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7 不就是想要朕和你做這種事?
蘭陵宮。
銅鏡中的美人,一把青木梳握手一下一下地梳理著自己的黑髮,臉色異常地紅潤,只是神容略有獃滯。
「皇後娘娘,皇上在塵微軒呆了大約一個時辰,如今正在去往夙陽宮的路上。」峒溪依然像以往一樣,向她報告著連城裔的行蹤。
季堇涼微微點頭,對他的話似是漫不經心。
「峒溪,我如今這個樣子是不是就像一個怨婦?窠」
黑髮散落,季堇涼安靜地看著銅鏡中的自己,唇邊露出低低地諷刺,「一個佔據著後宮最高位份,卻得不到寵愛的深宮怨婦。」
峒溪心有不忍,卻不知該如何勸慰她——皇上的心思並非他們能控制。誰能想到,他將墨錦歡嫁去了戊奴,卻從未死心過旆?
夜靈,是皇上精心謀划訓練出的死士。從最初的死亡角逐、到最終的搏鬥廝殺都是由他一人親自訓導,多年來一批一批的死士招入,夜靈才終於有了如今的規模。
夜靈也是由連城裔親自的掌控的,而季堇涼也只是知道,他在背後有自己的作為,卻並未能真正見識過這支隊伍的精絕。季凌風曾有幸得見過一次,便發誓此生將誓死效忠連城裔。
其他,季凌風雖沒有與她多說,但夜靈的威力,她也是能夠從他的神情中了解到的。
連城裔是個深謀遠慮之人,皇位他早就勝券在握,而他的野心也非燕蒼一個,而戊奴騎兵的猖獗,將會是燕蒼強盛的最大阻礙。所以,這些年來夜靈也他有意訓練成為一支對付戊奴騎兵的精銳擊殺部隊。
夜靈凝聚了他數十多年的心血,更是他手中最後的牌,他一直保留未動,即使是在當初奪位之時,他亦是沒有動過夜靈。
而為了一個墨錦歡,他竟然會冒如此大的風險——在沒有查出戊奴騎兵真正地洞穴之時,夜靈暴露得過早。
為墨錦歡,連城裔失控、不計後果已非這一次。
她的存在對連城裔來說,哪怕是行差一步都將會是致命的。
可偏偏,他本人不自知,還將那個女人視比生命,甘之如飴。而更糟糕的是,如今的墨錦歡很可能懷上了他的骨肉……
峒溪之所以要用『可能』這個不確定的詞,是因午後他為墨錦歡檢察眼睛的時候,也偷偷檢查了她的脈息,她的胎兒該有三個月才對。
這也是季堇涼真正憂慮的地方……
「皇後娘娘先別為這憂心,說不定,孩子真的是卓天的。」
墨錦歡的體內當初深藏劇毒,她的身體本就一直寒涼,照理說不該那麼容易受孕才是……
況且當初在連城裔生死不明的情況下,她依然那麼決絕地要嫁去戊奴,的確有些不合常理。說不定,她真就是個水性楊花的女人!
季堇涼搖頭。
墨錦歡她了解,她不是一個輕易能夠被左右感情的人,孩子,一定是連城裔的。
「峒溪……你說,我該怎麼辦?」
季堇涼闔動著水潤的眼瞳,從鏡中去望他的眼睛——
峒溪凜眉,凝道,「娘娘如今能做的只有兩件事,一,什麼都不做,放棄皇上。看著墨錦歡奪寵,一步一步地享受您付出多年地成果,最後,甚至奪去您的皇后之位……」
季堇涼木木地搖頭。
「那便只有第二個選擇,放手一搏,即使奪不回皇上全部的心,也要保證自己的后位,保護季統領與您的家族。況且,景太后那邊也對您虎視眈眈,您若不能狠下心,那麼後果……您該知道。」
季堇涼的臉色隨著他的話,一點點地白下去。
連城裔蘇醒之後的這幾個月,的確是在有意地開始疏遠她,而更明顯地卻是在朝堂之上,對季凌風的權力已不再像從前那麼放縱,反而是對官裴昭愈發重用,這對他們而言,的確不是一個好兆頭。
「可,萬一他事後……」
季堇涼咬唇,痛苦地蹙眉,揉著眉心,仍然是猶豫難決,「之前,我不過是想要殷時為墨錦歡解那毒,事後他廢了殷時不說,還直接向我挑明,負心的人是他,與墨錦歡無關……峒溪,我不敢……」
她不敢。
之前,不過是行錯了那一步,便受到他這種懲罰。
她若再錯,他會不會完全不念往日的情分?
