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5 救鳳夕樓
?太陽升起,灑下第一縷光束,天空的邊緣被染上一層金色。
雲雪顏坐在銅鏡前給自己綰了個清麗的髮髻,然後找來一件淡粉的清蓮刺繡裙,滿意的對著鏡里笑了笑。
打開抽屜取出裡面的一隻瓶,小巧的瓶身很是精緻,小心翼翼的托在手,這是她在風亦寒抽屜里拿出來的,不知道是什麼毒,會是什麼樣的死法,但都已經不重要了。
重要的是,可以讓她離開就足夠了。
將葯倒出來,看著手的一粒粒藥丸,欣慰一笑,今日便是鳳夕樓行刑的日,遺憾的是她不能去送他,她沒有勇氣。
手指一顫,將葯送入口,沒有什麼感覺,不似喝那些濃黑的葯汁一般苦的她喉嚨都發緊。
一抹鑽心的疼痛滲入骨髓,她只覺得腹部絞痛難忍,眉頭飛快的擰緊,無奈苦笑,她還真是不走運,選錯了葯,痛就痛吧,痛過了就好了。
坐在天牢里,鳳夕樓修長的手指擺弄著幾棵枯草,七天時間過的還真快,這麼快他就要去執行死刑了?
大牢的門被獄卒打開,他緩緩起身走了出去……
走出暗無天日的大牢,刺眼的陽光直射而下,鳳夕樓下意識的伸手擋住陽光,透過衣袖看到段南煜正站在遠處,一臉的俊毅。
他淡淡的笑,段南煜也回以微笑,幾步走上來手拿著一壺酒,分別倒好兩杯酒遞給鳳夕樓一杯,「夕樓,我們有多久沒有好好的喝一次酒了?很多年了吧?」
「五年了,朝廷的事情太多,沒有時間。」接過酒杯湊近鼻尖聞了聞,臉上的笑意頓時變得濃郁,「是杏花醇?你從宮偷出來的?」
他突然想到年少的時候,他們偶爾也偷喝酒,但最喜歡的就是宮的杏花醇,只是這種酒釀造工序繁複只有大型宮宴才有的喝,他和段南煜以及段司逸便悄悄跑去偷來喝,若是真的告訴外界,他們偷酒喝怕是沒有人會相信。
可就是這樣的行為給他們的童年生活里添加了樂趣。
他們也被逮住過,但礙於是太以及王爺也就都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他那時候也跟著沾了便宜。
「偷?本王還用得著偷嗎?區區一個杏花釀我還弄不到?」段南煜笑,伸手給鳳夕樓再次滿上,聲音沉了下去,「夕樓,你何必呢?你這樣……這份恩情我要怎麼還?」
「不需要還,你這一壺杏花釀就足夠了,顏兒……可還好?」他輕輕問,他這一走最擔心的還是雲雪顏,其他的都無關緊要了,他的丞相府有影夜會給他好好遣散的。
「我怕她會做傻事,不過她說不會,她說……不來送你了。」
「不會做傻事就好,我也不想她來送我,以後好好照顧她吧,其實……我真的很想娶她為妻,我也知道你在意她,」他絕美的一笑,凝著淡淡的光暈,「但即便是這樣,我也不會讓你,喜歡就是喜歡,我鳳夕樓這輩只愛上了這一個女,也只想娶這一個女,其他的女人我根本從來不會去想。」
「嗯。」段南煜重重悶哼了一聲,兩人說話間一壺酒已經喝完,段南煜突然爽朗大笑,將酒杯摔在地上,鳳夕樓也跟著笑了起來,隨了他的動作。
「死我並不害怕,雲家這次也因為我得了便宜,死我一個也好,雖然雲家的幾條狗命我並不想留。」說完緊緊的抱了段南煜一下,湊近他的耳邊輕聲低訴,「去看看顏兒,我擔心她。」說完,仰頭看向天際,陽光分外刺眼,但他的心情還是好的。
因為疼痛,雲雪顏徹底昏死了過去,額頭上冷汗涔涔,風亦寒替她擦著汗水,一張臉陰沉的厲害。
她真的想要尋死?連命都不要了?!
「雲雪顏,你給我醒來!」沉著嗓,風亦寒怒喝,幸好他料到了她的想法,將所有的葯都換了,否則何止是讓她吃吃疼痛的苦頭這麼簡單!
床榻上躺著的人沒有反映,只是眉頭輕輕簇起,睫羽顫動了幾下。
「如果你再不願意醒過來,那鳳夕樓我可不敢保證還能不能活著,到時候害死他的人就真的是你了!」他的聲音了夾雜著憤怒,沒來由的生氣,她的命是他好不容易才保住的,現在她倒好,隨便的就要送掉!
