他一眼、殷勤服侍他呢?
換下染血的衣裳,小珍珠撲扇著涼風掠進屋裡,落到他的肩上。
「你怎麼來了?她的眼睛可好些了?」衛長風欣喜地接住它,輕撫著它的羽毛,溫和地問。
小珍珠啾鳴幾聲,衛長風長眉更加舒展,「想見我?你去告訴她,我會在東街的尚味樓等她,一直等到她過來。」
小珍珠又和他親昵了片刻,飛出屋子。
衛長風一直看著小珍珠飛遠,這才收回視線,不滿地問:「你又跑哪裡去了?」
洛川從後窗鑽出來,笑嘻嘻地說:「出去溜了一圈。」
「傾華的事和你有關?」衛長風轉身盯著他問。
「什麼事?」洛川從桌上拿起一個梨子,往手裡拋了拋,用力咬了一口。梨汁從他的唇角溢出來,順著下巴往下滑,白皙的肌膚微微湧起一絲紅暈。
「你昨晚和傾華在一起?」衛長風見他這神情,臉色猛地一變,「洛川,我怎麼和你說的,傾華和你想像的不一樣,不要去找她,你為什麼不聽勸?」
「有什麼不一樣,就是個小丫頭,抱在懷裡別提多軟了。沒錯,是我把她救出來送走了。這天下,就沒有我救不了的人。」
洛川笑笑,在窗前坐下,伸了個懶腰,修長的脖子上分明有一記新鮮吻痕。
「你們昨晚在一起,你碰她了?」
衛長風眼底閃頭怒意,大步過來,把他的腦袋往旁邊一推,盯住了他脖頸之上的那朵艷色。
「嗯……啊……」洛川挑了挑眉,不以為然地繼續啃梨子。
「你從哪裡送她走的?」衛長風手掌用力,壓得他腦袋緊貼到牆上。
「我送她回幻塵宮,讓她去那裡暫避,她已答應以後跟我在一起。」洛川眸子輕眯,不悅地推開他的手說:「我才不像你,一個大男人偏要學著當和尚。有個嬌軟的小美人擺在眼前,你都不曉得吃上一口,白白浪費時光,現在悔得腸子青了,有什麼用?人生在世,當搶的就要搶,當要的就要去奪,我若像你這般活著,早就憋死了。」
衛長
風額上青筋鼓起,洛川分明動了情意,還要給自己貼上風
流標籤!他在焱殤這裡擄走傾華,即使是出自私
情,也會讓別人以為他和敵人牽扯在一起!
「你說實話,你一路跟著我,到底是要做什麼?難道你是受君博奕指使?」衛長風牙關緊咬。
「不是跟你說過嗎,想讓你與我一起做一樁生意。」洛川抬眸,唇角微歪,壞壞地笑,「師兄,你太古板木訥了,跟著我在一起闖蕩江湖,你會知道什麼才叫熱血沸騰。」
「那你回來幹什麼?你現在給我滾回幻塵宮。」
衛長風抓著他的肩,往外用力一丟。
「我和她一起走,不是引人懷疑嗎?」
洛川的身形在半空中敏捷地翻滾幾圈,穩穩地落在了院中的大樹上。面對衛長風的喝斥,他也不生氣,往枝椏上一躺,壓得樹枝咯吱亂晃,再把腿一翹,繼續啃手中的半邊梨,半形青袖從枝頭上滑下來,被微風輕輕拂動。
衛長風了解這位師弟,生性狂傲不羈,什麼人都不怕,什麼事都敢去做,圖的就是一個新鮮刺激。他的狂傲自信來自於這些這些年的經歷,自洛川十四歲獨自偷進了武林盟主的房間,誅殺盟主之後,便從未失手過。
但他也太不知天高地厚,居然牽扯進了三國之爭。皇族之人,才是世間最貪婪可怕的人,他們為了江山權勢,手段凌厲狠辣,並非洛川所能想像的簡單,世間一切生命在皇族眼中,無非是讓他們踏著前行的階梯罷了。
焱殤是什麼人,衛長風看得很清楚,那人能在天燼隱忍二十多年,其內心之強大,哪是洛川能夠抵擋的?
