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穿回來了

我擦！庄小安想躲，三角眼協警卻像沒看見他一樣，向外窺看幾眼，把門反鎖，掏出手機開始打電話。

庄小安呆了。沒道理啊，就一間房，如果自己「確實」站在這裡的話，對方不可能看不見。

庄小安上前兩步，他甚至能聽見自己的腳步聲，但三角眼就是絲毫不覺。

「老k，有貨了。」三角眼一屁股坐到沙發上，壓低聲音，「什麼時候要？」

「今天就要。」對面說話的是個煙熏嗓，「貨正不正？」

「你就放心吧，太正了！純的！」三角眼嘖嘖連聲，「我試過了，幾個冰妹都往我身上撲，差點要了老命！」

「行！還是老價格！」對面掛了電話。

三角眼哈哈大笑，搓著手，就往廁所里沖。「呼」地一下，穿過了庄小安的身體。

庄小安駭然無比，也就是說，他現在是一個別人看不見的東西，彷彿置身另一位面，又好像是所謂的鬼魂、靈魂出竅一樣。

另一件奇特的，是他能聽清三角眼和那個「老k」的通話。雖然對方是在電話里，感覺卻像坐在面前。

誰是老k？隨著疑問，庄小安腦海里又浮現出另一幅畫面。

「彪子，通知你那幾個小弟，晚上有新貨到，讓他們把客人招呼好。」一個煙熏嗓、下巴有刀痕的漢子正在辦公桌前打電話，面前台曆印著「金都會所」幾個字。

庄小安心頭一震，這個無疑就是老k了，金都會所，南固著名的夜總會，據說黃賭毒各種俱全。

「咚！」瓷磚聲響。庄小安一驚，就看到三角眼關上了馬桶水箱蓋，將兩包白色粉末揣進挎包，大步向外走。

三角眼的身體再次穿過庄小安，打開防盜門，扭動鑰匙，反鎖，噔噔噔地下了樓。

電子鐘顯示11：56。

你妹的這到底怎麼回事？庄小安差一點發瘋了，不就是躲個貓貓么，怎麼跑到幾公裡外的新興路來了。

信步走進廁所，庄小安又發現了自己的新本領。

念頭一動，馬桶水箱就在眼前變得透明了，裡面沒水，只有十幾包白粉。

冰毒！庄小安果斷鑒定。

沒吃過豬肉，也聽說過豬跑。要是海絡因，這麼十幾包，得值多少錢，三角眼玩不了這麼大。「冰妹」兩字，也很能說明問題。

很明顯，三角眼是個毒品拆家，這屋子就是藏毒地點。還他ma協警呢，十足敗類一個！

想著被三角眼罰沒的500元，庄小安氣不打一處來。

「報警！」庄小安下意識地道。

念頭一起，庄小安突然感到，小腹中湧起了一股熱浪。麻酥酥的，又帶著一點刺痛。是今天被雷擊之後，留在體內的那道閃電。

一瞬間，閃電就離體而出，從窗戶直鑽向外。庄小安的意識彷彿附在閃電上，鑽過了五十米外的街道，停在一輛灰撲撲的桑塔納前面。

「目標出現！」一個穿夾克的漢子坐在副駕座上，拿著手機道。

「跟著！」電話對面是一個果斷的聲音。

另一個漢子緩緩發動汽車。兩人的目光緊鎖著站在街邊，正招手打車的三角眼。

什麼狀況？庄小安如在看好萊塢電影。桑塔納上兩個漢子腰間，都露出一截黑黝黝的槍管。

「都不知道王隊怎麼想的」，開車的漢子一臉疲倦，隨口抱怨道，「這貨怎麼看也不是活膩了的樣子。跟了五天了，毛線索都沒找到一根。」

「少說兩句！」副駕上的漢子道，「王隊的直覺，你又不是不知道。盯牢了，遲早有發現！」

開車的漢子搖搖頭。兩人又說幾句，這邊三角眼已經攔下一輛出租，準備開溜了。

庄小安心頭猛然一跳，眼前一幕頓時消失不見，他又回到了三角眼的房間里。

剛才的一番對話，他聽得清楚明白。兩個盯梢的漢子，原來是緝毒警，來自市局禁毒支隊。

南固是縣級市，歸地級的順安市管轄。順安的禁毒支隊似乎在南固發現了什麼大魚，最近一直在這蹲守。而三角眼，就是目標之一。

考慮到有協警參與，說不定還有保護傘，市局的人十分謹慎，為避免走漏風聲，甚至沒通知南固本地警方。連常規的監聽手段也沒用，就靠土辦法人盯人。

當然，三角眼絲毫不知道自己的處境，兩個緝毒警也沒有找到證據。

擦！這不就是證據嗎！眼看桑塔納要開走，庄小安急了。

狗曰的三角眼，老子送你一程！

庄小安使勁往冰毒袋子一抓，就感到心念到處，小腹里的閃電竄上手掌，彷彿罩上了一層發光的皮膚。下一秒，他就觸到了東西。

桑塔納已經開始滑行，「噗」地一聲，塑料袋被抓破了，袋子上也覆蓋了一層藍光。庄小安也顧不得那麼多，隨手一揮，就把袋子往樓下拋。窗外頓時白粉飛揚，就像下雨一樣。

「誰家的麵粉灑了？」樓下有人叫道。

桑塔納本來已開出五米，忽然一個剎車停了下來。兩個緝毒警下了車，望著上方飄揚的白粉，對望一眼，滿臉疑惑。

載著三角眼的計程車已開遠了。我靠，不夠？樓上庄小安又抓破了第二包，使勁往外一扔。

這一下，袋子破口不大，剩下大半袋，正好落在街心，兩個警察面前十米。

出於職業敏感，一個漢子上前幾步，沾了一絲，放在嘴裡一嘗，頓時臉色大變。

「王、王隊，有，有發現了！」天降大魚啊，漢子打電話的聲音都哆嗦了。

「我們馬上過來，保護好現場，你們繼續跟蹤目標！切忌，不要打草驚蛇。」聽完彙報，對面王隊的聲音也十分振奮。

哈哈哈哈！狗曰的三角眼，你死定了！

庄小安把這一切盡收眼底，不由一陣狂笑。能與現實世界互動，說明不是靈魂狀態。很明顯，這就是那道閃電的神奇效果，自己像yy一樣穿越了，有超能力，能隱形。嶄新的人生開始了！

