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9章 騙她
男人已經做好她甩臉走人的打算了,看她這個樣子,倒楞了楞。
他下意識伸手扶住她,「怎麼了?」
樊雅猛地拍開他的手,壓低了聲音低叫,「別碰我!」
雖然語氣嚴厲,但她聲音低啞,不像是在怒斥,倒像是在撒嬌。
男人微微皺眉,知道她不對勁,立刻強制扣住她的臉往上一抬,才發現一會功夫,她的臉上已經薄薄紅暈,彷彿上好的胭脂,黑白分明的眼眸半睜半掩,眸光柔軟而迷離,更多是強撐著的清明燔。
「你……」男人怔了怔。
「看夠了沒有?」樊雅冷哼了聲,勉強壓抑住身體里竄出的火焰,努力保持著自己的驕傲,「看夠了就送我回房間。窠」
男人臉色微微凝重,「你這狀況出現了不止一次?我怎麼都不知道?」
樊雅咬了咬唇,如果她現在實在是沒力氣,簡直想咬他一口。
這種事讓她怎麼說?
告訴別人她這兩天時不時就會情熱難以自抑,全靠冷水澡來平復身體里的空虛?現在突然這樣,應該是被這男人激的動了怒?
她扶住桌子,微微喘了口氣,猛地一把推開身邊礙事的男人,踉踉蹌蹌的往記憶中的方向走。
她走的正前方,是個水塘。
男人怔怔看著她的纖細的背影,踉蹌而堅強,沒來由的,他心臟突然微微的痛,像是在心疼。
這個時候還在固執倔強,她平常是不是也是這樣?
一個怔忪間,回過神,就看見她一腳踏向水塘。
他驚了一跳,一閃身趕緊將人撈了回來,「你這女人,你就不能安分……」
砰一聲!
他猝不及防,被怒氣正盛的女人一把推進了水塘……
嘩啦一聲,水花四濺,濺了樊雅一頭一臉,冰涼的水滴落在臉上,她一個激靈,後知後覺的想起這花園裡似乎有個水塘,所以他剛才是想來救她……
聽聲音,她應該是把他推下去了?
心裡突然生出一點快意,活該!
水塘里的掙扎聲漸漸小了下去,咕嚕咕嚕,動靜漸漸小了下去。
目不能視物,也不想再隨便亂走的樊雅皺了皺眉,側耳聽著那漸漸消失的動靜,遲疑了下,還是開口,「喂?」
水塘里的動靜越來越小,幾乎聽不到了。
她很確定那人肯定沒有爬出水塘,還在這水裡。
除非他游泳技術很過關,這麼長的時間……
她隨手抓起地上一顆石子,往水裡扔,砰一聲響,「喂?」
沒人回應。
「有沒有人在?」她回頭,揚高了聲音問,等了好一會,四周依舊空空蕩蕩,沒有人來。這裡是後院,本來就只有一個女傭貼身照顧她,現在女傭被他趕走了,一時半會恐怕還真的沒人過來。
沒有焦距的視線鎖在水塘上,她的眉頭不自覺的攏了起來。
真的淹了?
可如果不會游泳為什麼不叫?
男人面子?
她又扔了個石子下去,「你不會游泳?喂,說話!」
掙扎動靜漸漸小了,幾乎是聽不見了。
樊雅眉頭攏的更緊,她才來時女傭就跟她說過,這水塘並不大,也就二十平方的樣子,但十分深,約莫有三米,這樣的深度,淹死一個人綽綽有餘。
她突然痛恨起自己為什麼看不見了,並且決定今年一定要加大寰宇的生物科技研究金額,只有儘快研究出與社會發展相匹配的生物醫學科技,才是對人類最大的造福。
如果是以前,不管這人是什麼來歷,如果他真的不會水,樊雅一定會下去救人的,可是現在……
她咬了咬牙,站起身,往後退了兩步。
早就悄悄攀扶在水塘邊緣的男人挑挑眉,有些不豫的看著剛才眉眼間還掩不住焦急的女人往後退,雖然他也認為她的選擇無可厚非,但看見她真的後退了,心裡為什麼還是隱隱的不舒坦呢?
他摸摸鼻子,深深覺得自己骨子裡一定藏著受虐傾向。
他才要攀著水塘爬站起來,就見樊雅脫下了身上的外套。
燦爛霞光下,女人只穿著羊毛衫與牛仔褲,貼身的材質勾勒出姣好而完美的線條,黑髮披肩沒有任何裝飾,臉上泛著微微紅暈,清爽的彷彿是剛畢業的大學生。
莫名的,他突然想起那天她紅裙瀲灧的樣子,突然覺得這女人果然是有百變女郎的氣質,每一種風貌都驚艷了人的眼,又突然響起她那天不可自抑的低呼,雖然他當時是捂住她的嘴巴了,但兩個人靠的那麼近,她那聲聲輕輕逸出的低喘……
他發現他現在沒辦法上去了,他得好好冷靜冷靜。
還沒冷靜完,他就見那女人突然跑起來,一個助跑,一個跳躍,咚一聲,直接跳進水裡。
姿態優美,恰似美人魚。
他現在卻只想著掐吧死她了,這是什麼季節,她是什麼狀況,居然趕往水裡跳?