「師兄你這人就是太溫吞膽小了,你想要顧阿九,殺了那人,奪走就成。一個死人,怎麼和你爭?」洛川手一拋,把梨子丟了,半真半假地笑了起來,「我若是你,立刻拎劍和他決鬥,就算當場被他殺了,我也甘心,起碼我爭過了。」
「搶來的愛情,長久不了,」衛長風眉頭緊皺,踢了踢樹,「你快下來,回幻塵宮去。」
「別吵我,昨兒晚上累了一夜,睡會兒。」洛川伸了個懶腰,打著哈欠閉上眼睛,喃喃道:「挖地道和睡
女人都是很累的,你懂不懂?你別告訴我,你活到這把年紀,沒碰過女人吧?你也不怕人笑話你那個有毛病……」
「你就在這裡等著他的人來抓你吧,不知天高地厚。」衛長風臉色漲得鐵青,掉頭就走。
「你少長他人威風,滅自己志氣,他不過就是個敗國之王,若真有本事,早就復興大元了,還在這裡磨蹭什麼。我的事,不需要你管,你只管當你的縮頭烏龜吧。」洛川輕蔑地笑笑,繼續睡。
衛長風深深吸氣,突然就出手,身形飛起,要去制住洛川的穴道。
「師兄居然偷襲我。」洛川詭笑,一根樹枝彈出去,直彈衛長風的面門。
洛川的武功招式古怪,他向來就不是一個按常理出牌的人,衛長風要點他的穴道,他偏要迎上來,纏著他打。衛長風只想把他制住,丟出城去,免得他再惹事,連累阿九。洛川卻像長鞭,死死地纏在他的身上。衛長風方才動了氣,被洛川這樣一糾纏,血氣又浮躁起來,喉中一甜,蒼白的唇上又慢慢染上了一抹血色。
「師兄怎麼了?」洛川慌了,趕緊住手,不再逗弄這位為人老實的師兄。
「你回去。」衛長風一抹嘴唇,冷冷地說:「你也不是孩子,背後是幻塵宮上千的子弟,你招惹的是這天下最狠冷的人物,你以為你做的事他真會不知道?」
「哈,他怎麼可能知道是我?」洛川扶他坐下,小聲抱怨,「師兄未免把他想得太厲害了,如果他真知道,又怎麼會由著我把傾華帶走?我的機關術別人不知道,你會不知道?放心好了,我會讓你我全身而退。」
衛長風眸光一沉,飛快地制住了他的穴道。
洛川俊臉扭曲,憤然道:「你居然裝病使詐!你以後把舌根咬爛了我也不會管你。」
「你說實話,傾華到底怎麼對你說的?你說服了我,我就放你。」衛長風掩緊胸口,壓著翻騰的血氣。
「傾華說……」洛川眸光閃閃,嘴角噙了朵壞笑,「說你是個獃子,不知道早早下手。其實阿九以前常和她說及你,但你總是一副若即若離的樣子,讓阿九很是煩惱……師兄,我看不如你把阿九拐來,我們四人一起回幻塵宮如何?」
「我在問你,傾華如何說動你救她!」衛長風臉色黯沉,手掌一松,任他僵硬地倒在地上。
「衛長風你夠了,趕緊給我解開穴道。」洛川臉色也變了,氣咻咻地說:「我與傾華如何,與你無關。」
「枉你聰明一世,被她賣了還不知道。」衛長風大步進屋,拿了馬鞭出來,拎著洛川就往馬上丟,「我送你出城,不要再回來了。」
「喂……」洛川剛哼一聲,又被衛長風點住了啞穴。
衛長風胸口血氣翻騰得更厲害,他深深吸氣,把一口熱血吞回去。上了馬,緊摁著被他橫在前面的洛
川,揮鞭就走。
疾馳出城,已是黃昏。他看了看天色,急著回去見青鳶,雇了條小船,把洛川丟了上去。
「洛川,聽我的勸,遠離傾華,她心思細密,連親生母親都能出賣,何況是你?」
洛川閉著眼睛不理他,衛長風也不多言,付了船夫銀子,匆匆回城。
洛川眼神一涼,慢吞吞坐起來,撩起了帘子看了一眼,小聲說:「船家,進來一下。」
船夫應了聲,貓腰進去。
洛川一掌劈暈他,把船劃到了茂密的蘆葦盪中,枯黃的蘆葦把小船遮了個嚴實。他換下了船夫的衣裳,悄然潛回城。
