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脫胎換骨【第二更】
方啟覺得自己這幾天十分火大,本來打算休息一下再去調查兒子的行蹤,結果一回到家裡的就聽到保姆說房間被阿瀾全部翻亂了,包括……他自己的房間。但保姆只敢遠遠的聽到動響后猜測,因為書房裡裝了監控攝像頭,不允許任何外人進入。
暴怒的方氏董事長在保姆心驚膽戰的離開后,踏著重重的步子走上了三樓的書房,打開門,就看著滿地的書籍被好不愛惜的丟在一邊,似乎拿走了幾張珍藏版的魔都地圖,那個東西連他都沒有幾張。
周身氣壓再次降低,他立刻去另一個房間調查了當時的監控攝像,方傾瀾這是當算造反嗎,竟然囂張到了老子頭上來!
手指在鍵盤上迅速輸入了密碼,確定攝像的時間段,電腦畫面中的景象開始向後倒退,慢慢調整到今天有人進入的時候,模糊的景象開始自動清晰化。
書房的門被打開,走進來的少年站在門口像是想了想要拿什麼,沒有在意天花板上攝像頭亮起的紅色光芒,他來到了書架旁開始翻找起了那些書,最後從一本牛津字典中抽出了幾張薄薄的地圖,米色的帽子一直遮住了他的臉,完整的記錄下了少年的神情的是更加隱秘的攝像頭。
帶著東方古典式的清秀眉眼隱約可以看到一絲疲憊,細碎的劉海下還能看見額頭的汗漬,他的臉色卻意外的沉靜。
在只有人擅自靠近書架才被動打開的針孔攝像頭對上少年時,同一秒的時間內,他驀然側過頭,目光敏銳的對上了書架某處的褐色雕花圖紋,幾秒后,警惕的神色才慢慢從眼中消退。
修長的手指撫摸著那微凸的花蕾中心,少年似乎瞭然的笑了笑,明亮的眼眸深邃得如無垠之海,又似那寸草不生的荒漠。像是有段時間沒有喝過水,他就這樣看著攝像頭嘆了一口氣,聲音干啞的說道。
「爸,這幾天如果有異常的話,就回到郊外的別墅去吧,我已經讓人訂購了一部分糧食,晚上應該能運過來了,還有……小心生病之人。」
手指敲在辦公桌上,方啟顯然發覺了兒子說話時的微妙沉重,連心中旺盛的怒氣也不禁消了不少。冷靜下來的方啟思索著兒子透露出來的意思,作為商場上的老狐狸一隻,通常都能看著神色分辨情緒。
或許連蘇傾瀾都不知道自己在心情不好的時候眼神格外的冷,那種眼神像極了在北京四合院中養花的方家老太爺,如此的令方啟印象深刻,這種已經在積蓄力氣備戰的鋒銳冷意。
「到底發生了什麼事,兒子這樣……也算是長大了吧。」
那樣內斂於心的高傲比那些不成器的那種浮華自傲更來得令人讚歎,看到了兒子一夕之間破繭成蝶,自豪的同時,方啟第一次擔憂起了兒子突如其來成長的原因。如果不是遭逢了巨大的打擊,怎麼可能會在幾日之間脫胎換骨,該不會是妻子在臨死前對他說過什麼事情。
之所以蘇傾瀾要回家的時候還專程去書房找地圖,其根本性的原因是他發現自己的記憶太超前了,就算知道許多政府在魔都暗自布置的軍事基地和研究所,這種情報目前完全用不上,並且他對於三十二年前的魔都太陌生了,需要更多的資料來完善自己的認知。
己方實力太弱小,就算在三個月後國家政府崩潰,最高層領導相繼死於病毒的爆發,可廋死的駱駝也比馬大,掌控軍方勢力的幾方大佬可沒有這麼簡單就死去。這些重要的科研力量都不是近期可以去碰的東西,甚至不能讓別人知道自己在打探國家隱藏的基地。
清除喪屍和變異動物,緊接著去整理魔都的可用房屋用了半年多的時間,其中很多東西都早已廢棄,整個城市真正收拾出來的面積還不如現在的三分之一,倒塌的房屋建築和大型的樹木都是凌亂的用大型推土機移到空曠的地方去,新房都是簡易的塑料帳篷。
