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曉曉，這次是朕不要你了！（五）
「韓曉曉，朕再最後問你一遍，你真得不打算和朕回去？」藍唐黎的眼裡爆出血絲，他抓著我肩的手微微用力，我感覺到疼痛，但我咬住牙忍了。
我把眼神別開，依舊看向對面的水夜天，一字一頓地說道：「是的，我要留在水國，我不會跟你回去的。」
「好！好！真好！」藍唐黎一連說了三個「好」字，他終於鬆開了我的肩膀，但那眼神中的決絕和冰冷卻是我這輩子都未曾見過的，他說：「你記著，韓曉曉，這次是朕不要你了！朕再也不會像個傻瓜一樣自取其辱！」
藍唐黎每說一個字，眼神彷彿就在我臉上狠狠刻下一般，似是想看出我表情中的破綻，但我自始至終都冷漠著臉，不曾因為他的話泄漏意思情緒。
「這孩子，我會生下來，讓永毅帝送會藍國。」我眼睛眨都沒眨一下，繼續說著冷漠的話。
「哈哈哈！」藍唐黎似是聽到天大的笑話般，瘋狂地笑了好幾聲，聲音如極地萬年不化的冰山般，他說：「不需要！朕並不稀罕！你最好喝碗墮胎藥，把他解決了，省得朕以後見了心煩！」
說罷，他便飛身一躍，從窗外跳了出去，周圍有禁衛軍蠢蠢欲動，卻在水夜天的手勢下，原地不動，任由藍唐黎的身影越飄越遠。
等看不到藍唐黎的身影后，我身體的力氣仿若被抽干一般。軟軟地癱坐在地上，不知過了多久，面前多了一雙金黃的錦履。恍惚間我以為是藍唐黎回來了，抬頭，卻看到水夜天那張令人厭惡的臉龐。
「起來吧，地上涼，對身子不好。」水夜天伸出手，欲扶我起身。
無視他的幫助，我自己站了起來。搖搖晃晃幾下，穩住了身體。走到塌前坐下，我淡淡地說：「謝謝。」
雖然水夜天很可惡，但他看懂了我眼裡的哀求，他放了藍唐黎一條生路。就憑這點，我欠他一聲「謝謝」。
「我這樣做，會不會讓你有哪怕一絲的心動？」水夜天彎身站在我面前，勾起我的下巴，輕聲問道。
我冷笑：「你明知道，這是不可能的。」
「若我今天殺了藍唐黎，你會恨朕嗎？會替他報仇嗎？」沉默了許久，水夜天又問道。
我搖搖頭，恨有什麼用？若說報仇。那是更不可能了，他是知知愛的人，我殺了他。只能更加為自己添堵？那我會怎樣呢？恐怕我自己都回答不了這個問題，若藍唐黎真得因此喪命，心痛是必然的，但若隨他去了，我又捨不得肚裡的孩子，若繼續好好地活下去。心裡將會一直空缺著一大塊......
還好，我們都活著。
「為什麼？」水夜天似是還抱著希望般。低聲又問道。
這次，我抬起眼，認真地看著水夜天，我說：「你應該很清楚，不管是過去的水煙月還是現在的我，對你，從來都沒有過哪怕一絲你期望得那種情感。我是不明白你為什麼那麼執著於水煙月，也不想去探究為什麼，若說音容樣貌，你想找幾百個甚至幾千個比這具身軀強的都輕而易舉，可你很清楚，你再也找不到第二個紫菱了！你絕對不可能再找到像紫菱這樣一心一意愛著你，甚至為了你能高興，求著......求著自己的情敵能留下來，只是以為這樣你就會幸福下去......」
「水夜天，我們都是太過固執的人，以為這份固執能讓自己活得更好，更開心，可若摒棄了這份固執，也許才是真正的幸福......放下這份固執，好好看看身邊的人吧......」站起身，將下巴從他手上掙脫，我說道。
「那你為什麼不放下你的固執？為什麼非藍唐黎不可？」水夜天反問我道。
我笑笑：「你錯了，我已經放下了自己的固執，我就是放下了那份固執，才知道藍唐黎是我的幸福。是藍唐黎讓我學會了去愛，去心疼......」
「夠了！」
水夜天突然出聲打斷我，他說：「這樣說，有一天，你也會為了我放棄對藍唐黎那份固執吧......只是時間的問題......他用了多久俘獲你的心？七年？我有更多的時間......我們可以慢慢來......」
我大笑出聲，「水夜天，不可能的！就算是一輩子，我也不可能對你有什麼！這點我敢用生命來起誓！你是知知......哦，不，紫菱的丈夫，看在紫菱的面上，我敬你是姐夫，這已經是我的極限了。若不是紫菱，你以為我會甘願留在這？你永遠也不會理解，這世上能讓我心甘情願的人只有兩個......也不對，現在應該是三個了......」想起藍唐黎，心裡又是一陣鈍痛，「你是絕對不可能成為那個人的！我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紫菱，和你從來沒有一絲關係！」
