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原來他是個小白臉

章熙兒的臉小小的，頭髮凌亂的散在額頭。窗外的月光照進來，照出她鼻子、嘴唇好看的陰影，嘴偶爾咂一下，眉頭微微一皺，像個孩子，一個倔強的孩子，一個可愛的倔強的孩子。

章熙兒睡得不好，開始時有些冷，好像沙發還動了動，整宿都睡得不舒服。七點的時候，章熙兒的生物鐘讓她自動就醒了過來。

她每天都是用半小時來刷牙洗臉，蘇頭髮，換衣服換鞋。這樣七點半就可以出門，大概八點到八點半之間到公司，比別人早到半小時左右，就可以把一些零散的事情先搞定，比如澆花、泡茶，整理郵件，開電腦，這樣等到了上班時間，就可以直接進入工作狀態。

睜開眼睛，迷迷糊糊的往四周掃了一圈，忽然發現自己竟然睡在床上，難道是睡著之後歐陽勛把自己抱進來的？不可能，他那張冰塊臉，能指望什麼！突然靈光一閃，猛伸手進被裡摸摸，一切都在，還好。

輕手輕腳走到客廳，果然看見歐陽勛難受的縮在沙發里。他個子很高，真不知道窩在這麼個小地方有多難受。修長勻稱的四肢此時卻顯得如此礙事，一隻胳膊枕在頭下面，一隻胳膊撐在前面。真不知道他這一晚上是怎麼睡得。

小受就是小受啊，歐陽小受，她嗤嗤的笑，不看都知道自己表情有多猥瑣。

她想叫醒他，讓他到床上去睡，反正她白天要上班，他大可隨便睡一整天。在沙發和茶几之間蹲下，真是一張好看的臉啊。其實倒也說不上多麼英俊，也沒有了昨晚的怒氣，更多的是一份平靜。

濃黑的眉毛根根分明，睫毛濃黑略略上翹，臉頰略微凹下去的弧度更襯出下頜弧度的優美，真不是一張明星的臉，紳士或者王子倒更為合適。

他忽然睜開眼睛，一點剛睡醒的意思都沒有，她感覺自己好像迷失在那雙眼睛里了，漆黑深邃、溫柔平靜。但這些轉瞬就被萬年冰霜所代替，又是那個一眼凍死一個人的冰塊臉。

大概是自己眼花了吧，他這樣一個人，又怎麼會有那樣的神色出現。

「昨晚還沒看夠？」章熙兒忽的想到昨晚在計程車里也是這樣盯著他看。

忙掩飾著自己的意圖，垂下眼睛。「那個，你去屋裡睡吧，我白天上班」章熙兒聲如蚊音。

真是窩囊，在自己家還不能大聲說話了，真是笑話了！猛然抬頭，剛要衝口而出的，你什麼時候走啊，卻被他黑亮熾熱的眼睛擋回去了。

「我要上班去了，你今天怎麼辦啊？」章熙兒想著他要是敢偷東西，就讓那個朋友賠，這可真是他給找的事。

「你。。。。。。你今天。。。。。。。」歐陽勛說出這句話似乎要很久，而章熙兒已經要遲到了，真受不了一個這麼婆婆媽媽的男人，長得挺好的啊，怎麼憋成這樣，「你到底要說什麼！」章熙兒有點不耐煩了。

「借我100塊錢。」歐陽勛語氣生硬，章熙兒完全懷疑這個傢伙長這麼大是不是第一次借錢，完全不知道該如何開口。

「我還當什麼事兒呢。」章熙兒翻出錢包，因為剛交完房租，錢包里也只有三張紅彤彤的了，萬一他拿了錢就跑了怎麼辦，再偷我東西呢，幾秒鐘時間內，她已經把他想象成了十惡不赦的小偷搶劫犯。

「那，先借你200把。」章熙兒特意強調了「借」這個字，這可不能給他，一個月工資也沒多少個200啊。

歐陽勛的衣服就關在門口的衣帽架那，章熙兒把兩張錢對摺一下想塞在他的外衣兜里，發現兜口中間位置的線還沒拆開，猜測大概他的習慣是另外一側吧，轉了一下衣服，另一側的兜口中間也是縫在一起的。

想起以前聽過誰說，外溢兜口袋不要拆開，那樣衣服穿上就不筆挺了。看來這個男人還挺注重形象的，超過注重實用。「放這吧。」歐陽勛用右手食指指了一下茶几。手指修長，指甲乾淨，章熙兒又在心裡鄙視了一下，一個男人，長這麼漂亮一雙手幹嘛。

章熙兒下班回家時看見他斜倚在防盜門上，頭仰靠著，脖子和下巴的弧線性感優美勝過所有的工藝品，可又有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孤獨落寞。要不要這麼擺pose啊，又不是演電視，真是服了，又沒有觀眾。不過，真是讓人嫉妒的大長腿啊。

