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18 三生三世?
「從一開始,我就沒想過要與你為敵,也從來沒想過要害你……可是,容恆,你始終不願意相信我,不管我做什麼,你都不願意相信。這下好了,你終於不用再防著我了……」
說完,緩緩的閉上了眼睛。
救容恆出來的黑衣人將一卷羊皮紙遞到他面前:「這是皇後娘娘托我們在她死後要轉交給你的東西,皇後娘娘還托我們帶句話,大事過後,請皇上留公孫丞相一家人的性命。」
那捲羊皮紙上細緻地記載著公孫正的兵馬糧草的情況,包括公孫正結黨營私,殘害忠良的證據。
握著那張羊皮紙,容恆心如刀絞,緊緊摟住懷裡已經冰冷的屍體,堂堂的帝王,哭得不成樣子。
容恆曾經想過把她打入冷宮,任其自生自滅,想過把她當眾斬首,以儆效尤,想過她橫劍相向,幫助公孫正奪位……容恆想過很多很多種可能,卻沒料到會是如今這般情景。
公孫晚晴是公孫正的女兒,但也是他明媒正娶的妻。
她曾經下廚做了一桌子他愛吃的菜,卻被他掀翻在地;
她曾經給他縫製的披風,卻被他轉身扔到了爐子里;
她曾經溫柔地扶起摔在地上的容霞公主,卻被他冷冷推開;
她曾經在他高燒不退時守了整整兩夜,卻被他斥責虛情假意;
她曾經把心掏出來放在他面前,只求他此生的信任與珍重,可他從來不屑於顧!
他冷落她,諷刺她,將宮裡所有的陰謀詭計都歸罪於她的頭上,卻從來不問她心裡是何感想。
「皇後娘娘活著的時候,你不好好珍惜,現在她死了,你哭又有什麼意義。你只知道她是公孫正的女兒,對她棄如敝履,卻不知道她夾在你和公孫正之間兩面為難的苦楚,都說帝王心似鐵,還真是一點不錯。你若對皇後娘娘還有半分情意,便允了她的囑託,告辭!」
皇后死的消息傳到昌平鎮,蘇顏合眸長吁:「這一世,終究還是傷了你的心,不然又何至於用如此決絕的方式離開,傷人傷己,皇帝怕是要愧疚一生了。」
「娘親,你這話是什麼意思?」
蘇顏將小墨攬到懷裡:「小墨,去送皇後娘娘一程吧,替娘親也上一炷香。」
皇后死後,容恆以雷厲風行的手腕剷除了公孫正的黨羽,頂著群臣百官勸諫的壓力,沒有將公孫正滿門抄斬,而是圈禁。所有的人都不明白皇帝為何心慈手軟,不斬草除根,而容王和蘇顏卻是明白的。之後,容恆再未廣納後宮,也再未立后,對後宮嬪妃也疏遠了很多,沒事就去皇后的寢宮中呆上一天,或者去禁地和公孫正下棋,說說公孫晚晴,聊聊過去的恩恩怨怨,是是非非。白雲蒼狗,所有的一切早已隨風而逝。
「晴兒啊,琴棋書畫樣樣精通,就連武藝也是不錯的,來瞧瞧,這是她以前寫的字,這是她畫的畫,她啊,唯一不行的就是刺繡,她這個荷包,從她八歲那年綉到出嫁都沒綉好,綉娘一說要教她刺繡,她就犯困,可能折騰了。」此時的公孫正沒有了丞相的風光,而只是一個父親,一個緬懷女兒的父親。
「繡得還真是不怎麼樣。」容恆拿著那個綉了一半的荷包,笑得落寞哀傷,「這些書也是她看過的嗎?」
「是啊,晴兒特別聰明,過目不忘,這裡的書她都看過,好多書上還有標註。」
容恆拿起書翻了翻,好多書里都密密麻麻標註著小字。一個姑娘家,看的書竟是兵法韜略,經史子集,一行標註驀然映入眼帘:三生三世,唯求信任二字卻不可得,信我,我生,不信,我亡,如此而已。
信你,你生,不信,你亡,皇后,你終歸是做到了,是朕負了你,容恆摸著那一行小字,萬分傷感。
三生三世,唯求信任二字卻不可得……讀起來有些奇怪,三生三世不可得?誰能記得自己的三生三世?
容恆默念著這一行字,越念越心驚,三生三世,三生三世,三生三世……皇后,你說的是你的三生三世嗎?你如何記得你的三生三世?
