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1謀殺林晚霞
關牧南最近很忙碌,一是為了森田集團董事重選的事情,二則是因為有一個人出事了。
確切的說,關牧南也不清楚那個人和自己究竟有什麼關係,但他覺得那個人和自己的母親必定有關聯,這些年他一直沒有放棄尋找母親,即便所有人都認為他母親已經死了,他仍舊固執地認為母親還在世。
所謂母子之間的那種心有靈犀是不會騙人的,母親還活著的那種感覺太強烈了。
市精神病院,也就是當初困住言笑的地方,裡面有個叫林晚霞的病人,跟他的母親同名同姓,甚至於連年齡都是一樣的,他找人查過林晚霞的入院時間,正巧是當初被關老爺子趕出家后的第二年。母親走的時候他還小,早已忘記她的長相,就連她的照片他都沒有保存一張,有一段時間,他母親就是關家的禁忌,彷彿母親給關家丟了多大的臉似的。
所以當他找到林晚霞這個人的時候,內心的激動無法言語。她沒有家人沒有朋友,在精神病院待了很多年了,一直都是神志不清的模樣,有時候甚至連話都說不清。
關牧南對她一直都有種莫名的感覺,這世上哪兒有這麼巧的事情呢?但他不敢輕舉妄動,怕破壞了這種美好的錯覺。
而今天早上,丁輝突然來電,說林晚霞不小心失足落水,正在醫院搶救。關牧南當下趕到了醫院,林晚霞已經搶救完畢,只有些輕微的擦傷,沒什麼大礙。
根據醫院的護士說,林晚霞是在庭院的池子附近散步,不小心掉進了水池。但有一點感到奇怪的是,林晚霞平時很少會在池子邊遊盪,因為她一直覺得池子里有水鬼,對水池是敬而遠之的。
這就有些奇怪了,一個對水池敬而遠之,甚至感到害怕的人,怎麼會一個人在水池邊上遊盪?
「醫院有監控錄像嗎?」關牧南問一直守在門口的丁輝。
丁輝搖了搖頭說:「出事後我就派人去看監控了,林晚霞落水的那個地方正好是死角,監控照看不到,不過門衛那裡都有來訪人員的登記,我抄了一份名單過來,今天的來訪名單都在這裡。」
關牧南一一看下來,並沒有可疑跡象,又交還給丁輝:「你去查一查。」
「二少,也許真的是她不小心十足落水了呢?她只是一個病人,在醫院待了那麼多年,要出事早出事了,沒人會故意針對一個病人吧?」
關牧南冷冷地看了他一眼,丁輝立刻感到身上陣陣陰寒,識相地閉了嘴。
「你也知道,她在醫院這麼多年都沒事,為什麼偏偏在我找上她的時候出事了?」
以關牧南對事情考慮的細緻周全來看,這事可不只是單純的巧合那麼簡單。
「其實二少……你又不確定這個人究竟是不是夫人,萬一不是呢?趁著這會兒有機會,何不做個鑒定……」
「鑒定是一定會做的,但不是現在。」關牧南不悅地打斷他,「去做你的事,這裡我守著。」
丁輝走後,關牧南獨自坐在病床邊上,雖然經常神志不清,外人眼裡就是個精神病,但依然無損林晚霞的親近,他看著她總有一股無言的親近感。這麼多年,他甚少感情用事,也決不把所謂的感覺當成事實的依據,只有這一次,他感覺這個女人跟自己的母親這麼想象,甚至於連各方面的信息都驚人的吻合。
他找了那麼多年啊,總算有一點頭緒了,如果最後不是她……
沒過多久林晚霞就醒了,她怔怔的望著關牧南,半晌都沒有反應過來你,很久以後才輕輕地說道:「你是給我買大熊的那個人。」說完,自己咧嘴嘿嘿傻笑起來。