城市中可以連接許多地方的地下水管道都堵塞了大半,建築圖紙靠著幾個彪悍的人才勉強復原了市中心的一部分。很多自己了解的極度機密事物都派不上用場,畢竟魔都的人口太密集,一旦喪屍病毒徹底爆發,逃亡才是首先的事情,去想著怎麼霸佔那些東西的人才是蠢貨。
蘇傾瀾自動把那幾個友好『邀請』過來的人划入自己這一方,在末世的時候他們既然成為了自己的同伴,這一次依然可以成為自己的同伴。
不要說怎麼如此自負,曾經身為末世王者之一的蘇傾瀾怎麼會沒有這個魄力,他需要人才,需要可以信得過的幫手,有誰比他還要了解曾經的同伴。
在那段灰暗卻肆意的日子裡,他們幾乎把出生和老底都當成閑聊時的談資來泄露,甚至還有互相揭對方黑歷史的損友,對於已經鋒芒畢露的蘇傾瀾,他們更多的時候是懷念著當初好欺負的少年。
每一句懷念的談話里都不忘嘲笑一次蘇傾瀾是白斬雞童子的事實,所以……某人記恨到了現在才報復回來。
算賬慢慢來有意思嘛,真是不好意思讓過去的你們被扒乾淨老底,但誰讓你們的日子過得太滋潤了,這讓重生後來不及享享太平盛世的福,就要面對這種糟心的未來的我十分不痛快。
為了調節一下自己的身心健康,犧牲一下你們光鮮靚麗的臉皮也沒什麼吧,順便殺殺你們的氣焰。
瞥了一眼身後神情怏怏不樂的染髮男子,蘇傾瀾冷笑了一聲,向著自己的目的地走去,而閻晏的私人別墅已經出現在視線範圍內了。
「你來了,方公子。」
坐在沙發上喝茶的男子放下了茶杯,頭頂是一個被簪得牢牢的髮鬢,正正的國字臉上一掃先前的閑適,保養得極好的皮膚格外紅潤,結合著他一身潢色的道家袍子,整體形象不是一般的怪異。
看上去完全沒有道家人仙風道骨氣質的男子笑得像個彌勒佛,只覺得對方一定是個假正經的傢伙,偏偏這個跟時代脫軌的怪人就是中國風水界鼎鼎有名的大師。
他的手指撫摸著自己不倫不類的山羊鬍子,略帶深意的看著又一個跟著過來的人,僅僅是從普通的面相觀察來看,就不是個容易相交的人物。
正是他的身上的淡定才暫時讓這幾個人能夠安分下來,來到了幕後人的布置的安排之中,性格都相當自主獨立的人都難免有些焦躁不安,和他有過交情的人也套不到什麼情報,只能鬱悶的坐在一邊。
蘇傾瀾和染髮男子一前一後的走進大廳,將客廳中的景象和氣氛盡收眼底,只見少年態度冷漠而又不失禮#小說的回應道。
「是的,曲先生。」
一句話表明了誰才是對方等待的人。
「他們正在等待著你的解釋,你想好了如何回答嗎。」
一開口,洪亮有力的聲音頓時讓在場其他人神情一凜,閻晏更是惱恨的看著這個新進來的少年,心中警惕的同時又有些不可思議。作為把魔都當成大本營的他自然了解過本市一流層次的家族,知道方氏集團董事長唯一的公子也不奇怪。
干出這些事情的真的會是個少年嗎,將黑白兩道的人『召集』到自己家裡本身就是對他們的挑釁,或者少年背後的人是方氏的掌事人……
一眼就看出了閻晏這傢伙正在胡思亂想當中,蘇傾瀾環視一周,旁邊各自戒備著自己的人都是他昔日的同伴,之前打算開個玩笑來活躍一下氣氛的心情不翼而飛,他們之中有人活到了最後的幾年,也有人死在了那三十二年之中,然而他們的容顏印刻在記憶中不曾褪色。
「在路上的時候也想到過今天見面的場景,而能把你們喊過來,就足以證明我不是在耍你們玩,我希望你們不要把這件事當初開玩笑,因為事關重大。」
「既然事關重大,又為什麼要找我們,我可不認識你。」
連家都被人徵用當做談話地點,閻晏當然憋了一肚子的火,自認為最有資格憤怒的他可不用顧忌一個頂多算得上方氏繼承人的少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