總覺得帶著幾分詭異,容恆心慌意亂起來,帶著這本書去找容王。容王看著那句話,想起雲蓁、汐玥和雲清淺,心亂如麻。
「皇兄,也許,淺淺和皇后真的都不是一般人,這個謎題,恐怕只有蘇顏才能給我們解釋。」
於是,兄弟兩人千里迢迢趕到了昌平鎮,將挺著大肚子的蘇顏拉到了屋裡,關門聊天。蘇顏一看兩兄弟這架勢,額頭黑線直冒,這兩位唱得又是哪一出。容王將皇后的標註給蘇顏看,蘇顏一瞧,便曉得這兩人想幹嘛了。
「蘇顏,這世上,除了你,恐怕沒人能解釋這件事情了。告訴我們吧,淺淺和皇後娘娘到底是什麼人?」
「皇后標註的三生三世,是她活了三世死了三世的意思嗎?」容恆緊張地問道。
蘇顏一頭黑線:「人就是人啊,還能是什麼人,不過就是個批註,你們大驚小怪的做什麼。」
「是我們大驚小怪,還是你存心隱瞞?」容王眼神犀利如刀。
蘇顏真想拍死這兩兄弟,活著的時候不好好珍惜,人死之後又在這裡糾纏不休,還讓不讓人活了,神煩!
「對,我是知道真相,我是存心隱瞞,而且我也沒打算告訴你們,我活生生吊胃口弔死你們!」蘇顏很得瑟地說道,「你們要是不爽我,那就打我啊,掐死我啊,反正你們兄弟已經逼死了雲清淺,逼死了公孫晚晴,再弄死我也不嫌多!」
「蘇顏!」
「吼什麼吼,別以為我懷著孕聲音就沒你大!」蘇顏才不把容恆和容軒放在眼裡,給他們一百個理由,他們都不會弄死她,誰讓她知道的太多了,這就是傳說中毒有恃無恐啊。
容恆彆氣得臉色鐵青,好不容易才順了氣:「好,既然其他的你不想說,那朕就只問你兩句話,皇后和雲清淺是不是來自同一個地方?她們是不是都還活著?」
蘇顏眼睛快速地眨巴了幾下,用很模稜兩可的語氣說道:「有些事情,你們自己猜測一下,幹嘛非要問我,拖我下水,我不知道我不知道我什麼都不知道……」
說著,蘇顏就準備開溜,結果肚子卻很不爭氣的疼起來,並且越疼越烈:「肚子疼肚子疼,啊——我不會是要生了吧?」
於是,容恆和容軒兩個大男人手忙腳亂地把蘇顏抱到床榻上,趕緊派人找產婆來。很快,一個大胖小子呱呱落地了。林徐氏和林書翰樂壞了,爭著搶著要抱大胖小子,可惜,爭著搶著要抱的人太多了,一幫娃娃愛死了這個奶娃娃,你抱著玩會兒我抱著逗會兒,蘇顏表示很鬱悶,她好歹是當娘的吧,為什麼生個兒子,自己居然連抱的機會都撈不著?
容恆身為皇帝,自然不可能一直耗在昌平鎮,容王也有公事要辦,兩兄弟走之前,又去找了蘇顏,蘇顏頭疼不已,嘆了一口氣:「命里有時終須有,命里無時莫強求,何必為難我這個局外人。本身就是一件很邪乎的事情,連你們自己都不願意相信,卻非要我給你們一個答案,不覺得很可笑嗎?與其拘泥這個,倒不如珍惜現在身邊的人,免得將來失去了又後悔。言盡於此,再逼我,我當著這幫孩子的面自殺算了,看我死了,他們和你們有完沒完。」
這些日子的相處,蘇顏和這些孩子可是建立起了革命般深厚的情意,蘇顏真有個閃失,這些小娃娃肯定將皇宮鬧得雞飛狗跳。
容恆和容王自然曉得蘇顏說的不假,奈何蘇顏不得,這事,怕是逼死蘇顏,她都不會說了。兩人只得放棄,啟程回京,眼不見心不煩,至少他們可以確定皇后和雲清淺並非真的死了,也許,她們本就不是凡人。雖說有些匪夷所思,兩兄弟卻莫名的深信不疑。
容王隨容恆回京,忽然之間不纏著蘇顏了,林書翰一時間竟還有點不習慣,很八卦地去問蘇顏:「阿顏,容王妃和皇後娘娘,你到底知道多少?」
「很重要?」蘇顏美滋滋地喝著雞湯,坐月子的人生真是享受啊。
「不重要不重要,就是好奇。」林書翰連連擺手,「只是我覺得夫妻之間應該坦誠相待。」
「那要是我坦誠的代價就是死,你還要我坦誠嗎?」蘇顏歪著頭挑釁地問。
林書翰咽了口唾沫:「你別嚇我,真的假的?」
「我都能從二十一世紀穿越到這裡,你覺得會假嗎?」
林書翰一頭冷汗:「既然如此,那你還是別坦誠了,以後,不管誰問都說不知道,哪怕容王抽風了再來問你,你也不能說一個字,聽到沒?」
林書翰深深覺得,蘇顏的靈魂都能穿越時空,那便沒有什麼不可能,否則蘇顏怎麼會打死不說呢,肯定是要付出代價的,所以,蘇顏的話,他百分百信。
「這還要你交代,老娘我可不想死那麼早。」蘇顏擦擦嘴巴得意地直哼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