他不生氣,他不生氣!他能不生氣嗎!?
果然,只是片刻,床榻上的人便緩緩睜開雙眼,粗重的喘了幾口氣以緩解身體的疼痛,然後將目光定格在風亦寒身上。
「為什麼……我還活著?」她的聲音虛弱,因為腹部的絞痛而顫抖,說完話便死咬著蒼白的雙唇。
「怎麼?知道痛了?」譏嘲的冷哼,風亦寒將手按壓在她的腹部上,「要知道死也不是那麼容易的!我的葯都是至毒的,你要是真的服用了,可不止現在這個樣!」
「你換了葯?」她咬著雙唇問道,衣衫早已經被汗水浸濕。
「讓你痛一痛,清醒清醒,你死了鳳夕樓就真的死了!誰也救不了他!」風亦寒的話冷冷如冰,刺入雲雪顏的心肺,讓她猛然一疼。
「怎麼救?」聲音哀慟,如果真的能救,她何必選擇這種方式去陪他?
「帶我進宮!我就有辦法保他活路!」
「帶你進宮?風亦寒你想做什麼?」雲雪顏想坐起身來,卻因為腹部的絞痛再次跌到床榻上,她的腹部就像有一直毒蛇在裡面鑽來鑽去。
「我想做什麼你不需要管,你只要決定要不要帶我進宮就可以了!」
雲雪顏不說話了,帶或者不帶?她真的不敢相信他了,可……只要有希望救鳳夕樓她可以選擇不嘗試嗎?大不了就是一死罷了!
「好,我帶你進去,解藥!」咬緊牙關,雲雪顏狠狠的說。
「服下!」伸手將一粒葯送入雲雪顏口,風亦寒站直了身。
緩過疼痛,雲雪顏收拾了一番便和風亦寒坐進了馬車裡朝著皇宮走去。
一路上,她都看著閉眸的風亦寒,他一句話也不跟她說,她的心裡卻不安,最近的風亦寒一直都很反常,害她,救她,反反覆復,甚至還要去救鳳夕樓?
她不知道他進宮是要幹什麼,要怎麼救鳳夕樓?
「風公……」她剛想要開口,聲音卻被卡在唇間,風亦寒緊緊抱著她,冰涼的唇狠狠吻住了她。
她一驚,著急的張開口咬住風亦寒,他卻吻的更深,「叫我一次亦寒,叫我一次。」他的語氣似是在哀求,溶在她的唇間,聽不真切。
他這樣的話讓雲雪顏更加的不安,好像……他要永遠離開她一般。
用儘力氣推開風亦寒,雲雪顏靠在馬車邊上喘著粗氣,口還瀰漫著腥腥的血氣,眼睛飛快的閉上又飛快的睜開。
突然,耳邊傳來一陣陣低笑,風亦寒用纏著紗布的手擦了擦流血的嘴角,剛剛那樣劇烈的動作讓他的身體狠狠的痛了一次,算了,她不願意叫,他也不勉強了。
垂眸看著眼前低沉的人,雲雪顏雙唇顫動了幾下,還是開了口,「亦寒。」她叫他亦寒,她看到他眼眸滿足的光,雖然只是稍縱即逝,但她看的真切。
胸口被狠狠的抽了一下,揪心的疼。
他是怎麼了?他可不可以告訴她,他想去做什麼?
「停車!」她不受控制的低喝一聲,馬車也應聲而停,兩人的身不再搖晃,細微的風吹了進來,輕輕捲起車簾。
「雲雪顏,你幹什麼!」風亦寒一愣,看著安然坐在原位的人,冷聲質問。
「告訴我你進宮想怎麼救夕樓?如果你不說,我是不會帶你進去的。」她冷靜的思考了,若是因為要換鳳夕樓的命而讓風亦寒來頂替,那她絕不允許!
「你不需要管,鳳夕樓的命……剩下的時間不多了,你最好不要耽擱了!」他無心傷害那些無關的人,雲雪顏……是個例外。
所以,鳳夕樓他並不想他死。
「繼續前行。」一把將雲雪顏抱進懷裡,雙唇因為身體的疼痛緊緊的抿在一起,他捂住她的嘴,他要救鳳夕樓,她卻拚命的咬著他,他覺得自己太可笑了!
「你再動,我的傷口就要全部裂開了。」他在她耳邊低低言語,她就真的不動了,只是突然哭了起來,淚水滴在他的手上,讓他的手頓時覺得冰涼。
她是在為他傷心?他說不出是悲痛還是傷心。
馬車繼續前行,車裡的兩人沉默下來,直到車在巍峨的皇宮停下,風亦寒才鬆開她,撐起車簾半眯著眸看向遠方,該是個了解的時候了,段司逸,你死還是我死?想來已經有答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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