我看到水夜天的身體抖了下，似乎我的話對他打擊很大。但我說得是事實，我只是想讓他能明白自己的位置，不要自作多情。
「我明白了。」半晌水夜天才擠出這幾個字，我聽到身後有腳步聲和開門的聲音，但我自始至終都再沒浪費目光在水夜天身上，我只是出神地盯著那扇被藍唐黎弄破的窗戶，今天是初五，十天的時間，他能趕回藍國嗎？即使趕回了藍國，他的身體也會很疲倦，這樣的身體，能抵抗住蠱蟲的折磨嗎？
藍唐黎，你一定要沒事！我說過不會犧牲你的，我只是需要時間，等知知想明白了，我就會帶著孩子去找你，你一定要沒事！
接下來好幾天。都沒有看到過水夜天，大約那晚上的話確實傷他很深。知知每次來看我的時候，雖然是笑著。可也看得出是強顏歡笑，水夜天不開心，她又怎麼會開心得起來？但這真得是我的極限了，我可以為了知知留下來，但我真得做不到當水夜天的女人，哪怕是裝，我也裝不出來。無力地在心裡嘆了口氣。
「嘆什麼氣？」知知突然問道。
原來我嘆出聲了嗎？無所謂地笑笑，我說：「我在想什麼時候天氣能變暖和？這麼冷的天。想出去轉轉的**都沒有。」
知知也笑，她說：「快了，這邊通常五月初天氣就開始變暖了。」
我點點頭，藍國要六月份才會變暖。比這邊晚了一個月呀。
「曉曉，你......」似是在想怎麼措辭，知知停頓了幾秒，「你那晚對皇上說了什麼嗎？」
「嗯。」我輕輕應了一聲，卻不知道該如何說下去。
知知也是沉默，替我整理著小桌上的小鞋子，小襪子，不再提什麼。
「姐，我只是希望你幸福。」
看著知知收拾完桌子。準備走了，我突然在她背後輕鬆說道。
知知轉過來笑笑，她說：「謝謝。我同樣希望你能幸福。」
晚上，知知沒有像以往一樣來和我說幾句話，倒是水夜天那個消失了好幾天的人，出現在了門口。
「你來幹什麼？」
我承認我這句問得太傷人，但是我就是不喜歡和這個人在一個空間里呼吸。
「你是我的妃子，你說我晚上來幹什麼？」水夜天面無表情。不慌不忙地走向我。
「你！」我以為我那天說得話好歹能讓他能自我反省下，他居然這麼恬不知恥。
眼看著他一步一步走過來。我說服自己不要後退，不要驚慌，冷冰冰地回道：「你不是說不會強迫我嗎？」
「不強迫你你就會愛上我嗎？」水夜天反問，人已經到了我跟前，他的手撩起我一縷髮絲，放在鼻尖輕輕嗅著。
「你難道不準備反抗嗎？」水夜天接著問道。
「反抗有用嗎？」
「至少能證明你對藍唐黎的忠貞。」
我冷笑：「若你要用強的，反抗也是徒勞的，我不如留著這氣力來保護肚裡的孩子。」
「若我強迫了你，你會恨我嗎？我恨紫菱嗎？」水夜天說道。
「你不用這麼看得起自己，對你，我還不屑於浪費情緒在你身上，至於紫菱，無論她對我做什麼，我都不會怨她，她永遠是我最親的親人。」冷冷地看著水夜天，我直起身，理直氣壯地回道。
低低地一聲嘆息，水夜天放下我的髮絲，輕笑出聲，他說：「我還是比較喜歡紫菱發上的茉莉香，看來，我對你，也沒有那麼深到不可放的執念。」
我怔愣了好幾秒，以為自己聽錯了，我不敢置信地望著背對我而站的水夜天：「你說什麼？」
「你聽到了不是嗎？」水夜天轉過身，臉上已經是一片溫潤的笑意，他說：「想了這麼多天，我終於想出了點什麼。不管你是水煙月還是韓曉曉，你自由了。」
「你......」內心的狂喜簡直無法用言語形容，但我打心底里對水夜天又不是那麼信任，我不確定地看向他的眼睛，那眼神里雖還有留戀，但確實已經沒了那股深不見底的執念。
「為什麼？」
「為什麼？」水夜天喃喃地重複著我的話，好半晌他才回道：「也許是紫菱吧......若不是你說，我還真得沒發現，她為我做了這麼多......」
「那我什麼時候可以走？」趁著水夜天臉上還是一副無害的柔情，我小心翼翼地問道。
「這麼迫不及待了嗎？」水夜天斜睨我一眼，笑得喻意不明。
我還不是怕你會反悔？我在心裡默默地說著，但面上卻沉默地對著水夜天。(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