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4.274算計,誰更腹黑
陽春鎮是南方諸部落進入晏城的幾個必經城鎮之一,說是鎮子,規模比一座小城也差不了多少,尤其供商旅休憩下榻的茶寮客棧,常常處於人滿為患的狀態。
此時已至日上三竿,一身男裝的秦悠與慕含光三人以及五名綠衣門精英殺手分為兩桌,一起在酒樓二樓的靠窗處用餐,現在已經過了早晨的飯點,中午尚且不到,但是整個二樓卻幾乎坐滿了人,全都做商旅打扮檎。
慕含光暗中朝秦悠使了個眼色,秦悠無聲的點點頭,臉上掛著一抹世家子弟慣有的高傲輕蔑的笑,此時的她看起來就像是一個帶著家僕出遊的貴公子。
還是涉世未深,人傻錢多好騙的那一種。
她這惟妙惟肖的裝扮與演技,饒是慕含光和慕含喬跟在她身邊時間不短了,也忍不住有些嘴角抽搐魍。
而坐在另一桌的五名綠衣門精英殺手,壓根就不知道那個看起來邪佞不羈的小公子就是他們的門主夫人,梁國身份尊貴的武王妃。
或者說根本不知道那個自稱秦五的小公子其實是個女人。
他們九人這兩桌都是臨窗的位置,而窗口的斜對面就是出了晏城之後的第一個驛館,楚修澤等一行人昨天行了一天的路,晚上就是下榻在這處驛館里。
按說治水救災是十萬火急的事,楚修澤沒有連夜趕路就算了,可現在都日上三竿了驛館中仍是一片安靜,沒有要啟程上路的準備,這很不尋常。
「小公子,這眼看就要到午時了,咱們還繼續等下去嗎?」慕含光壓低聲音湊近秦悠問道。
秦悠搖搖頭,眼角斜瞅著驛館的方向,翹起唇角道:「好戲還沒上演,急什麼。」
慕含光明顯不信:「南楚的皇子們還沒那麼蠢吧,晚上不動手非要等到白天?地點還選在官驛?」
四皇子一出都城就遇刺了,還明目張胆的挑釁官府,這不是擺明了告訴世人,動手的人來頭不小,而且還不怕官府追查,既想置四皇子於死地,又身份尊貴的人南楚有多少?這樣的答案比和尚頭上的虱子還明顯。
「那可不見得。」秦悠裝了個高深莫測的B,只示意幾人稍安勿躁,坐等好戲上演。
而半盞茶的時間不到,如她所預料的那樣,前一刻還安靜死寂的驛館突然傳來喊殺聲,幾十名黑衣殺手從四面八方一下子包圍了驛館,衝進去見人就殺,但奇異的是打鬥的聲音並不大,只有零星的慘叫聲傳出來。
一群黑衣人彷彿如入無人之境,悄無聲息的摸進房間,出門時明明刀上染滿血跡,卻不見有人反抗。
常澤月三人臉上的表情都有些凝重,但他們三人中有兩個是鋸嘴葫蘆,慕含光只好擔當起代言人的職責,湊近秦悠小聲問:「公子,四皇子的人似乎出了問題,我們現在還用得著他,要不要進去把他帶出來?」
「面對這麼多人的圍攻,你又把握帶個人安全脫身?」秦悠不緊不慢的瞧了他一眼。
慕含光尷尬的輕咳一聲,雖然他武藝精湛,但到底年歲尚輕,還沒修鍊到千軍萬馬中來去自如的境界,況且對方也不是普通士兵,而是身懷武功的刺客。
「可如果任由他被人刺殺了,我們豈不要打道回府了?」見秦悠臉上並無擔憂之色,慕含光俊美的臉上閃過疑惑。
他們家王妃不像是喜歡做無用功的人,想不通她為什麼能這麼淡定。
不等秦悠答話,樓梯上傳來一陣腳步聲,似是來了不少人,而且腳步聲輕且規律,竟是每一個都身懷武功,慕含喬幾人頓時更加警惕了。
正對著樓梯口的常澤月冰冷的眼眸微微眯了眯,盯著上來的一群人,眸底濾過一絲危險的暗芒,傳音入密的提醒其他人:「十個人里最前方的三人易了容。」
他在劍法上的成就卓越非凡,對於易容術也十分精通,慕含喬二人以及他臉上戴的人皮面具就是出自他之手,如果不是親眼看著他們戴上,秦悠都無法認出他們,就是江湖上傳言的「千面狐狸」,在他面前也不見得能偽裝的下去。
「警戒,隨時準備走!」慕含光的聲音也帶了幾分冷颯。
那十個人竟然直直的朝他們這邊走來,不過即便如此也不見得就能讓他們如此戒備,讓他們忌憚的是,二樓商旅打扮的一行人此時全都站起身來,垂手恭立,主動為剛上樓的一行人讓出一條道。