「起來，我開門。」章熙兒看這種吃軟飯的小白臉就生氣，什麼能耐沒有，還成天裝酷。

歐陽勛側過身讓開門，低頭抬眉看她，星眸里是說不清的戲謔、生氣與無奈。章熙兒餘光看到他的眼神，這算什麼，看來還開始恨她了。戲謔自己隨便讓男人來住？生氣自己語氣不好？無奈認識這麼個沒素質的自己？是呀！自己真是太差勁了，讓個男人進來隨便住，還耍脾氣！大半夜的還睡回大床了!這種有錢人還是不要招惹的好！

章熙兒目不斜視的進屋，先換了睡衣，然後燜飯，熟練地炒了兩個菜，剛好飯也做好。前後不過半個多小時。

隨手拿了兩個桃花骨瓷碗，洗凈盛飯，兩個梅花骨瓷盤子盛菜。端給歐陽勛一碗，兩個人就坐沙發上把晚飯給吃了。

歐陽勛右手端碗，左手筷子用的不熟練，常常是夾了幾片黃瓜，最後到碗里的就一片。但吃相高貴典雅，把黃瓜也吃出了魚子醬的感覺。牙齒咬合的時候，顯出堅毅的輪廓。

就正是這樣一副王子的模樣，讓章熙兒更加咬牙切齒的討厭！好像她就活該是奴隸，活該幹活！好像她就天生是賤命，應該應分伺候他！

難道她就真是天生的賤命？！灰姑娘就只是個童話而已，騙孩子的，二十多年的磨難，早就明白這麼一個道理了，但真實的發生在你身上又是另一回事。

她一下想起了《簡愛》，平等的靈魂，該是多麼美好的情景。雖然我低微、平凡，瘦弱，渺小，但我們的靈魂是平等的。。。。。。

這麼想著，一抬頭，正對上歐陽勛黑亮的眼睛，還是回到現實吧，那是小說，不由感覺一口氣都在胸口的位置，不上不下，讓她呼吸都有些不順暢，把碗隨手往水池裡一放，回屋開電腦跟了一集美劇《破產姐妹》。

屋外安靜了一會，然後是收拾盤子碗筷的聲音，自來水的聲音，章熙兒覺得這一切對於自己就像一場夢，偶然的插入生命之中，過客，生命里的過客。

那噠噠的馬蹄，不是來者，是過客，是個美麗的過錯。

晚上，章熙兒又看了一遍《弱點》，她最喜歡的電影之一。ann就是她的榜樣，善良、嚴格、正直、成功、勇敢，她希望有一天她可以成為那樣的人。

事業上來看，她們的差距那麼大，可至少希望有一個幸福的家庭，也對自己的孩子關愛而嚴格。

「areyoulistening?!」歐陽勛忽然增大的音量，隔著門，都讓章熙兒聽到了。

believethismyprivatelife,icandecideallmyself！。」聲音是比平時更冷，也更加決絕。語速很快，就再沒聽到聲音，估計是把電話給掛了。

章熙兒輕手輕腳跑到門口，耳朵貼在門縫上，好像確實掛斷電話了。

私人生活,他還扯上要決定自己的生活了。。。。。。難道他是靠那個掙錢？！原來他是個小白臉！

章熙兒的八卦天分，外加想象天賦瞬間疊加。他剛才說了英語，而且明顯是有語境的。也就是說歐陽勛同學剛才已經打了半天電話，對方不太聽他的解釋，而且應該是在勸說他停止私人生活的行為。

現在再回想一下這個人的外在條件，身材和長相確實屬於上等，忽然想到早上他那雙乾淨修長的手，果然很符合他的工作啊。

總結一下：他有手機了，他私生活有問題（很有可能就是靠人包養掙錢），他很在乎這件事並且要堅持。

章熙兒決定讓自己的八卦天賦得以發揚光大，於是拉開門做要上廁所狀。一出門，發現客廳並沒有開燈，他正站在窗前，沒拉窗帘，外面的路燈和月光映出他修長挺拔的背影，周圍的一切彷彿都不存在了，只是為了襯托出他的出現。

章熙兒忽然覺得有些心疼，那是一個那樣孤獨難過的背影。

從廁所出來，客廳燈已經開了。章熙兒這才發現客廳有了一些變化。茶几上整齊放了好多列印的文件，貌似都是英文的，看著都是扁扁的一行行，不像中文那麼寬。

手機也在茶几上，不像是賣場常見的款式，但看起來很霸氣很結實，整體呈黑色，按鍵和機身旁邊都有些閃閃的發光。

「我的行李還沒找到，所以暫時還得住你這。」歐陽勛忽然淡淡開口，聲音不大，但很好聽，略微沙啞，聽不出一絲語氣。

章熙兒本不想讓他一直住這，可也沒有辦法。白天大概是因為時差，也沒有聯繫上朋友。她轉身進屋，拿著備用鑰匙放到茶几上，「那就先住這吧，等行李找到再說。」雖然章熙兒心裡明白這是雙方都很無奈的一件事，可語氣里多少還有些怨氣。