她寧願像現在這樣,他心裡對她滿滿地愧疚,不管她提什麼要求,他都會應……
「那,皇後娘娘之前的努力,豈不是白費了?」
峒溪的眼神落在她的腹中,「那個法子傷身得很,您的身體如今已一日不如一日……您一直希望的子嗣,怕是會永遠都落空了!」
季堇涼搖頭,指端緊緊地揪著,淚水奪眶而出的剎那,手中青木梳子被她一下摔出去,擊在銅鏡上,鏡裂梳斷。
銅鏡中,她的容顏四分五裂,紅潤的臉頰上淚痕密布,「阿裔,你為什麼要這麼對我?為什麼……」
……<
「連城裔……」墨尋咬唇。
她確定這裡那麼黑,他看不到自己是什麼神情,可心裡卻無比的緊張。
話未說出口,被他一把推倒在榻上,耳邊除了他冷冽的呼吸,一時之間再聽不到其他。
他的唇壓過來,灼熱地狠戾,宣洩,懲罰,碾磨得她乾澀地唇瓣生疼。
酒氣在二人的鼻息間瀰漫,他的身體順勢壓在她的身上。
墨尋下意識的護著自己的腹部,猛地用力將他從自己身上推開,「連城裔,你喝醉了!我們,我們先坐下來談談……可以嗎?」
他冷冽地沾染著不明情緒地眼睛,在漆黑中凝著她,笑得冷諷,「談你的眼睛,還是兵符?若是前者,朕不覺得你以前裝得有多好!若是後者,又有什麼可談?直接拿出來,給朕就是了。」
墨尋心口微微一悶,聲音一啞,「是,我是在騙你。我的眼睛,可以看到東西……至於兵符,我如今也拿不出。卓天是將它交給了我,但我卻給弄丟了。連城裔,但是你要相信……」
她話未說完,下巴已被他捏住,「墨錦歡,朕問你最後一次,真得是丟了嗎?」
墨尋的心口一下悶得厲害,喃喃低問,「難道你與我之間,除了兵符,就沒有其他了嗎?」
「不然你以為?以你如今的這幅樣子,朕還對你感興趣?」
連城裔薄冷的聲音夾雜著濃濃地酒氣,手指微微用力。
墨尋吃痛,撇開眼,聲音也不自覺地惱火,「我說丟了就是丟了。你若不信,我也沒有辦法……」
「好,墨錦歡。很好!朕原本想給你一次機會。看來,你不想要!」
墨尋看不到他的神情,卻能夠輕易感受到自他身上灼來地濃濃怒火——
她實在不理解他的怒火從何而來,她只不過是沒有帶回來他想要的兵符而已!她不會背叛他,原來的他,是那麼信任她。如今,是怎麼了?
還未反應過來,身上地衣帛被他一把扯掉,風霜般地涼意侵起體內地懼意,墨尋一下慌了神,厲聲吼她,「連城裔,你幹什麼?」
「幹什麼?」
他輕鬆困住她的四肢,身上衣衫也被他飛快褪盡,「這裡是朕賞給你的寢宮,朕曾與你在這裡行過最親密的事!你用兵符將朕引至這,不就是想要朕和你做這種事?」
「沒有,連城裔!不是你說得那樣,我沒想和你……」
墨尋掙扎著,慌亂中有些口不擇言,「你剛還說我懷著身孕,你不會碰我的!」
他的動作一滯,卻又飛快恢復,也再不想跟她討論。
「不要,連城裔。你這樣會傷到孩子的,孩子是……」話沒說出口,便被他點了啞穴,「不要給朕提這個孩子!墨錦歡,你根本不配。」
墨尋胸口裡的柔軟生生一刺,疼得五臟六腑好像蜷縮起,眼淚奪眶而出。眼前他本就模糊的身影,終於再看不清,漆黑席捲了整個腦海,迷濛的意識只有他濃重地酒氣。
這時,殿外忽然傳來榮叔的稟告聲,有些焦慌無措,「皇上,皇後娘娘忽然喘息困難,腹痛難忍……怕是動了胎氣……」
墨尋的耳邊嗡地一聲,連城裔的動作窒了一下,濃醇地酒氣撲在她的脖頸間,隨後起了身。
寒風涼意,將身體上的溫度一下抽去,身體冷得厲害。
他的衣衫還都穿得整齊,根本不需整理,只一眨眼的功夫,人已到了門口。
殿門被打開前,他沒有回身,只丟下一句冷厲而生硬的話,「墨錦歡,朕已錯了一次,不會再錯第二次。」