他這次接到的生意是受君博奕所託,從太后那裡盜取大元城地圖,原本他應該在太後進城前攔住她,帶她去見君博奕,不想芸桃居然引著焱殤先一步找到了太后。
幻塵宮拿人錢財,替人消災。他只認黃金白銀,不認對方是誰。救傾華是意外,按他的話說,是虧本買賣,他覺得這女子柔柔弱弱的真惹人憐愛,所以就上了心。
那晚在街上撞上她在街頭哭,細細問清,居然是為了阿九的事。洛川覺得這女子重情重義,完全不像衛長風說的那般有心機,他還沒見過哪個女子能把朋友看得這樣重的,聽聞她要攬下罪責,他勸了一晚上,不想她還是走出了那一步。
「臭獃子,差點壞我大事。」他上了岸,悄然回了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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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與雲羅國的談判很順利,來的使者是雲羅幾名大儒,只派上百官員護送。雲羅國弱,送來的禮不輕不重,十匹雲羅皇后親手織成的錦布,一車金銀,大約三千兩,再就是一些雲羅的瓜果。不過雲羅皇后織的錦布倒值得一提,皇后出身大儒之家,年紀也有二十五六了,是雲羅皇高陵越的原配。她不像天燼的花泠萱那般多才多藝,也不像青鳶這樣青春張揚,學的是女德,做的是女紅,很溫婉嫻德,高陵越里裡外外的衣裳都出自她之手。
雙方蓋了印,幾名使者要連夜趕回去。太后也不挽留,從這裡到雲羅,馬不停蹄,還得二十多天的時間,若走得快,剛剛能趕上雲羅國的新羅節。
青鳶親自帶人送漢儀出城,看著馬車緩緩往前,遠離視線,青鳶又忍不住擔心,一路顛簸,也不知漢儀能不能堅持住。
「王后請回。」冷衫連聲催促她。
「我去見見四哥。」青鳶戴好斗笠,放下面紗,扶著他的手上馬車。
「不行,未有王令,王后不得私見他人。」冷衫臉一板,嚴辭拒絕。
「冷衫啊……」青鳶輕掀面紗,盯著冷衫看著。
冷衫被她一雙水眸盯得心裡發毛,明知她看不到,還是覺得她兩道視線扎進他心裡去了。
見他目光躲閃,有些不自在了,青鳶朱唇輕啟,緩緩吐出一句話,「你若阻攔,我就告訴王,你摸我……」
「什麼……」冷衫如雷劈中。
「掂量著吧,王的嫉妒心重,若他生氣了,准把你貶去拎馬桶。」青鳶輕咧紅唇,笑得嫵媚。
明明美人在前,冷衫卻忍不住打了個冷戰,恨恨地說:「王絕不會相信的。」
「你猜……」青鳶唇角輕揚,貓腰鑽進了馬車。
冷衫鐵拳緊握,又鬆開來,恨恨地跳上馬車,揮起了馬鞭。
「我又不是去偷
漢子,不過是想問清一些事,你也不想衛長風和王起衝突吧。」青鳶正色道。
冷衫不出聲,看那神情,便是鐵鎚打嘴,也不想接青鳶的話。
青鳶嘻嘻一笑,捧過小珍珠,和它小聲說話。
這一行人走了,許承毅的身影才從城牆根下慢慢走出來,他臉色鐵青,微偏過頭,對著身後的侍衛說:「雲羅國前來交換漢儀,小王為何不知?莫非雲羅王想把我甩開?」
「他們來得突然,這要想確定消息,也沒那麼快啊。」侍衛小聲說。
「不行,高陵越明明答應我,把那四城交給我,現在他又和焱殤私底下聯繫,把我甩開,豈有此理。我若不答應,我看他們怎麼交換。傳我的命令,在路上……」
他做了個手勢,往脖子前一抹,眼睛里殺氣騰騰的,像獸一般殘忍地緊盯前方遠行的車隊。
「你立刻帶人前去。」聶平一揮手,讓身邊的副手回去找人。
許承毅站在一邊看著數十身著便裝的侍衛匆匆趕去,高揚了一會兒脖子,把拇指上的扳指轉動了數圈,緩緩吐出一口氣,低罵,「上官薇那賤婦,成事不足,敗事有餘。連傾華都壓不住,差點壞我大事。高陵越也靠不住啊……」