他想也不想趕緊迎上去,沖勢過猛,在水裡又待了這麼久,一衝之下,自己都能聽見自己腰間咯噔一聲輕響,隨即就是一陣鑽心劇痛,劇痛之下全身力氣散了大半。
他悶哼了聲,面部微微扭曲,下意識掙扎,身體卻不由自主往下沉。
他苦中作樂的響,這算不算自作孽不可活?
前方水流倏地翻滾,美麗的美人魚突然出現在他面前,動作靈活的彷彿水是她的第二故鄉,不施粉黛的年輕臉龐在碧青的水紋里清美皎潔,黑髮浮在水中,有種飄逸的美感。
樊雅閉著眼,心無旁騖的摟住他的腰,一邊暗自慶幸自己來的及時,一邊猛地往上踢水,帶著他往上游。
他怔怔看著身邊閉著眼睛游泳的女人,見她散亂的發飄過來,他下意識伸手,黑的似墨一般的長發卻像是有自我意志一般,輕輕一滑,已從他的指間滑走。
心裡突然一陣悸動。
這個場景,像是觸碰到他心底深處某個拼圖,拼圖不安分的一滑,尖銳的觸角刺痛了他的心臟,抽抽的痛。
從來都自認寬容大度的男人突然彆扭起來,像個孩子似的頑固的非要去捉她飛揚的黑髮,也不知道是他痛的手軟還是她的頭髮跟她人一樣滑溜,左抓右抓就是抓不到,惱的他危險睞眼。
忙著救人外加自救的樊雅哪裡知道身邊的男人退化成了幼稚的孩童,非要跟她保養良好的頭髮過不去,專心致志的往上游,眼看著頭頂上水面在望……
「啊!」頭髮的劇痛讓她倒嘶了聲,口一張,手上力氣一松,整個人不由自主的往下墜。
終於抓著頭髮正得意微笑的男人『呃』了聲,終於反應過來。
他居然蠢的跟她頭髮過不去,腦子被門夾了嗎?
腦子被門夾了的某人趕緊幡然醒悟,便被動為主動,摟住她的腰,一踢水,輕輕鬆鬆的把人帶了上去。
樊雅先是一愕,隨即一笑,笑意冷冷。
騙她?
攀到岸邊,被先推著上去她也沒拒絕,安安靜靜的上去了,等男人攀著往上跳時,她突然凌空一腳,正中腰腹!
砰!
剛剛露出頭的男人往後一仰,又被踹下了水。
「給我下去!」
……
樊雅氣沖沖的在聞訊趕來的女傭的扶持下匆匆回房,壓根不理身後男人到底有沒有爬上來,等她坐進溫暖的浴缸里,才突然覺得有哪裡不對。
這些年,她從來都冷靜自持,一貫從容,就算是再厭惡的人,她能笑的圓滑而冷淡。
可面對那個男人,她竟然不由自主的放鬆下來,甚至還有點小任性。
明明,他挾制了小雋,還限制了她出入自由,從任何道理上來說,他都應該是她防備的對象,但就這樣一個人,她居然會不顧生死冒險救他,還意氣用事的兩次踢他下水,卻壓根沒想起來他一動怒,死的會是他們母子……
找不到焦距的眸光閃了閃,有些自己都不理解的情緒一一閃過。
她用力搖了搖頭,突然一陣惘然。
或許,只是因為他的聲音,像極了容潯……
容潯,你在哪?
……
等她泡好澡走出浴室,守在外面的女傭立刻將早就準備好的手機交給了她,「這是先生給您的手機。」
他待她,似乎也比一般人來的寬容。
眼底掠過一抹情緒,她遲疑了下,「他人呢?」這麼久,應該上來了吧。
「先生在推拿。」
「推拿?」
「先生的腰有舊傷,今天好像又發作了,已經請了醫生過來推拿。」女傭恭敬的道,「先生讓我轉告您,如果您現在想回去,我們會在晚上送您回家,但如果您想接小少爺一起的話,可能要等到明天中午。」
樊雅怔住。
自由來的突如其來,反而令人有些措手不及。
而且他一會功夫怎麼這麼好說話起來了?
雖然滿腹疑惑,但她也知道女傭也是聽命行事,也沒辦法告訴她原因,她想了想,「我明天中午回去。」
「好的,我會告訴先生。」女傭扶著她在沙發上坐下,體貼的道,「我晚飯時候再過來,如果有需要,你可以按通訊儀。」
女傭迅速退下,樊雅坐在沙發上百思不得其解的怔忪了會,才想起來撥電話。
蘇顏那邊很快就接了電話,語氣不是很好,「喂?」
「是我,樊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