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穿成受氣農家子
季和看著從破敗的窗紙窟窿中灑進來的晨光,聽著外面大人喊小孩叫的熱鬧聲音,嘆口氣,想自己真不知道是幸還是不幸。
季和本來是個現代人,為了救人死了,等他一睜眼就發現自己到了這個世界,變成了和他同名同姓的青年季和。
連同這個身體一同被接收的還有這個古代青年季和的記憶,雖然只是零星的片斷,可也夠他不穿幫的。
想著原主季和的處境,季和搖搖頭,挺同情他。
季家是個最普通不過的農戶人家,大家長叫季大財,娶妻馮氏,兩人生了三兒一女,季和就是那個小兒子,按理說小兒子都是得寵的,可是季和卻是這個家裡的一根草,別說疼愛,一視同仁的待遇都沒享受到,要是被忽視也不算什麼,可他從小到大過的日子堪比落到兇狠後娘手裡的小白菜兒。
從小到大,哥哥妹妹吃爹娘嘴裡省下來的好吃的,他喝沒幾粒米的稀湯,哥哥妹妹穿新衣,他破衣爛鞋。哥哥妹妹被父母抱著哄著他被打著罵著,親爹不管親娘不愛,哥哥欺負妹妹擠兌,比一些撿來的孩子還不如。
同樣是爹娘的孩子,身為幺兒從剛生下來就受到這樣的對待也不是無緣無故,原因很簡單,就是馮氏生季和的時候難產,差點讓馮氏沒命,馮氏怪他是個討債鬼,對他就不好,還總是在季大財耳邊吹風,再加上生完季和后就碰上一場大旱,糧食減產,他和人搶水時只是摔了一跤就斷了腿,也覺得這兒子命不好,對季和也冷淡下來,雖然不像馮氏那樣打打罵罵,可也不給好臉。
孩子最懂大人的臉色,爹娘不喜歡季和,他的哥哥妹妹也就跟著不喜歡。
季和長在這樣的家裡,從小就養成了懦弱性子,再加上吃的不好,生病也不給及時請郎中,非要看他扛不住了才給請郎中,十幾年下來身子骨也不行,個子不高還瘦,臘黃的臉,頭髮乾枯,走路總彎著腰低著頭,看著就蔫。
一個不愛說話又長的不好的人並不招人喜歡,可也能讓人同情,只是季和得到的同情都很少。
季大財要面子,馮氏也不想為了一個她討厭的兒子就把自家的名聲毀了,怕影響大兒二兒小女兒的婚事,她就總是說季和的壞話,說季和蔫壞,說他是不吭聲的白眼狼,說他剛生就害爹娘、大了還讓人不省心總是惹事生病敗家業,把自己一家說的很可憐。
謊話說多了也會被人覺得是真話,這些話說了十幾年,再加上季家另三個孩子慫恿村裡別的孩子一起說季和不好,把他們做的壞事扣到季和的頭上,季和再不會解釋,結果可想而知啊。
這次季和掉到水裡,春天的河水還有些冷,半夜就發起高燒,季家人這才給請了郎中,不過再醒過來的就不再是原主了。
季和嘆口氣,他早就摸到自己頭上有個大包,疼的很,還噁心想吐,就算裡面沒血塊也是腦震蕩,再加上高燒,這才讓原主魂歸西天,換了自己得了這個身體。還好他有自己的辦法,這才沒因為傷病剛活過來又死過去。
對於這又一次的生命,季和很珍惜,哪怕處境不佳,他也不在意,自己現在沒缺胳膊沒少腿,能養活自己,爹不疼娘不愛算什麼?就算現在是他的爹娘,可到底沒什麼感情,他上輩子有世界上最好的父母,也不缺父母愛。
咚地一聲,有個東西砸破了殘破窗紙上好的一塊,飛進了屋裡,正好砸在桌子上那個破碗上,一起掉到地上,碗碎成幾片,再向前一點就砸到床上。那是一個土塊兒,打破窗紙又打破一隻碗再摔到地上也只摔成兩三塊,沒摔成碎渣,就能看出原本有多硬實,這要砸到臉上身上可得多疼?
季和眉頭皺了下,不用猜就知道是這個家裡的孩子乾的,記憶里原主在這個家裡根本沒有地位,不但爹娘兄妹不當他是親人,就連小小年紀的侄子侄女也敢欺負他,那麼小的孩子從爺奶父母那裡繼承了蔑視欺侮季和這個長輩的習慣,以欺負他為樂,還會在村子里的人面前裝哭,說季和欺負他們,為季和的壞名聲再添一筆。
季和喜歡孩子,可他喜歡善良的孩子,不喜歡惡毒的孩子,這幾個侄子侄女根本沒辦法讓他喜歡。想到剛醒來時那幾個孩子大聲地說著他怎麼還不死,說他死了家裡就可以省下許多糧食的話,季和對他們就更厭惡。
「大哥,你扔的也太不準了,沒聽到那個掃把星叫喚,肯定沒打到他!」一個嬌嬌脆脆的聲音說著讓人討厭的話,一點兒也沒壓低音量,好像絲毫不怕別人聽到。
季和聽出來這是大侄女小玉的聲音,想果然是自己那個好侄子做的好事!