「那現在怎麼辦?」緊跟在身後的心腹聶平小聲問他。
「涼拌。」許承毅隨手摺了一截樹枝,往空氣里抽打,「王那裡是什麼動靜?」
「王今日見
了幾位使者,就關在御書房裡沒出來,聽說是在破解大元城的地圖。」
「哦?」許承毅眼睛一亮,頓時興奮起來,「他找到地圖了?」
「好像是,也不確定。」
許承毅嘴角輕抽,把手中的樹枝折成好幾段,用力往地上一丟,「那可得去看看。」
「還是不要了,王這段時間對郡王的態度有些怪,上官薇之事這麼輕易就交給了王……」聶平不安地說。
「他能把小王怎麼樣?哼,許家打的天下,許家保下的焱氏皇族,小王手中還有六萬兵馬,只聽小王之令,他若真敢對小王動手,小王就帶著兵馬反
了,許家的人只會幫著小王當主子,誰願當他焱家的奴才!」許承毅冷笑,一腳重重踩過了斷枝,往城中走去。
聶平眉頭緊擰,見勸不動他,也只好緊跟上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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衛長風趕到尚味樓的時候,青鳶早到了,聽他氣喘吁吁的聲音,踮著腳尖湊到他面前,狐疑地問:「你去哪裡了?為什麼一身大汗?」
「出去騎馬。」
衛長風的腦袋往後仰了點,她隔得這麼近,和他的鼻尖只隔半指的距離,那身上的香味兒直往他鼻子里鑽。
青鳶的腦袋跟著他往前趕,清晰地咬出兩字,「騙人。」
「真是騎馬。」他趕緊走開兩步,到桌邊倒了碗茶喝。
胸口還很悶,血氣亂翻。
「呸。」青鳶跟過來,抬腳踢他的小腿,「衛長風,你撒謊也不會!從小到大,你就沒在我面前成功撒過謊,你一說謊言,你的鼻子就變長了。」
「真的?」衛長風匆匆抬手摸鼻子,末了忍不住苦笑,他又被這小丫頭給騙了。
「衛長風,洛川呢?」青鳶坐下來,拿起茶壺倒茶。
衛長風見她倒水滴水不漏,一巴掌包住了她的小臉,扳著她的臉看自己,驚喜地問:「你看見了?」
「一點點影子……」青鳶皺了皺鼻子,輕嘆:「你知道嗎,原來這些天焱殤一直拿他的血給我當藥引子,驅散我體內的寒毒。」
衛長風的手慢慢鬆開,垂了下去。若是他,他也願意用自己的血,自己的命給她。但她不給他這機會!
「四哥,洛川呢?叫他來,我們一起用晚膳,我還沒和你這位師弟好好說過話。」青鳶把茶碗湊到唇邊,低眸輕笑,「我得問問他,幻塵宮裡是你大,還是他大。」
衛長風惆悵地坐下來,沉默不語。青鳶在試探他,這種懷疑和疏離,讓他心裡格外難受,像長了把野草,扎得他坐立不安。
青鳶見他不出聲,長長吐氣。二人認識這麼多年了,互相之間極為了解,她試探他,他又怎麼會聽不出呢?轉過小臉看向他,小手輕搭在他的胳膊上,真誠地說:「四哥,焱殤對我真的很好,我也很愛他,你能不能看在我的面子上,不要幫任何人,只當我的四哥?」
「阿九,你越愛他,我就越擔心……」衛長風腦子裡被鮮血佔滿,喉頭髮顫,緊握住了她的小手,「阿九,能不能聽我一句勸,跟我走?」
「不要。」青鳶抽回手,緩緩、堅定地說:「我愛他,兩輩子了,頭一回這樣熱烈地愛一個人,就算明天就化成灰……」
「阿九!」衛長風猛地站了起來,用力捂上了她的嘴,「你胡說什麼?」
他一急,心口那口強行壓住的血氣又開始往上翻湧,甜腥到了唇邊,終是未能壓住,從唇角溢了出來。
「四哥,你怎麼了?」青鳶跳起來,拿著帕子擦他的嘴唇,慌亂地問:「你到底去了哪裡?怎麼會受傷?」