幾人都繃緊了身體,一副一有風吹草動就立即動手的模樣,惟獨秦悠還老神在在,她一手摩挲著下巴,似笑非笑的看著走近的幾人。
「虧我們剛才還計劃著要不要衝進驛館冒死把你就出來,」秦悠慢悠悠笑道,上下打量著越走越近的當先一人:「卻不知四殿下非但安然無恙,身邊這麼多護衛,比我這個局外人都要安全嘛!」
走在最前面頂著一張平凡面孔的人正是此時應該在驛館遭人暗殺的楚修澤,易了容之後他臉上的表情有些不自然,冷著臉撇了撇嘴,哼道:「你這不男不女的,少在這假好心!」
他才不相信這陰晴不定的女人會想救他,就算是想救他,也只是為了將他利用的更加徹底罷了。
殺手本來就是最危險的一群人,黑暗又扭曲,見他態度如此不客氣,另一桌的五名綠衣門殺手臉上都閃過一抹不滿,身上若有似無釋放出的殺氣頓時也引起了對方的警惕。
雙方瞬間陷入劍拔弩張之勢。
秦悠對那五人揮了揮手,示意他們放鬆一些,轉頭好奇的問楚修澤:「上次我就問過你這個問題了,為何我三番兩次變換裝扮,你都能第一時間認出我?」
她這次出門倒是沒有變換妝容,還是上次在清音小築時的男裝打扮,可楚修澤已經毫無阻礙的認出她兩次了,讓她很是好奇。
楚修澤挑起一側嘴角,眸中閃過得意之色:「那是因為……」他拖長了聲音俯身假意往秦悠面前湊了湊:「我憑什麼告訴你!」
說完若無其事轉身一拂,在秦悠不遠處找了個位置坐下了。
秦悠知道這或許是他不願為外人知道的秘密,也是防著她知道后以後再難認出易容的她,雖有失望,卻也識趣的沒有再問。
「等等,你在這裡,那些刺客屠殺的又是些什麼人?」慕含光與楚修澤很熟,很不客氣的提出了自己的疑問,但他瞅了瞅跟在楚修澤身後的一大群人,好像又懂了。
楚修澤這次南下身邊肯定有不少其他勢力安排進來的細作,隨行的大臣中也有皇帝的親信,這些人帶在身邊那就是定時炸彈啊,就算髮揮不出殺手鐧的威力,給他此行添些亂子也是必然的,索性楚修澤便借著這次刺殺乾脆將他們除去,想必這次清洗過後,能留在他身邊跟他一起南下的最多也就剩下那兩名皇帝指派的朝臣以及一些沒什麼危險性的侍衛們了。
不得不說慕含光還是比較了解楚修澤的,至少猜測出了五分楚修澤的想法,而皇家出身的楚修澤,遠比他想象的還要腹黑陰險的多。
他此次南下表面上大張旗鼓,實則一離開晏城,他暗中培養的百名死士就在暗中悄悄隨行保護他,等到昨晚歇息在陽春鎮驛館,不負他所望的來了三波刺客,可在他早有準備的情況下,那三撥人很快被隱在暗中的死士擒下並且打暈關在了空置的客房中。
半夜他的人悄悄退出驛館,剩下的細作們都被他的人迷暈了,倒是安然無恙的睡了個好覺,只是他們這一睡,註定是再也沒有醒過來的機會了。
刺客的行動都是隱蔽的,可他偏要將事情鬧大,好教所有人都知道他受害人的身份,於是大白天的,他命令他的人偽裝成黑衣刺客衝進了毫無防備的驛館,將所有刺客、細作以及不明所以的驛丞全都屠殺了個乾淨。
於是就有了此時四皇子白天在驛館遇刺的一幕。
慕含光沒有看懂,秦悠卻早已琢磨出此中玄機,瞥了他一眼問道:「所有該死的人都死了,唯獨你平安活著,你打算回去了怎麼跟你那多疑的爹解釋?」
「不是還有人沒死么?」楚修澤不在意的說道,他指的是那幾個倖存的朝臣以及對他沒什麼威脅性的侍衛們。
「那你又怎麼跟他們解釋他們是如何在睡夢中逃過一劫的?」秦悠繼續追問,她並不關心那些人的死活,只是想藉此套出點楚修澤的打算。
「我需要向他們解釋嗎?你覺得這些能瞞得過我那多疑的爹?」他冷笑,眸中閃過一絲譏諷:「等我南下歸來,我爹能不能安穩的坐在那個位置還不知道呢。」
---題外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