她口中的大熊其實只是一個很大的毛絨熊,他第一次去精神病院看她的時候她手裡一直抱著一隻玩具不放,那隻玩具已經有些年歲了,又臟又舊,所以第二次去看她的時候,他就買了個相差無幾,卻大了好幾倍的玩具熊給她,沒想到她喜歡得不得了。
「有沒有哪裡痛的?」關牧南放低了聲音問她。
她轉了轉眼珠子,微微皺了皺眉,然後搖頭說:「不痛,但是肚子餓了。」
關牧南原本心情很不好,但這會兒卻被她逗樂了,「好,你想吃什麼?我找人去買。」
「杏仁雙皮奶。」林晚霞毫不猶豫地說道。
關牧南的笑容卻猛地凝固在了嘴邊!杏仁雙皮奶?……他已經很多很多年沒有再吃過這東西了,他母親手藝很好,聽當時的老管家說,母親最拿手的不是菜而是甜品,其中以雙皮奶做的最為好吃,老管家還說,他小時候最喜歡吃的就是母親親手做的杏仁雙皮奶。
關牧南捂住了嘴巴,眼裡有些酸澀,好像有什麼答案呼之欲出似的……心跳狂跳,心情不能抑制的激動起來,他下意識地去握林晚霞的手,林晚霞驚了一下,哇哇亂叫起來,原來他不小心握住了她正插著針的那隻手。
關牧南還從沒這麼驚慌過,連聲對她道歉,哄了半天才將她哄好,這哪裡還是在商場上狠斷果決的那個男人啊……
雙皮奶買來之後,他一口一口小心地喂著她,在他三十年的人生里,從來沒有這樣細心地服侍過一個人,更沒有如此耐心地對待過一個人,看著她,連目光都柔和起來了。
丁輝在門外盯著,心裡卻是滿滿的擔憂,看boss那神情,擺明了已經把林晚霞當成是自己的母親了,可要萬一不是呢?boss該有多失望啊……也不知道boss究竟心裡是怎麼打算的,如果換了以前,只追求結果的boss早就抓著人一起去做鑒定了,可這回……他有些吃不準boss究竟想幹什麼了。
言笑一下車就在門口看到了關牧南的車,由於坐的次數太多了,導致她一眼就認出來了。關牧南在醫院?他在醫院幹什麼?受傷了還是生病了?可是清早出門的時候他還生龍活虎的樣子啊。
一時間很多想法在言笑腦子裡冒了出來,從什麼時候開始,關牧南在她心裡變得這麼重要哦了?她沒想那麼多,撥通了關牧南的電話,很久之後他才接起來。
「怎麼接得這麼晚?你在幹什麼?」
關牧南走出病房,找了一個相對僻靜的地方,才揉著眉心說:「在開會,有事?」他倒是有些驚訝,言笑難得主動打電話來問自己在做什麼。
言笑愣了一下,看向車牌號,如果車子可以雷同,車牌號總不能一模一樣吧?
「開會?在公司嗎?」
「嗯,今天可能會在公司待到很晚,你早些回去。」
一剎那,言笑心裡五味複雜,不知該說些什麼,關牧南這人特驕傲,他就算說的話並不完全真實,但至少從來沒有騙過她,這是他們認識之後他第一次騙她,明明在醫院,為什麼要說自己在公司?還要到很晚才回去……
「你……有什麼地方不舒服嗎?我聽你的聲音好像有些不大對勁。」
關牧南低低笑出了聲,剛才的陰霾一掃而空,才打趣道:「你現在才開始關心起你老公來了?會不會太晚了點?」
「你別開玩笑。」言笑埋怨道,她現在心裡亂的很,沒空跟他開玩笑。
「ok,我接受你的關心,我身體好的很,不痛不癢,也沒地方不舒服,你不用掛心,倒是你自己,天氣冷,前陣子剛重感冒過,照顧好你自己。」
大概是因為林晚霞的事情太掛心,以至關牧南完全沒有去想為什麼言笑會無緣無故打電話來關心自己這件事。要知道,言笑平時很少會主動打電話給他,更別說是突然關心了。
掛了電話,言笑感到手腳冰冷,忘了自己來醫院到底是要幹嘛的了,迅速地攔了一輛車離開。對,她只想快點離開這個地方。
關牧南在騙她!!!