「我卜了你的前程……」衛長風拉緊她的手,一狠心,發狠說:「你未來是和我在一起,既然如此,你不如現在就和我走,不要浪費時間。」
「什麼?你發燒了?」青鳶抬手摸他的額頭,擔憂地說:「四哥,你今日很不勁呢!你不是一直說卜不出我的未來嗎?」
「真卜出來了。」衛長風拖著她的手,用力摁在胸口上,急切地說:「阿九你聽聽我的心,我什麼都能給你,若你真喜歡這些,我也能給你……只要你跟我走,我保證好好疼你,你想要的,我都給你爭回來。」
「我只想要焱殤!」青鳶生氣了,用力抽回手,拿起斗笠就走,「若你執意與他作對,那就是和我作對,我不會原諒你。」
「阿九!」衛長風心中的不安愈加重,他疾步上前攔住了青鳶。
「衛長風,你若再這樣,我和小珍珠以後都不再見你……唔……」
青鳶沒說完,衛長風居然捧住了她的臉,俯身吻了下來。她瞪大眼睛,緊抿著唇,不讓他的唇攻進去。
「你喜歡用強嗎?是不是覺得我這些年守著你,沒往前走上半步,你覺得我不夠愛你?」衛長風摁著她的腰,語氣
是從未有過的沖
動,「阿九,你仔細想想,這些年來我對你如何?與我在一起,你是不是不開心?我有沒有傷害過你,讓你難過?」
「但是,我只拿你當……」
「若沒有他把你帶走的事,你是不是就能和我在一起?」衛長風打斷她的話,眸子泛紅,啞聲質問。
「你別這樣……」青鳶推著他的手,想把他推開。
「你總說討厭皇宮,討厭爾虞我詐,討厭虛情假意,討厭王公貴族,所以我一心為你尋找逍遙安靜之處,為你建起木屋,搭起小橋,能陪你看日出日落,但你呢?你轉身就投入了皇族的懷抱,你當時的話只是隨便說說嗎?阿九,你真把我的心踩在地上,你一點都不……」
衛長風又急,又激動,後面的話沒說完,被又湧出的一口血給斷開了。他緊抿著唇,不讓血出來,高大的身體繃緊,不停地顫抖。他撕下尊嚴,腆著臉賴在幽州,不管別人如何嘲笑,如何輕侮他,只當看不到,聽不到。他是怕她孤身一人在此,受到那些人的傷害,怕像上一回一樣,來不及救她。曼海的那次錯過,讓他後悔終生,夜夜難眠。這種痛苦,他沒辦法告訴別人。但這兩日卜出的鮮血淋漓的場面,終於壓垮了他最後一點心理防線,他被相思折磨得要發瘋了,他不能忍受眼睜睜看她為焱殤死去……
「你恨我吧,我一定要帶你走。」衛長風眼神變得凌厲,突然出手,點住了她的穴道,「他的江山自由他去打,與你何干?若他真能得了天下,心中有你,自會來找。若心中無你,只有天下,你又要惦記著他幹什麼?我帶你走,你儘管生氣好了,我不會再往後退一步。你如果有心,當記得你六歲那年第一回站在我面前說的話,你說過的,若能出皇宮,願意跟著我去江湖……我記了整整十年,顧阿九,你不要對我這麼殘忍……我是男人,你如此忽視我,你當著我的面,與他親昵,與他廝守,你真把我當你的四哥了嗎?我這些年付出的心,你當真看也不看一眼?」
青鳶不能動彈,不能說話,被他扛在肩上,心中暗自叫苦。衛長風今日跟瘋了一樣,若真把她帶走了,她跳進黃河也洗不清。早知如此,她就不威脅冷衫,讓他守在樓下不許他上來,不然也能做個見證。對,她本可以不來,但就像衛長風說的一樣,在過去的時光里,衛長風一直默默地守著她,多少回替她排解危難,她不是石頭,她知道他的好,怎麼可能不來呢?那不是太無情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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