庄小安正想得痛快，忽然又覺渾身一麻，手掌上的閃電嗖一下不見了。然後，面前的景物也開始模糊，接著就是一片漆黑。

「怎麼回事？」庄小安恐慌不已，下一秒，又聽到有人說話。

「這小子可別死了啊！」說話者語氣慌張。

「閉嘴！」一個粗豪聲音喝道，「再放屁，信不信老子現在就扒了你這身皮！你他ma見過有心跳呼吸的死人？」

「牛所英明！」一個姦猾聲音道，「我始終認為，這貨在裝死。」

「你他ma見過這麼能裝死的？」牛所亂罵。

庄小安慢慢睜開眼睛，上方三顆腦袋正大眼瞪小眼。牛所、三角眼和矮個協警。

「他醒了！」矮個協警一聲驚叫。

庄小安手腳下意識地一緊，「咣當」一聲，手銬碰在椅子上。

「這貨是不是練過什麼龜息大－法。」牛所摸著下巴。

「我也覺得。」矮個協警滿臉餘悸，「沒見過這麼能扛的。」

庄小安此刻才看清了面前的情形，第一感覺是渾身酸痛，尤其是手腕部分，簡直像要斷了一樣，帶著銬子的地方紅腫發紫，一動就疼痛難忍。

當然，他還被銬在審訊椅上。一夜已經過去了，從牆頂上的小氣窗外，透出一點魚肚色的天空。

「我擦啊，怎麼穿回來了？」現實巨大的落差，讓庄小安無比沮喪。小腹里那團古怪的閃電，現在也像睡著了一般毫無反應。

「看這貨，屁事沒有。」三角眼喉結滾動，「牛所，時間緊迫啊！」

「你說怎麼辦？」牛所面露焦躁。

「上老鼠！」三角眼道。

牛所還在猶豫。「反正都有傷了，到時候就說他自己抓的。」三角眼獻計。

「上！」牛所一咬牙。

原本的計劃，就是連夜審訊，口供畫押弄完，直接送看守所。誰知這貨不經打，三錘一下，當場就昏迷不醒。牛所嚇了一跳，差點就寫嫌疑人急病發作，意外身亡的報告了。結果又發現，庄小安的呼吸心跳都還在，而且很正常。

人不醒，很多手段就沒法用。三角眼則斷定，庄小安在裝死。然後就是水磨工夫，吊大頂、灌涼水、抱冰塊，各種手段都用了，生生挨到天亮，誰知對方就是死豬般一聲不吭。

三角眼顛顛出去了，沒兩分鐘，提了一個鋼絲籠子進來，擺在庄小安兩腿間。

「看見沒有？」三角眼陰險一笑，「不招的話，就把你的小丁丁放進去。這傢伙餓了幾天，什麼都吃的。」

「我擦啊！」庄小安下身嗖地泛起一股涼意。籠子里一隻碩大的灰老鼠，小眼放光，正在吱吱亂竄。這籠子一看就是特製的，上方一道活門，高度與襠部正好持平。

「老老實實交代你的犯罪事實，還有挽回的可能，強x也不過判幾年，總比殘了划算是不是？」牛所唱起了紅臉。大老鼠是城關鎮派出所的鎮所法寶，輕易不用，一用必見血。

「王八蛋！」庄小安直冒冷汗。看這架勢，認罪是唯一出路。問題是他不甘心啊！

三角眼還在這裡，屁事沒有。這說明，所謂穿越，純屬做夢！一夜工夫，人家滿清十大酷刑都上了，不然怎麼渾身傷痛。他要不是昏迷到現在，肯定早就招了。

「扒他褲子！」牛所不耐煩了。

「我招！我招！」矮個協警的粗手拽上褲腰，庄小安頓時魂飛魄散，「我認罪，我悔過，是我強x了孫美麗！」

「再說一遍！」三角眼掏出手機準備錄像。

「叫小李進來寫筆錄！」牛所一努嘴，「籠子收了。」

「好嘞！」矮個協警鬆了一口氣，剛提起籠子，鐵皮防盜門就「咚咚」兩聲，有人敲門。

「誰？」牛所道。

「是我，小李。」

矮個協警走過去，一把拉開門，「小李警官」幾個字還沒招呼出口，外面突然湧進四、五條大漢。

「不許動！」矮個協警被直接放倒，正想掙扎，腦門上已頂了一柄手槍。

「我cao啊！」面對幾支黑洞洞的槍口，牛所瞠目結舌、寒毛倒豎。這什麼狀況？居然有人在光天化日之下，持槍衝擊公安機關！

這貨到底什麼背景？下意識地，牛所的目光掃向了犯罪嫌疑人。然而，庄小安也是一臉驚詫到了極點的表情。

第二眼，牛所就看到站在人群后的小李。

「牛所，是自己人。」小李哭喪著臉，似乎被裹挾了。

「我是市局禁毒支隊的，姓王，王光輝。」領頭的便裝漢子滿臉冷峻，對牛所略一點頭，槍口對準了三角眼協警，「康忠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