這個事實在她心裡腦里無意識地打轉著,讓她恨不得立刻衝到他面前看看他究竟在幹什麼,一向驕傲地不屑於說謊的關牧南,竟然對她說謊了。她心微微酸脹,那種苦澀的感覺慢慢膨脹,就快要撐破她那顆殘破的心了。
林躍說得對,跟在關牧南身邊太久,她竟然真的忘乎所以了。她居然開始擔心有一天關牧南會毫不猶豫地離開自己……
言笑猛地搖了搖頭,把這個對自己來說可怕的念頭從腦子裡揮出去。
不能這樣,不能對關牧南有任何依賴感,他們最終始終避免不了一拍兩散的局面,再怎麼樣也不能把自己搭進去。
……
那個名單並不難查,丁輝只用了半天時間就查到了可疑對象,其他來訪者皆能說出來看訪的病人是哪位,只有一個,丁輝查到他本人,只是個無業游民,每天遊手好閒,有了上頓沒下頓,典型的小混混,因為還沒有關牧南的指示,所以丁輝沒有貿然行動,以免打草驚蛇。
「叫李民?」關牧南看了眼手裡的資料,三十上下的青年,沒有工作,老婆孩子都離開他了,現在獨居生活。
「這個叫李民的今天早上來過一次醫院,我問過醫院的當班護士,都說沒有見過他,查了病人家屬記錄,現實他並沒有親人或者朋友在醫院,所以基本可以肯定他的嫌疑最大。」
關牧南摁滅煙,起身:「走,去找他。」
納尼?這麼快就行動?
「二少,需不需要多帶幾個人去?」
「我們又不是去打架的,帶那麼多人幹什麼?」
這……說的到也是,而且以關牧南的身手,就算沒有帶人,想傷到他也不是一見易事。
李民家住在一個小弄堂里,這附近都是老房子了,他就租住了一間很小的房間,平時晚上就在家住,白天去外面找活干,總之完完全全活得像是個沒有明天的人。
敲開門,李民一見到他,神色立刻慌了慌,關牧南眯了眯眼,沉默地看他。關牧南不說話的樣子能令很多人望而生畏,就算是丁輝跟了他這麼多年,偶爾也會被他的樣子唬住。
「這位是關氏集團的關總,來找你有些事,希望你能實話實說。」丁輝亮出了身份。
李民臉一白,戰戰兢兢地把他們請進屋,卻被關牧南直接拒絕:「不用了,只是有幾個問題想問你而已,你回答完我們就走。」
「這……我能回答你們什麼問題啊?我們又不認識……」
「問完了你就知道你能不能回答了。」丁輝截斷他的話,「今天上午去市精神病院做什麼?」
李民連忙擺手否認:「你們認錯了吧?我今天一天都在家裡,沒有去過什麼精神病院啊。」
關牧南退後一步,點了根煙,丁輝擋住了他一半的身軀,拿出從醫院門衛那裡拿來的來訪登記單在他面前晃了晃,「沒去過?李民這個名字是很普通,也許同名同姓也不奇怪,但是這身份證號碼不可能一模一樣吧?」
「這……我不是這個李民……」他還在否認,看來是想打死不承認了。
「你知道殺人犯法這個道理嗎?就算對方沒死,那也叫殺人未遂,要坐牢的,嚴重點就是槍斃。」丁輝不斷嚇唬他,這個李民,開始的時候還死咬著不放,這會兒倒像是有些慌了。
「我……我只是去看一個朋友,我沒有殺人。」李民慌忙中說了出來,說完才意識到自己露餡了。
「你剛才還說你沒去過醫院,現在卻說只是去看一個朋友?你為什麼說謊?」
「我又不認識你們,為什麼要對你們說實話?而且這是我的私事,我沒有必要告訴別人。」
關牧南抽完最後一口煙,推開丁輝,目光冰冷得審視著李民,冷冰冰地說道:「既然你不肯說,那這件事,我看報警讓警察來處理吧,你也知道,關家的臉,警察還是會給的。」
李民聞言,整個人突然死寂一般,瞳孔猛地睜大,眼神里顯現出無限的害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