季瑞山,家裡人喚做大山的男孩,也就是季家唯一的大孫子哼道:「沒打到再打啊!你們再去給我找幾個土坷垃,我肯定能打到他,打不到嚇嚇他也把他嚇死!」
另一個軟軟的聲音歡喜地叫道:「好啊好啊!我這就去找!二姐,你和我一起去!」
「我才不去,怪髒的,我才洗完手,要去你自己去。」
「二姐你手洗的再乾淨也不如我大姐白凈,就得勤快些!奶奶可說了,姑娘家模樣差點兒沒事,身板結實幹活勤快也能嫁個好人家,你得聽奶奶的話。快和我一起去撿,嫌土塊不幹凈你撿石頭就行了嘛!」
「季小香!你個小蹄子說誰長的差呢!」被叫二姐的不高興了,她覺得自己長的可很好看,除了不如季小玉白凈,她哪都比季小玉強。
兩個小姑娘吵起來,季小玉連忙在旁邊勸架,季瑞山皺個眉頭看著她們,想女娃娃就是多事,他自己四處尋摸著石子土塊,想再扔上幾回。
季和在屋裡聽著嘴角扯起一絲嘲笑,想季家真是一窩子極品,也是,上樑不正下樑肯定歪,原主是被欺壓著才沒變成這樣,可也死了,現在換成他,他可不慣著他們。
院里的孩子只吵了幾句就被大人給攔住了,先出聲的是季家二兒媳婦金翠娘,她拉過自己的女兒季小詩就開始小詩長小詩短,好像自己女兒受了多大委屈一樣,可還表現出自己為了一家子和睦願意忍讓吃虧的模樣。
這就是所謂的白蓮花吧?季和聽著金翠娘說話,想到自己無意中聽女生聊天時說起過的詞,立刻對上號了。
季小詩見奶奶出來了,委屈地站在金翠娘身邊,對馮氏說:「奶奶,都是我不好,小香說我又丑又黑,我不該為了她說這個話生氣,我以後一定忍著。」說完就低下頭抹眼淚,這是她娘教的,她都用習慣了。
季小香皺著小眉頭說:「我可沒說你又黑又丑,你胡說!」
「好了!都不要吵了,什麼了不得的大事。這還沒吃飯就這麼有勁頭,要不都別吃早上飯得了!全出去挖菜割草!」馮氏一擺手說道,她才懶的理會小輩的這點雞毛蒜皮的爭吵,尤其還是孫女間的爭吵,她轉頭看著自己的大孫子,板著的臉上露出笑容,走過去拉起他的手說嗔道:「大山,這都要吃飯了,你手怎麼這麼臟?你這手可是要拿筆杆子的手,以後少摸那些土啊石啊的,得多拿書和筆,以後給咱們季家掙回金銀來,這才對!」
大山點點頭說:「奶奶,我知道了,我一定好好讀書,不當大官也要當大商人,到時候讓你穿金戴銀。」
「好!真是奶奶的好孫子!快去洗手吃飯,吃完飯快去學堂,可別遲了。」馮氏慈愛地說,越看這大孫子越喜愛。
大兒媳婦周桂花在廚房做飯,早就聽到動靜,不過見婆婆出去她就沒出去,趁婆婆眉開眼笑的時候立刻招呼自己兩個閨女幫著端飯菜。小香小玉連忙趁機溜了,把小詩氣的直噘嘴,被金翠娘輕輕掐了一下,可還是不服氣,想奶奶太偏心,明明自己受委屈了。
小詩有氣沒處撒,就對馮氏說:「奶奶,剛才小叔的屋子裡有什麼東西碎了,不會是把碗打了吧?生病了也不歇著,一個碗可也得一個大錢呢!」
「這個手閑的討債鬼!把碗打碎了渴死算了!」馮氏罵道,沖著季和住的屋子又是一頓斥責,然後轉身回屋去了。
季和聽著無聲地哼了一聲,他就不信馮氏不知道幾個孩子向他屋裡扔石子的事,他能聽到幾個孩子的話,馮氏又怎麼會聽不到?想著也知道這碗碎了和扔東西有關,可她就是裝不知道,連進來一下都懶的,這娘當的比後娘還不如。
過了一會兒季家的人又是一陣喧嘩,季大財帶著兩個兒子兒媳婦去地里了,幾個孩子也沒了聲音,估計上學堂的上學堂,幹活的幹活去了。
季和想看來自己的早飯又給免了,昨天晚上他就吃了半塊粗麵餅半碗野菜湯,昨天中午更是只喝了一碗沒幾粒米的稀粥,早就消化完了。要是換成原主估計餓的肚子咕咕叫,還好他還有自己的秘密寶貝,才沒餓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