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醫院裡，兩人的所謂中國教育

夏伯伯？他怎麼來了？

「幸村，好久不見了。」夏政提著公文包，穿著一身黑白色的西裝，微笑著對幸村問好。

「夏，夏伯伯……您……」看得出來，幸村精市很驚訝，因為還不能站的原因，他從床上坐了起來，將枕頭靠在自己的背後。

「咦？你不用，你身子虛弱需要休息，還是躺下吧。」

「不用了，謝謝夏伯伯的關心，我這樣沒問題的。」

……

沉默了一會兒，夏政率先開口打斷沉默。

「嗯……幸村，我想你應該也知道，我來日本的目的是什麼。」夏政嚴肅了起來。

「知道，是因為之渙。」

「是的，我此次來的目的就是為了我的女兒夏之渙。」

「之渙她……」

「我知道你想要說什麼，不過能讓我先說完嗎？」

「啊，對不起，請便。」

「謝謝，我的女兒夏之渙，是個怎樣的孩子想必你和真田是在清楚不過了，當然，不是我誇自己的女兒，14歲零5個月，初中三年級，外形上面雖然算不上特別出眾，但也是具有一定吸引力的，從小學一年級開始學習畫畫、鋼琴、唱歌、吉他，當然，到三年級來日本時，還學習了網球，跟你們成為好朋友時還跟著學習了書法、插畫等，而且學習得都很讓人滿意。」

幸村精市很不想聽，卻又不得不聽，因為他知道，夏政肯定是又要開始碎碎念了，無非就是什麼夏之渙有多好多好什麼，在中國的時候，經常不聽，往往到最後，還不知道發生了什麼……

「回中國后，我和她的母親一直高質量要求她的學習，而且，這孩子也沒有讓我們失望，想必中國學生的教材、習題的難度你是知道的，但之渙卻依舊保持在全年級前三從沒跌下去過，小學如此，初中也是如此，甚至初二的時候還被學校選為了交流大使派遣到美國進行學術交流。你也清楚，中國當下的局面全都是人口惹的禍，不像你們國外，還有些崗位空著沒人想干，我們中國現在的形勢是，基本上360行，行行千人爭，不管你多麼努力，始終有幾千人甚至上萬人像擠得頭破血流般才擠出那麼一個。」

幸村精市果然還是聽不下去了，因為他已經知道夏政接下來要幹什麼了。

「而決定那一個的重要因素之一是什麼呢？名牌大學！什麼是名牌大學呢？清華北大，不過，我們對之渙的要求遠遠不止清華北大，我們的要求是——哈佛！」

聽著夏政不是人能提出來的要求，幸村咽了一口唾沫，並不容易看出來的一個動作，他真的是再也找不出詞來形容眼前這個中國家長了，可能，最貼切的一個詞就是——可笑，對沒錯，就是可笑。

「而又必須擁有什麼，才能進名牌大學呢？高考分數，而且必須是名牌高中的高考分數！什麼來決定分數呢？玩兒命地學，但是在哪兒才能讓人玩兒命地學呢？中國。」

所以幸村精市是知道了，夏政就是想說，無論如何，夏之渙都還要學習，不可能讓她待在日本。

「如果，我的女兒來日本了，並且早戀了，她的成績一定會大幅度下降，將來，根本就是沒有機會進入哈佛的，而且，我需要告訴你的是，我們之渙，並不是要進入大學後去留學才去哈佛，她一定會從高中高考結束后就直升哈佛！所以，請你把之渙還給我好嗎？為了她的未來著想，反正你們又不是不可能不見了。」

終於說完了，幸村總覺得自己脖子疼。

「夏伯伯，我是真的……很喜歡之渙。」

「孩子。」夏政嘆了一口氣，「再喜歡也沒用，中國不是日本，而且中國與日本之間的關係雖說經歷了幾十年了，但還是有些僵啊。」

「……我知道，但是我真的。」

「我知道你是真的，但是這一套在中國人眼中是絕對行不通的。」

「……為什麼你們要這樣殘害自己的兒女呢？」

「什麼？殘害我們的兒女？」夏政加重了「殘害」兩個字，他聽不懂眼前這個男孩在說什麼。

「14~17歲，是花一般的年紀，而在中國，這樣花一般的年紀，卻全都毀在了數不清的各式各樣的習題，奧林匹克補習班，中考高考中，人生中最黃金的歲月就這樣在這些東西中白白流失了，連奧巴馬都說過——中國少布置一天作業，地球就多一片森林！中國學生因為抵抗不住壓力自殺的案子到處都是，難道伯伯您就不害怕嗎？就不害怕，之渙將來也會成為他們當中的一員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