她之所以這次下定決心足跡租一整套房子，也是打算晚上回家可以多學習一些，做一些自己想做的事情。現在社會發展太快，如果不能隨時學習新的知識和能力，那就會非常快的被社會淘汰，被後輩趕超代替。

看他不說話，章熙兒也懶得理他，就打算回屋，「你會不會英語？」歐陽勛沒頭沒尾的問了這麼一句。

章熙兒大學的專業就是英語，正經兒專業八級，剛想點頭，忽然意識到不對，這要是點頭，不就是承認了能聽懂英語了嗎，不就是發現了他的私生活秘密了嗎？

「不太會，四級沒過，大學畢業證是買的假證。」章熙兒說的一板一眼，認真嚴肅，自己都被自己語氣里的真誠給感動了。

歐陽勛還是那張好看的冰塊臉，看不出情緒，「四級是什麼？」

章熙兒繼續演戲，「就是大學最簡單的英語考試，基本都能過的，也就我這麼笨的。。。。。。」這才是真正地影后啊！章熙兒忽然想高喊一句「其實，我是一個演員！」，一想到《喜劇之王》里的周星馳差點笑場。

歐陽勛淡淡掃了一眼章熙兒，「我中文不是很好。」章熙兒這才忽然想通為什麼那天在機場那個工作人員說英文，大概是他一著急和人家說英文來著。

那麼剛才他說了英文，是不是也是他心裡非常著急，所以脫口而出呢。那麼看來他已經不是第一次不聽勸了，而是一個慣犯。

歐陽勛長臂一伸，從沙發另一頭拿過一個箱子，遞給章熙兒，「這算我的房租。」

章熙兒低頭看了一眼，差點昏厥過去，赫然正是昨晚和米揚說起的那款筆記本，上面貼了個「925」的標籤。真是自己夢寐以求的那台啊！

聽說這款筆記本根本不在市面出售，都是通過特殊渠道賣給特殊顧客的。需要提前預定，還不是你預定就一定會有的。

「不行，這個太貴重了。你這個都夠付一年房租了。」章熙兒還是有分寸的，從小的家教讓她明白一個非常淺顯的道理，不佔便宜。如果想要，那麼就自己去努力去爭取。

「那就慢慢算房租好了，」歐陽勛似乎斟酌了一下，「分期付款。」

章熙兒實在忍受不了電腦的誘惑，還是打算收下，因為本來也想買的，只不過這可不是想買就能買到的。這才反應過來，那他是怎麼買到的？難不成他的某個主顧是ab公司的高層？嗯，不是沒有這種可能。

「我還是要給你錢的，明天我會去取錢給你，全還你肯定是不夠的，但我會儘快。」章熙兒低頭在心裡默默算了算自己的活期存款，大概夠電腦的百分之七十，等這個月開工資了應該就能把剩下的還給他了，下個月只能多刷信用卡。

「你這算是攆我走嗎？」歐陽勛斜眼看她，音量不大，聲音低沉，充滿威脅的味道，讓章熙兒汗毛都立起來。

「沒有攆你走的意思，」章熙兒低頭看黑色的電腦包裝，囁嚅著，「只是這個太貴重了。」

「那就不要那麼多話。」歐陽勛側過身，隨手拿起桌邊的文件，暗示著逐客令。

「謝謝！」相信一定是他昨晚聽見自己和米揚的電話，才特意拿了這台電腦回來。章熙兒覺得心裡流過一股暖流，這樣一個細心的少爺。

或許他並沒有自己想的那樣壞，起碼還是會替他人考慮的。

章熙兒睡屋裡，白天上班，下班后做兩人份的飯，要是歐陽勛沒回來，就帶飯。有時候做飯的時候，感覺他在看自己，可假借著轉身拿東西，又發現他其實沒看，心裡說不清是一種什麼感覺。

沒事就宅在屋裡玩電腦，基本就兩個事情：模擬人生、看電影。先按照自己的形象設定一個人物，再設計一個大帥哥，然後就開始讓大帥哥勾引章熙兒，求婚、結婚、生孩子、升職，畫畫健身。一遍一遍，其樂無窮，搞定了無數個不同類型的大帥哥。

歐陽勛睡沙發，基本上午出門，晚上6點來鍾回來，有幾次也半夜回來的，一身酒氣煙味。沙發茶几上都是文件，中文的英文的，紅頭文件手寫稿件，好在都擺放整齊。

半夜都在打英文電話，低沉嚴肅，然後就是長久站在窗邊看著窗外沉思。

章熙兒總結出基本模式后，也就懶得再偷聽了，因為基本就是安靜許久，估計就是對方在說，然後歐陽大人氣場十足地說一句「no.」拽的跟二五八萬似的。

不知怎麼，章熙兒想到了山西煤礦老闆，估計也是這麼拽的跟二五八萬似的。

但考慮到歐陽先生的工作，如果拒絕這麼多客戶，不知道還能不能養得起他自己，也或許？！他現在身體不行了，需要休養。

章熙兒倒是覬覦那些文件已久，估計賣廢紙都夠吃好幾個煎餅果子的了，還可以加根火腿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